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馬司的人很好找,秦韶讓葉傾城在路邊別人家的屋檐下,一邊躲着雨,一邊等他一會。葉傾城從善如流,沒有等多少時間,秦韶就帶着兩個五城兵馬司的軍士走了過來。
“可是巧了。”行過禮後,那兩名軍士說道,“平江王府的人也在找郡主。秦大人找到卑職的時候,卑職已經派人去通知平江王府了。還請郡主少安毋躁,等候片刻。”
天色已晚,再加上外面雨大,自己和葉妙城又久久的沒有回王府,王府自然會派人出來尋找。
“好。”葉傾城點了點頭,隨後用懇求的目光看向了秦韶。“還請秦大人務必幫我找到人。”
“職責所在,自是會全力以赴。”秦韶朝葉傾城一抱拳,面無表情的說道。“如此,郡主便在此稍後吧。卑職去辦正事了。”
“恩。”葉傾城點了點頭,目送着秦韶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之中。
她在這邊等了也沒多久,就見王府的馬車風馳電掣而來,所幸下雨,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馬車在葉傾城的面前急急的停下,一對王府的侍衛跟着也停了下來。馬車的車門打開,曹嬤嬤先從車上下來,接着撐起了傘,兩名侍衛過來護着,曹嬤嬤將王妃從車上扶了下來,接着後面是殷側妃跟着下了馬車。
王妃一見站在別人家房檐下的葉傾城就馬上三步併成兩步走了過來,“你這孩子,怎麼會跑來這裡?妙城呢?”前面便是銅帽子衚衕了,這孩子真是胡鬧。
“母妃。”葉傾城也顧不得許多,將葉妙城失蹤之後發生的事情和王妃說了一遍,王妃一聽臉色就刷的一下白了起來,殷側妃則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沒暈過去。
王妃伸手一把扶住了殷側妃搖搖欲墜的身子,“側妃不必擔心,既然已經有秦大人親自去追查了,想來一定會有消息的。”
“那是什麼地方啊!”殷側妃雙眸皆赤,已經顧不得什麼禮儀了,她一把抓住了葉傾城的手,“妙城是不是真的在裡面?”
“我也不知道啊。”葉傾城被她纖長的指甲抓的生疼,知道她是因爲擔心所以纔會這樣失態,葉傾城也沒說什麼,只是咬牙忍着。“我也只能追到這裡。”
“讓我進去找找。”殷側妃瘋了一樣,轉身就要朝前面的銅帽子衚衕裡面跑,王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殷側妃,厲聲道,“側妃不要自己亂了陣腳!你就這麼衝進去根本無濟於事。現在那裡面正是人來人往的時候,以你的身份衝進去,不光什麼都找不到,反而惹的滿城風雨。秦千戶進去找人,若是人在裡面,自然能找到,錦衣衛帶人出來,有誰敢問?”王妃對殷側妃說道。“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殷側妃呆若木雞的看着王妃,刷的一下眼淚就掉了下來。
“曹嬤嬤。扶側妃上車,咱們都到車上去等。”王妃說道。
雖然現在下雨,路上沒什麼人,但是畢竟前面就是銅帽子衚衕,若是她們都站在這裡拉拉扯扯的,難免不被人看去。
“阿蘅也上車去等吧。”王妃見葉傾城一臉的蒼白,心疼的說道。她知道葉傾城現在一定不肯回去,不然她也不會追到這裡來了。她一邊慶幸出事的不是自己的女兒,一邊又稍稍帶了一絲欣慰,她的女兒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等大家都上了馬車,王妃拿出了披風將葉傾城罩住,她早就看到自己女兒身上披着的是錦衣衛千戶的外袍,不用問了,一定是秦韶的了。
這兩個孩子怎麼這麼有緣分。
王妃現下對秦韶的好感多了幾分。
“嬤嬤,附近可有什麼客棧之類的地方。”王妃對曹嬤嬤說道。
“回稟王妃,來的路上倒是有一家。離着不算遠。”曹嬤嬤說道。
“咱們先去客棧等吧。也讓阿蘅換下溼衣服。”這麼一大堆人杵在這裡也是引人注目。
殷側妃心底縱然有千般不願,現在也不得不暫時離開這裡。
她剛纔是腦子一熱,就衝動了,王妃說的對,她這樣衝進去不光於事無補,反而會壞事,秦韶已經進去找了,她們能做的只有在外面等。
她女兒的命怎麼那麼苦?庶出的身份也就算了,這纔剛剛在花會上得了陛下的賞賜,本以爲以後議親什麼的都會一番風順,畢竟有資本在手了,可是這才一天的時間就鬧出這樣的事情來。現在即便是她的人平平安安的,若是被綁去那種地方的醜聞傳出,只怕日後就再也沒人敢上門議親了。即便有,也不會是什麼好親。
殷側妃心痛的人都要皺到一起去了。
王妃安排王府留了人在這邊等着秦韶的消息,其他人則跟着她去了那家客棧,倒是不遠。
王妃讓店家燒了熱水送過來,然後讓曹嬤嬤伺候着葉傾城洗了一個熱水澡,又讓店家熬了薑糖水送來,讓葉傾城喝了。馬車上有備用的衣服,取來替葉傾城換上,這好一頓折騰,葉傾城這才稍稍的感覺到了一點點的暖意,之前緊張的到處找人,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腳都已經凍的有點麻木了。
“怎麼還沒消息?”葉傾城在屋子裡面急得團團轉。
王妃見葉傾城都收拾好了,這纔將殷側妃也叫了過來。
見葉傾城坐立不安,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王妃說道,“你急也沒用,你過來坐下,將事情的原委好好的再說一遍。”她悄悄的看了一眼殷側妃。
畢竟葉妙城是和葉傾城在一起的,現在葉傾城找到了,葉妙城卻是不知所蹤,總要讓葉傾城將事情的始末好好的詳細說一遍,纔好讓殷側妃不至於遷怒到她們的身上。
雖然她是王府的正妃,但是殷側妃入王府的年代卻是很長了。平江王在女色上沒有什麼貪戀的,王府後宅之中也只有一個殷側妃而已。殷側妃在王府很多年了,才壞了葉妙城,那也是當成心肝寶貝一樣的。
只要是當孃的,女兒丟了,都會急死的。
葉傾城定了定神,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全數講了一遍。
平江王妃和殷側妃聽完兩個人就對看了一眼,彼此眼底就都稍稍的有數了。
“那葉嫵城送來的蜂蜜水你爲何不喝點?”王妃問道。
“我在女學那麼久了,她都沒送過東西過來,她送來我就要喝嗎?”葉傾城說道,“況且我那時候我也不渴。妙城姐姐是怕葉嫵城沒了面子,所以才喝了一點。”
殷側妃聽完之後,暗暗的一咬脣。
“王妃娘娘明鑑。”殷側妃說道,“咱們王府的馬車什麼時候那麼不結實了?”
“王府的馬車每天晚上都會專門人去檢查。”平江王妃冷笑了一聲,“本王妃倒不信,合着王府裡面檢查馬車的人眼睛都瞎了嗎?趕明兒要是摔着了王爺,他們的腦袋是不想要了?”
葉傾城一聽兩位王妃這麼一說,這纔有空去想這些事情。自打葉妙城失蹤之後,她的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去找葉妙城了,至於這些事情,她根本就沒空去考慮。
“母妃的意思是馬車被人弄壞的?”葉傾城失聲問道。
“是人是鬼,一查就知道。”王妃寒聲說道,“曹嬤嬤,你叫人回去將管車馬的一干人等全數給拿起來,先關着。等妙城找到,本王妃回去要好好的和他們掰持掰持了。”
曹嬤嬤應聲出去換來了侍衛交代一二。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間裡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秦大人回來了。”曹嬤嬤一臉喜色的連忙走進來回話。
曹嬤嬤話音剛落,葉傾城就馬上竄了出去。
秦韶從樓梯那邊走來,手裡打橫抱着一個人,那人身上蓋着一件男子的長衫,將整個人都包裹住了,從外面看,看不出男女來。
“是她嗎?”葉傾城分開侍衛,衝到秦韶的面前,顫聲問道。
“幸不辱命。”秦韶點了點頭。客棧人多嘴雜,所以他們的很默契的沒有在樓梯間提及葉妙城的名字。
“菩薩保佑。”跟在葉傾城身後出來的王妃雙掌合十對天祈禱了一聲,隨後馬上讓人閃開,讓秦韶將人抱入了房中。
秦韶將人安置在牀榻上,隨後退到了一邊,拱手說道,“卑職還有事情要善後,所以先行離開。”
“讓我送送你。”王妃點了點頭,殷側妃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管秦韶去做什麼,她忙不迭的打開了包裹在妙城身子外面的長衫,她的手都有點在顫抖。
等看到長衫所覆蓋的人衣衫完整的時候,殷側妃一顆懸着的心這纔算是落回了肚子裡面。
剛纔有那麼一會的時間,她都覺得自己撐不住要暈了一樣。
王妃將秦韶送到門外,悄聲說道,“秦大人,我們妙城失蹤一事,還請秦大人幫忙隱瞞一下。畢竟事關妙城的閨譽。”
“是。”秦韶抱拳行禮,“卑職明白。”
“那我就不妨礙秦大人做事了。”王妃點了點頭,“日後必登門道謝。”
“這些都是卑職職責所在。”秦韶說道,“娘娘不必多禮。”
“應該的,應該的。”王妃笑了起來。
越看越覺得秦韶不錯,進退有度,謙和有禮,人長的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