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含羞帶嬌的嗔望了冬梅一眼,見得她滿面的打趣笑意,笑哼了一聲,沒再多言。
主僕二人在園子裡坐了會兒子,日頭漸漸升高,已經有些曬人了。
冬梅道:“小姐,回屋去吧,這日頭眼見得高了,別介在外面曬黑了,那可就不好了。”
沈燕輕嗅了一下子,肺腑中滿滿的都是桂花香氣。
她微微蹙眉道:“這園子裡的桂花這般的多,北院裡卻沒幾棵,當真是奇怪的很。”
冬梅笑道:“小姐若是喜歡,等以後嫁到這裡來了,隨便移幾棵到院子裡去唄,表少爺還能說些什麼不成?”
冬梅雖不知曉沈姨娘跟沈燕的計劃,但是在她的觀念裡,郝凌要是娶妻的話,也定然是娶沈燕爲妻,似乎這個認知已經成爲所有人的共識。
沈燕搖搖頭,目光遙遙的望向遠方,嘆氣道:“冬梅,以後這番話就不要講了吧,若是被旁人聽到了,定要笑話我不知廉恥了。”
冬梅一嚇,慌忙告罪道:“小姐勿怪,冬梅一時話多。”
冬梅跟了沈燕多年,沈燕哪裡還不曉得她是什麼個性?伸手將她拉了起來,道:“無妨,以後記住就是了。沒有定論的事情,以後還是少說吧。”
口中雖如此講,但她心底已經篤定郝府大少夫人非她莫屬!
卻說,因爲自家有了租定的攤位,今兒個做豆腐花的時候,丁頁子特意多做了好些,足足是往日的一倍左右。看着滿滿的三大桶豆腐花,想着流水式的銅錢,丁頁子笑的樂開了花。
有時候,她真的是很容易滿足的人嘛。你看看,不過是能多賣一桶多的豆腐花而已,就可以讓她的心情燦爛很久了。
丁小虎無言的看着一徑兒傻樂的大姐,真想上去照着她的腦子拍一掌,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已經傻透了。
如往常一般,在丁頁子跟丁小虎出門之前,丁母總是要來叮囑一番,讓他們路上當心一些,做生意的時候與客人客氣一些,禮多人不怪,總之在外要各種低頭,不要與人爭意氣。
丁母剛走到作坊門口,就看到作坊裡滿滿的三大桶豆腐花,這可跟往日不滿兩桶的情況差得遠了。
丁母詫異道:“頁子,你今兒個怎麼做了這般多的豆腐花?若是賣不出去,可如何是好?再者,這麼多,誰挑的動啊?”
丁頁子跟丁小虎事先已經商量好了,暫時不告訴丁母跟丁柔攤位的事情。聽得丁母這般一問,丁頁子跟丁小虎互望一眼,丁頁子道:“娘,你放心啦,以前總是挑着擔子出去賣,實在是太累了,等挑到地兒了,人都累得沒力氣了。所以我跟小虎商量了一下,不如推個車子出去,既省力又能多裝一點兒,豈不是更好?每天還能多賺一點呢。”
丁母年紀雖大,卻其實真的是一點兒商業頭腦都沒有,加之丁頁子找的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委實讓她不得不信。
丁母讚許的笑看向丁頁子,樂道:“我家頁子如今真是越來越能幹了,真不曉得什麼樣有福氣的男子才能娶到我家頁子爲妻。”提到丁頁子的婚事,丁母臉上的神情瞬間晴轉多雲,惆悵的看着丁頁子,失望的搖搖頭,卻是沒有說些什麼。
此時無聲勝有聲,丁頁子吐了吐舌頭,偷笑着看向丁小虎。
丁小虎無語的朝她拋了一個大白眼,雖不解爲何她要瞞着,但他向來聽丁頁子的話,既然丁頁子不願意講,他也不會多嘴。
丁頁子故作歉疚的挪到了丁母的身邊,撒嬌的抱着她的胳膊搖晃着,小聲道:“娘,你就不用擔心啦,興許月老看在你這麼焦心的份上,已經幫我牽好紅線了哦。”
丁母拍了拍丁頁子抱着她的手,“你這孩子,就知道安慰你娘,就知道說好話,你要是正經一點兒,哪裡還要我如此的操心?若你當真……哎哎哎!罷了罷了,我家頁子這麼好,肯定會有識貨的男兒的,娘不操心。”
丁母輕輕撥拉着丁頁子的頭髮,眸中不掩慈愛之色。
丁小虎羨慕的看着丁母跟丁頁子的互動,腦中卻想不起自己孃親該是什麼模樣。若是他孃親還在世,想必也會如丁母一般,如此慈愛如此關心他吧?
丁母隨後又囑咐了幾句,還是老生常談。
丁頁子依舊乖乖的應了下來,跟丁母告了別以後,才與丁小虎一道推着車子走了。
下午生意剛剛開張,郝凌又跑了過來。
丁頁子招呼他與安信一起在棚子裡坐了,舀了兩大碗的豆腐花,擱好各式作料,攪拌均勻以後,送了進去。
“來,嚐嚐看,看我今日做的豆腐花如何。”丁頁子笑呵呵的招呼道。
昨兒個郝凌就嘗過了豆腐花的滋味,很合他的脾胃,當下也不客氣,拿起勺子就吃了起來。安信因爲昨天是在外面的緣故,並沒有嘗過丁頁子做的豆腐花,如今丁頁子親自給他端來一碗,當然是再好不過,當下也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唔……丁姑娘,你的手藝果然一流啊,這豆腐花真好吃。”安信吃了大半碗,纔想起跟丁頁子誇讚一番。
丁頁子笑道:“那是,也不看是誰做的,能差嗎?以後要是想吃了,儘管來便是,隨便你怎麼吃。”
正悶頭吃豆腐花的郝凌輕咳一聲,顯然是對這句話不滿了。
安信吐吐舌頭,不再多言,一口氣將碗中剩下的豆腐花都吃了。光棍的用袖子一抹嘴,夾着尾巴就溜出了棚子,還美名其曰他要出去幫小虎的忙。
丁頁子淡笑着在郝凌對面的位置坐下,看他細細的品嚐着豆腐花的滋味,心中忽然覺得滿滿的都是溫暖,好像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已經實現了一般。其實她一直想要的都很簡單,無非是她用心的做出好吃的菜餚,而她的愛人細細的品嚐其中滋味,然後不管好吃不好吃,都全部吃下去,吃的不僅僅是食物,更是她的心意。
“要不要再來一碗?”瞅着郝凌碗中的豆腐花也見了底,丁頁子柔聲問道。
郝凌搖搖頭,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目光溫和的看向丁頁子,“爹說,已經讓沈姨娘去看日子了,想必提親的事就在這幾日,你不要着急。”
丁頁子被郝凌一下子猜中心思,頓時紅了雙頰,嘴犟的辯解道:“瞎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着急了?”
郝凌淡笑不語,就是直直的看着丁頁子,直看得她都不好意思的低了頭。
丁頁子忍不住羞惱的瞪着他,故意叫道:“看什麼看呢?小心我戳了你倆眼睛。”
說罷,右手食指跟中指齊齊往前一伸,其餘三指則縮了起來,做出一副插眼睛的樣子。
郝凌失笑道:“戳瞎了我的眼睛不要緊,難不成你要嫁個瞎子夫君?”
丁頁子哼了一聲,小聲道:“嫁不嫁你還是兩回事呢,誰知道咱們倆的親事就一定能成了?”
丁頁子原本只是開個玩笑,儘管在這樁親事上,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攀了高枝,但現實就擺在那裡,郝凌的個人條件遠遠的超過了她能嫁人的標準。
她這話音剛落,郝凌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一臉嚴肅的盯着她,眸光深沉,蘊藏着看不清的情緒,沉聲道:“頁子,我對你的心意如何,你還不知嗎?我早已經跟爹爹說過了,除了你以外,我絕對不會再娶旁人,你若是不嫁我,難不成要我打一輩子的光棍?”
不得不說,這老實人一旦講起情話來,殺傷力堪比原子彈。
丁頁子一下子就紅透了臉,從頭紅到了脖子,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接話。她用力想掙開郝凌的手,卻發現他力氣大得很,好像不管她如何做,他真的就認定她了,絕對不願意放手。
“郝凌,你該知道我們倆的差距有多大,要是以後有一天你後悔了,那怎麼辦?”眼見着自己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丁頁子乾脆放棄了掙扎,轉而幽幽的問道。
郝凌自信的笑道:“頁子,我的選擇,我從來不後悔!以後你就知道了,事實會告訴你一切。”
丁頁子不明白的看着郝凌,實在是不知道他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爲什麼就這麼的想娶她呢?難懂真的是因爲愛情,還是一見鍾情的那種?
呸呸呸……就算是要有一見鍾情,那也好歹她丁頁子有什麼突出的地方吧?
如今的她除了做豆腐的手藝突出一點兒,旁的還真的沒什麼能拿的出手的優點。長相也是貌不驚人,沒念過書,算是無才;因爲上次勇鬥土匪的事兒,閨譽一敗千里,也算是無德。郝凌要是當真對這樣的她一見鍾情,那她肯定要懷疑是郝凌的眼睛出了毛病。
郝凌又道:“頁子,我知道以後肯定會有很多人懷疑我們之間的感情,等你進了郝府以後,沈姨娘勢必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善罷甘休,以後等着你的肯定並不是十分舒服的大少奶奶生活,你有準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