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孃家人,丁頁子滿心不捨的回了郝府去。
對於柳氏的遭遇,一開始知道陳原所作所爲時,她着實是有些同情柳氏,也隱隱的有些可憐她。可是,今兒個柳氏這麼一鬧騰,真真是讓她立時將原先的想法給打消了去。
對於這樣一個分不清青紅皁白,就知道胡攪蠻纏的人,她可很是吝嗇自己的同情心。
因着回去的時辰已經晚了許久,丁頁子特意讓冬兒跟車伕說了一聲,回去的時候趕車趕快些,早些時候回去。
臘月的傍晚時分,街上的行人也是少的可憐,故而馬車趕快些倒也無妨。
很快,馬車就到了郝府,丁頁子在小桃的攙扶之下進了郝府。
守門的小廝看到丁頁子回來,忙恭敬的迎到了她的面前,殷勤的說道:“少夫人,剛纔老夫人遣人來說了一聲,讓您一回來就去老夫人那兒呢。”
丁頁子微微詫異,“你可知老夫人喚我過去何事?”
小廝茫然搖頭道:“回稟少夫人,小的不知。”
丁頁子點點頭,也對,老夫人的意思豈會隨便跟一個人說?得,她現在過去看看再說,反正早上她走的時候可是跟老夫人打過招呼的,應該不是爲了這事兒。
丁頁子快步行到了南院,瞅見沈姨娘院中燈火暗淡,不像是有主子待着的,估摸着很有可能沈姨娘也在老夫人那裡呢。
此時尚未到晚飯時辰,沈姨娘不在自個兒的院子裡處理事務,卻到老夫人那裡去串門子了,着實是有些奇怪。
丁頁子在郝府雖然也不算是常常走動,但是郝府的主子也就那麼幾個,想知道誰每日的大概動向是什麼還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
秋雲就在一旁的耳房裡待着,看到丁頁子終於回來了,忙迎了出來,恭敬的行了個禮,又引着丁頁子往老夫人處去。
丁頁子笑問道:“秋雲,沈姨娘可也是在老夫人這裡坐着呢?”
秋雲點頭道:“正是,姨娘來了好一會兒了,正跟老夫人說着話呢。”
丁頁子面上帶着淡笑,心裡卻是計較開來。要知道,這郝府真正得老夫人心的唯有婉娘,至於沈姨娘,老夫人一向是有些不大待見她。可是現如今,沈姨娘居然跟老夫人聊得起勁,這說明什麼問題?
事出突然必有鬼!
丁頁子隱隱的覺出有些不安來,她下意識的伸手護住了自己的腹部,那裡有她尚未成形的孩兒,也是她另類的護身符。
腦中,不自覺的就想起以前看的小說書中的一些場景,難道,那些事也會發生在她的身上?難道上次往郝凌房中送人不成,這次沈姨娘又另出新招了?
丁頁子不自覺的擔憂起來,要是老夫人也站在沈姨娘那一邊,那她的情勢可當真就是危急了。
行到門前,秋雲敲了敲門,朗聲道:“老夫人,少夫人回來了。”
老夫人一聽,忙道:“那還不趕緊讓她進來?她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可是受不得凍。”
秋雲連忙推開門,將丁頁子請了進去。
見得丁頁子進來,老夫人略帶埋怨的說道:“你如今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此時最是需要當心,怎的這麼晚纔回來?”
丁頁子淡笑着說道:“回老夫人,這不是難得回一次孃家,看到孃親和妹妹,一時話就多了起來,這纔回來晚了,望老夫人勿怪。”
老夫人神情淡淡的說道:“以後你自己注意一些,你如今可是郝府的人,一言一行可都是代表着郝府的臉面呢,以後切勿在外面待到這麼晚纔回來。”
丁頁子聽着老夫人的這些話,就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老實說,她應該也沒有待到很晚吧?起碼她回來的時候,這外面的天還是亮着的,沒有完全暗下來呢,怎麼就說她回來的時候晚了?還是,其實這是在故意的針對她呢?
想歸想,丁頁子是胳膊扭不過大腿,她哪有膽子敢去反駁老夫人的話?當下只得乖乖的應了聲是,表示自己記下了。
老夫人輕輕點了點頭,頭朝右側的椅子側了側,淡聲道:“你先坐下吧,別老站着,對你對孩子都不好。”
丁頁子再度出言謝了老夫人,絲毫的怨氣不敢有,乖乖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沈姨娘滿面帶笑的打量着丁頁子,一看就知道沒在想什麼好事兒。婉娘則是一派的面無表情,好像這屋裡發生什麼事情都跟她沒有絲毫的關係一般,但就是在剛纔丁頁子與老夫人說話的當口,丁頁子很明顯的注意到了婉娘看向她時那擔憂的眼神。
丁頁子腦中不住的思量着,嘴上卻是什麼都沒敢問。想來,老夫人若是當真找她有事兒的話,肯定會自己講的。
少時,老夫人淡淡的開口說道:“頁子,今兒叫你過來,就是有個事兒要吩咐你一聲。”
丁頁子忙恭敬的說道:“老夫人請吩咐,頁子聽着呢。”
老夫人慢聲道:“這不年關將近嘛,韻兒說要來陪陪我,我琢磨着你們那院子最空最方便,就讓韻兒住你那院子去吧。”
丁頁子聽的是一頭霧水,她壓根不知道老夫人口中說的那個韻兒是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老夫人讓她將東院好好收拾一下,準備招待客人。
沈姨娘笑看向丁頁子,緊接着說道:“我怕韻兒一個人在東院住的冷清,所以讓燕兒也過來住幾日,頁子,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丁頁子猛地側頭看向沈姨娘,如果說她之前還不知道老夫人口中的那個韻兒是什麼來頭,但是沈姨娘一說話,她立時就全都明白了。
看來,這又是一場變相的給郝凌塞妾室的好戲?
老夫人不比沈姨娘,可沒有讓她說不的權力。
無奈,丁頁子只好應承了下來。她也明白,即便她說不,老夫人也會將那所謂的韻兒和沈燕塞到東院去。
也不知道那韻兒到底是誰家的孩子,老夫人似乎是頗爲的上心,還特意將自己身邊的秋菱撥給了丁頁子,讓秋菱幫着收拾好韻兒她們住的房間。
丁頁子氣的心眼都堵上了,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在這樣一個大宅子裡,對於老夫人這樣的掌權者兼長輩,在這樣一個禮教森嚴的地方,她還真的沒有反對的資格。
好在,老夫人也沒說要讓那兩個姑奶奶住在哪裡,丁頁子直接自作主張,讓她們倆住到東院的第三進院子裡去,反正離他們小兩口遠遠的,最好一直都見不到郝凌的面!
當然,丁頁子鬱悶歸鬱悶,其實心裡倒也不怎麼擔心。對於自己的相公,她還是超級有信心的。若不是爲着這份莫名的信心,當初她根本就不會選擇嫁給他。
晚上,郝老爺父子三人回來時,老夫人就命令立即開飯了,丁頁子也沒得空子與郝凌說說那兩丫頭的事兒,只得先悶在心裡。
等到吃完飯後,他夫妻二人回了自個兒屋裡,丁頁子才小小聲的對郝凌抱怨了一遍。
郝凌失笑不已,抱着丁頁子在榻上坐下,柔聲說道:“娘子,你當真連我也不信?”
丁頁子微窘的輕錘了他一記,“我若是不信你,何必嫁你?”
郝凌笑道:“那不就是了?你只當她們是來做客的便是,何必想其他的?你只管好好招待她們,不在老夫人面前落下話柄,我保證,你擔心的那些事情都不會發生,我對你的承諾永遠有效。”
雖然她沒有懷疑過他,但是見他這麼認真的對自己保證,心裡還是甜甜的。
她點點頭,笑着說道:“相公放心,該我做好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好的,不消你操心。”
她伸手輕輕的觸摸着他的臉頰輪廓,卻陡然發現他的眼下出現黑眼圈了,眼中甚至出現了少許的紅血絲。
“相公,可是最近鋪子裡的事情特別多?怎麼這麼累的?”她心疼的問道。
郝凌淡淡一笑,完全是一副什麼事兒都沒有的樣子,伸手握住她那隻在他臉上亂遊動的小手,溫柔說道:“這不是年底了嘛,事情自然是要比平日要多一些,你放心,我還好的。”
郝凌雖是一副什麼事兒都沒有的輕鬆樣子,丁頁子卻心疼不已。
想想郝府那偌大的家業,再想想最近因爲陳原的事情鬧出來的風波,郝凌雖然什麼都沒有跟她說,但情況肯定不如他講的那麼輕鬆。
丁頁子雖然心疼,卻也無法。正如她儘管不願意,卻還是要好好的招待即將到來的兩位姑奶奶一樣,忙活生意上的事情也是郝凌應盡的責任。
只是,若不是她的話,想必郝凌不會像今天這般累。
二人心意相通,眼瞅着丁頁子一副內疚的樣子,郝凌豈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兩隻手緊緊的握着她的兩隻手,柔聲安慰道:“娘子,我真的挺好的,跟在爹身邊忙活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每年都是這般過來,早就已經習慣了。”
丁頁子撅着小嘴,內疚的輕聲嘟囔道:“可要不是我的話,爹也不會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