晚上的宴會,皇帝異常高興。連連賞賜獵的多的人,浮萍壓低聲音跟我說:“一會兒這把火肯定會燒到你頭上,你無論如何忍住脾氣,一口咬定就說今天納蘭戟犯了錯,你無心狩獵,一心去數落納蘭戟了。”
我點頭。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一個不太眼熟的文官就開口了:“下官素聞清歌郡主赫赫威名,怎的今日狩獵,卻沒見郡主的獵物?
皇帝“嗯”了一聲,也看向我。我起身,冷笑一聲道:“怎麼聽這位大人的意思,懷疑我是假冒的不成?狩獵與否全憑我個人心意。你說我赫赫威名,當也知道我的威名是靠鎮守邊境,滌盪蠻族得來的,而非靠什麼狩獵。”
那文官悻悻的不敢再說話,浮萍在背後掐了一把我的腰,我抱拳爲禮回話道:“回稟陛下,清歌今日心情不佳,實在無心狩獵。”
皇上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清歌說出來,朕替你做主。”
我道:“清歌謝陛下厚愛,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小叔納蘭戟貪功冒進,被我數落了一番罷了。”
皇上笑道:“你這個脾氣啊,嫁了人也不見改。只怕只有納蘭愛卿那樣的性子,才能容得下你。”
我落座,打開手心,裡面是一層薄汗,看來這一關算是暫且過了,只要往後幾天我的傷不露出破綻就好。
第二天狩獵,我特意穿了一襲黑衣,當着皇上的面獵了一隻雲豹,然後扔下弓說:“真是無聊的緊,我回去讀兵書了。”
回到營帳浮萍還在數落我:“你今日所爲有多冒險你知道嗎?你這胳膊是不是不想要了?你真當我是燕回呢?”
我皺眉任她脫下我的衣服,重新上藥包紮傷口,然後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件血衣去焚燬。其實浮萍更清楚,這纔是永絕後患之法。當着皇上的面獵一隻雲豹,說我是新傷,誰會相信?
接下來的幾天相安無事,眼看明天就要啓程回京,我的心也終於放下一點。
正坐在營帳裡無聊,浮萍突然衝進來道:“清歌,出事了。”
我的心猛跳起來問:“出什麼事了?”
浮萍說:“瑩才人扣了納蘭戟,說是納蘭戟衝撞了自己。”
聽到是瑩才人,我的心放下了一點,無甚背景的後宮嬪妃,我還是可以應付的:“衝撞?如何衝撞?”
浮萍吞吞吐吐:“據…據說是…納蘭戟看見了她沐浴。”
我猛地站起身,道:“這怎麼可能?她是誰的人?怎麼敢舍了自己的清譽和前程,生生要將這盆髒水潑到納蘭戟身上?”
浮萍道:“我已經着手在查了,只是還沒有結果。”
我說:“走,咱們去會會這位瑩才人,務必把納蘭戟活着帶回來。”
浮萍跟在我身後道:“我要說的話就是這個。無論她是誰的人,都是衝相府來的,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可不要多生事端。爲了保他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把相府甚至是謝家軍都賠進去,你覺得值嗎?”
我腳步不停:“你也說這是衝相府來的了,我們之間的恩怨權謀,怎麼能讓一個少年來背黑鍋。況且就算我現在置之不理,這件事也不會就這麼簡單平息。”
浮萍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聽我的。但是事情已經鬧的這麼大,總該給姑爺傳個信知會一聲了吧?”
我斬釘截鐵道:“不行!”
浮萍道:“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要硬撐?”
我說:“你之前可以說我是硬撐,但現在絕不是。越是到現在越是不能跟納蘭徴有任何瓜葛,那人掐着我的性格設局,就一定會防範着我給納蘭徴通風報信。到時候截下信件略一篡改,相府和謝家軍纔是真正危矣。”
到了瑩才人的營帳,進去就看見納蘭戟跪在地上。我皺眉,看着瑩才人懶懶起身跟我行了個禮,道:“郡主總算來了。”
我沒理她,只吩咐浮萍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把少爺扶起來。我們納蘭家的少爺,上跪帝王宗廟,下跪黎民百姓,一個區區才人,自己的禮數都沒學好,倒先學會罰別人了。”
瑩才人道:“郡主只怕還不知道事情的始末罷?你們家的少爺,偷看我沐浴,被我的貼身婢女堵了個正着……”
我打斷她:“證據呢?”
瑩才人一愣:“證據?”
我冷笑道:“若貼身婢女的話也作數,那浮萍倒有話說了。”
瑩才人道:“你有什麼話說?”
浮萍道:“我家少爺今兒收到一封信,說是申時來此一敘,有要事相告。沒有署名。少爺怕此事有詐,特地告與奴婢知道。怎知來了竟遇見娘娘在沐浴,這麼巧?”
瑩才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浮萍編瞎話,氣的直哆嗦:“你…你血口噴人!”
浮萍道:“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才人心裡只怕有數道很。”
瑩才人怒道:“來人!將這個奴婢給我拉出去斬了!還有納蘭戟,一併給我斬了!”
話音剛落,門口就真的進來了一隊侍衛。
我喝到:“我在此,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敢動我的人!”
那些侍衛立馬停了動作。
我看向瑩才人道:“納蘭氏的小公子,是你隨便處置的嗎?此事我會親自去向皇上解釋,我倒要看看,憑你,能翻起多大的浪來。”
說完,我就帶着納蘭徴和浮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