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後,丁頁子又讓丁柔陪着她一道去買了明兒個要用的豆子。丁柔現在已然改變了很多,只要是丁頁子要她去做的事情,她即使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還是會去做。
如此,丁頁子也不會強求太多,只要她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
至於丁母,丁頁子與高家退親以後,她的情緒就一直很低落,對丁頁子也從來沒有個好臉色,眼睛時常都是紅腫着的。不僅丁柔看不過眼,連丁頁子自個兒心裡都覺得內疚了。
晚上吃完飯以後,丁頁子去到了丁母的房裡,在她的牀沿上坐了下來,看着側身朝裡閉眼裝睡的丁母,輕聲說道:“娘,你還生我的氣呢?”
丁母的臉依舊朝着牀裡面,看也不看丁頁子,眼也不睜,只悶聲道:“我哪裡有那個閒心去怪你?只是覺得自己這孃親做的失敗罷了。人家閨女都是好好的,偏生我沒有本事,讓閨女的名聲現在變的這樣壞,以後我死了,也無顏去地下見你爹了。”
丁頁子撇了撇嘴,在心裡嘟囔道:這死了還能見着人才奇怪呢,除非像她的境遇一般離奇,也來個穿越。
“娘,我曉得你生我的氣,但你看看高家那樣子,那是我能去的嗎?外面的流言你少去管它,只要我們一家能齊心過日子就好。”
丁母冷哼了一聲,“我的心沒你那般的寬。”
丁頁子無言,對於丁母,她已經很盡力了。但是有些事情她就是做不到,也不能勉強她不是?
不過既然老天爺將她送到了丁家,與丁母丁柔成爲了一家人,那麼她這個家庭的一份子也該做出一些努力。
丁頁子暗暗在心裡對自己下了命令,又與丁母說道:“娘,時候也不早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關於郝府在外面散播流言的事情,丁頁子不打算跟她娘說,說了也是增加她孃的煩憂,根本不會對這件事造成什麼助益。以她對她孃的瞭解,想要她去郝府爲自己討回公道,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還是要靠她自己去辦。
回房躺在牀上,丁頁子心裡暗暗琢磨開,郝府她一直也只是聽說而已,除了第一日來到這裡跟郝凌有過短暫的會面以外,並不曾再見過郝府的任何人。
對於郝府的情況她也是半分都不知道,自打她來到這裡,外面傳的大多都是於她不好的流言,其中雖也涉及到郝府,但她只以爲是自己的過失造成的,還從未曾想過竟然是郝府自己放出來的瞎話。
她心下自是不忿,倒是有些後悔沒有事先探探郝府的底細,好歹也該問問郝府現在都有哪些人,這流言又有可能是誰人放出來的。以她對郝凌的第一印象,這種事情斷不是郝凌所爲。
第二天,丁頁子上午還是如往常一樣,磨豆子做豆腐,等得豆腐都賣完以後,又三催四催的催着丁柔與她一道兒做了午飯。吃完午飯以後,她也不休息了,隨即就出了門。
丁柔跟丁母都不曉得她這是出去做什麼,孃兒倆大眼瞪小眼,壓根都猜不到。
丁頁子這次打算跑遠一點的地方,也好找人打聽打聽郝府的情況。以郝府在太和鎮出名的程度,想必知道郝府大略情況的人一定是很多的。而她住着的那一段附近,認識她的人實在是太多,稍不小心,必然又會有人說三道四。
一個時辰後,丁頁子順利探聽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況。
郝府如今還是郝父郝忠義當家,只不過郝凌的生母早死,如今內宅的女當家是沈姨娘。沈姨娘育有一子一女,便是郝府的二少爺郝昱和二小姐郝靈薇,所以儘管沈姨娘沒有被郝父擡正,但是郝府裡也沒有一個人敢給她臉色看。
郝凌身爲郝府的嫡長子,自然是郝父屬意的繼承人,平日談生意的時候也都是將他帶在身邊,讓他學習着處理鋪子裡的事務。只不過郝凌聰明有餘,但是對於做生意的興趣卻是不大,這點倒是讓郝父有些頭疼。
郝凌還有一個親妹妹,便是郝府的大小姐郝靈珠,年紀比丁頁子還小上兩歲,今年不過十四而已。據說也是一個溫文柔美的姑娘,尚未許親。
知道了郝府的大概情況以後,丁頁子又琢磨開了。這郝府的關係看似簡單,但是她還真的猜不透會是誰放出的流言。
其實流言這種事若是一個弄的不好,會是一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
她一時不慎,當衆將郝凌錯認成了她的愛人,以至於說出了那般讓人覺得不知羞恥的話。按說,她的閨譽已毀,而且照古代人的思維方式,那她的下半輩子是要郝凌負責的!
畢竟衆人都以爲她跟郝凌有什麼關係,那郝凌不娶她,她還能嫁給誰?
她原本想着,流言這種東西總是會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去,等時間一長,大家都忘了這件事,那對她的生活也不會再造成什麼影響。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有意息事寧人,郝府卻在背後做這種小人的舉動!
丁頁子想了想,她是不可能直接打到郝府的門上去,畢竟無憑無據,空口無憑,沒辦法指正郝府。那麼她只能找個人出來商量商量了。
而這個人,除了郝凌,還能找誰?怎麼着,這件事他也是受害人之一吧?而且郝府她也只認識郝凌,除了他,也不知道該找誰了。
思量妥當,丁頁子又打聽了一下郝府的位置,以及郝府各個鋪子的大概位置,便打算來個守株待兔。
讓丁頁子鬱悶的是,郝凌身邊幾乎都是時時有隨從跟着的,那她還怎麼好去找郝凌說話?腦子一轉,她忙去買了筆墨,寫了一封信,拜託一個小孩子給郝凌送了過去。
讓她感到欣慰的是,這裡的文字跟她以前用的是一樣,而且她自小就練習書法,所以現在用毛筆寫信,雖有些不習慣,但寫出來的字都甚是不錯。
等得信送出去以後,丁頁子就在一間茶樓的雅間內耐心的等待起來。
卻說爲了尋找一個適合說話的地方,她也只好咬咬牙,定了一個雅間。這裡環境封閉,等得郝凌到了以後,屋子裡也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會有第三個人看到或者聽到他們在說什麼,想必也不會再生風波。
等了兩刻鐘以後,郝凌終於姍姍來遲。
許是他就是個慢性子,嫺雅的慢慢踱步進了雅間,待看清雅間內只有一個眼熟的姑娘家坐在那裡,忙又後退了出去,一面還忙不迭的道歉道:“姑娘,真是對不住,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走錯門了。”
說完,就要開門出去。
丁頁子連忙起身喚住他,“郝公子,請等一等,你沒有走錯,正是我找你有事兒。”
郝凌腳步一頓,奇怪的看着丁頁子,問道:“姑娘認識在下?”
看着那近乎完全一樣的眉眼,那熟悉之極的輪廓,那宛若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身形,可是如今那眸中卻滿是陌生,再沒有那種熟悉的寵溺和疼愛,丁頁子心中一酸,心疼的險些落下淚來。
儘管在郝凌來之前,她已經對自己做了百倍的心理建設,一再的告訴自己,郝凌跟瑞只是相似而已,他不是瑞,不是那個愛她至深要娶她的瑞,她必須要分清楚!郝凌於她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可是,當他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的心臟狂跳,心口的那隻小鹿直想從嘴裡跳出來一般。
連忙將桌子上的一杯茶仰頭灌了下去,安撫了一下狂跳的心臟,她理好情緒,再次笑看向郝凌,淡然的說道:“原來郝公子已經不認識我了,不過我認識郝公子就行。還請郝公子過來坐。”
說着,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位,示意郝凌稍安勿躁,先過來坐再說。
郝凌站在門口,沉吟了半晌,方纔不甚情願的坐到了丁頁子的對面。
這下子臉對臉的一看,郝凌終於曉得爲什麼覺得面前的這個姑娘很是眼熟了。
“你是那丁家大姑娘?”郝凌驚愕的看着丁頁子。
丁頁子點了點頭,淡聲道:“正是,難爲郝公子還想的起來。”
得到丁頁子的肯定,郝凌頓時就變得有些侷促不安起來,說話都有些不流利了,“那……那姑娘找……找在下……所爲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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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郝凌這般的緊張,丁頁子情緒不由放鬆了下來,覺得面前的這個場景很是有趣。
“郝公子,對於月前的那件事情,我先跟你道個歉,是我一時失言,纔給郝公子帶來了不少困擾。”
丁頁子從凳子上起身,客氣的躬身對郝凌行了一禮,算是表達自己的歉意。
郝凌漲紅了臉,忙站起身,雙手遙遙虛扶,“姑娘,不用這般客氣,那件事原也不是你的錯!”
丁頁子眸子一冷,沉沉的看向郝凌,“郝公子可是真心認爲那件事不是我的錯?”
郝凌一時不明白丁頁子的態度爲何轉變這麼快,剛纔明明還是一副歉意滿懷的樣子,怎麼轉眼就變得有些咄咄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