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李金氏送茶水到了後屋,見幫忙的人都在認真的做功夫時,她不得不內心讚歎季心苗的大度。
人多力量大,築了一間三十米平房的前後土屋,總共花了三天時間。而季心苗與齊大郎住的那間屋子前半段也已全部整修好。牆上用細泥槳涮了三層,屋頂架了一排細木橫樑,用季心苗所說的公母縫釘上了木板。
事情都很順,可就在給大夥接工錢的時候出了麻煩。
林誠來看着齊大郎手上的銀子問:“你不認林家了是不是?”
齊大郎爲難的說:“可你們幫了這麼多天呢,怎麼能不給工錢?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一人一天四十文,當初可是說好的,你們三人各三天,這雖然不多,但拿回去嬸子添點油鹽吧。”
李登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大郎,我們兩口的工錢你就算作師傅費,帶我們幾兄弟進一次山就行。”
範啓來隨聲叫着:“大郎哥,我們兩兄弟的意思跟李登哥一樣,來幫忙是因爲你是我們的兄弟,如果接了銀子,那就沒了意思了。如果你不嫌棄,帶我們進山打一次獵吧。”
齊大郎堅決不同意:“進山是進山。你們願意與我一塊進山,那我選個日子與胡大哥商議一下,分批帶你們去。可是工錢銀子要是不給,我可心裡過不去。”
林誠來先起身:“好了好了,你要再給我們兄弟結帳,那就是誠心以後不認我們林家了。四弟、三弟,我們走吧。”
林家兩個兄弟隨身站起來說:“大郎哥,我們一直叫慣了你大郎哥,可我們打心裡還是認你爲姐夫的。”
齊大郎想攔又不敢攔,可是這欠的人情會讓他以後有負擔的,於是只得嘴裡叫着:“誠來、誠清、誠慶、李登、李林、範啓…兄弟是兄弟,我知道你們都是我齊大郎的好兄弟。可不也有一句話,親兄弟明算帳麼?工錢就是工錢,哪能兄弟們做了這麼多天,不結工錢的?這可不成。”
範明最活潑:“大郎哥,我可不是沒要工錢啊,我與大哥把工錢當師傅錢了,過幾天進山,你可得把手藝教給我們。”
“是啊,我們也一樣日後要跟着你進山學打獵呢。大郎,我們先去了,師禮就不行了,反正我們都是莊戶人家,那些虛禮是不懂的。不過你可要記得,你以後就是我們的打獵師傅啊,可不得藏私。”李登邊走邊笑着走了。
最後,只有當初真正叫來幫忙的五六個人是結了帳走的。齊大郎看着手上一堆銅錢心思沉沉的說:“媳婦,這人情我們欠大了。”
確實人情債壓力最大,季心苗點點頭承認後又安慰他:“你也別有壓力,既然這羣兄弟這麼說,你真要把銀子給了他們,他們定會以爲你不願意教他們打獵呢。這份人情我們記在心裡莫忘記了就是,下次找到掙錢的路子,我們把他們也帶上,讓大家跟着一塊掙銀子好了。”
齊大郎見媳婦還安慰自己不禁笑了,只是轉眼又苦着一張臉說:“哪裡有什麼掙錢的路子啊?這山裡靠山吃山,除了樹就是竹,我們又沒手藝,這樹與竹也不值幾個錢。真要找一個大夥能掙錢的路子,那太難了。”
季心苗聽他提起樹與竹,又想起二琴說的去林子裡採菌菇,心中一動:“相公,林子裡的菌菇多麼?”
“菌菇?媳婦問這做什麼?你想吃了?不過現在可不是採菇的季節,山裡雖然種類不少,只是現在能採到的數量不會多。”看看氣候已變冷了,又已多日來下的雨水不多,齊大郎把情況告訴了她。
還有菇採摘就行,數量不多沒問題,她只是想到到菌種罷了。於是季心苗又問:“那這菌菇值銀子不?”
齊大郎又想了一下才說:“在季節內這各色菌菇價格不一,林子裡最多的就是臻菇與香菇,平常的季節裡,大概是兩至三文一斤。但最當季的時候,一文一斤的事也有。現在菇少了,到鎮上去賣的也不多,多少銀子一斤,這事怕是得打聽一下才知道。不過,這季節菌菇類不多,我想應該不會太便宜。”
季心苗聽了心中有了數,於是想着哪天去一趟鎮裡再作打算。爲了安慰齊大郎,季心苗走近他依在他身邊說:“相公,我有一個掙銀子的路子你要不要聽?但是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掙大錢。”
齊大郎轉頭瞪着大眼驚喜的看着她問:“媳婦,難道就是你剛纔問的菌菇的路子?”
季心苗親了他一下表揚他:“我相公真聰明,就是這東西。我跟你說,我有奇遇的。以前在蔣家碰到過一個高人,是專門植園子的。他知道怎麼除草木上的蟲子,還知道接果樹兒,最有趣的就是他可以從林子裡挖些長了菌菇的泥土回來,自己種菌菇。”
齊大郎彷彿聽仙書似的:“媳婦,他真的會這些?這世上還有會自己接果樹、種菌菇的能人?”
季心苗點點頭:“不僅是他會這些,我專門拜過師的,這些我也會了。只是沒有試過,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好。”
齊大郎歡喜的雙眼都紅了:“媳婦,我是不是太幸運了?竟然娶個了這麼厲害的媳婦?難道是老天眷顧我?”
知道這幾天齊大郎心裡都有一個梗,前幾天齊李氏趁着齊老爹出去有事,大晚上找他們兩過去就是說,要他們給齊家三個男人算工錢銀子的事。於是笑着依在他手臂上說:“什麼老天眷顧?是你娘在天之靈看護着你,保佑你一生平平安安順順暢暢呢。她啊想讓我幫着你一塊把家發揚光大,她在天天才會天天笑。”
說完季心苗心中暗暗說:真婆婆,我不是有意騙他的,只是這種事我沒法說清。你既然已經在天上了,一定能瞭解我的心情吧?
聽到季心苗這麼一說,再看她那真誠的俏模樣,齊大郎心中的那一抹不安一掃而光。此時,一顆男子漢的心完全融化了。當他想起那天心中的猜疑時,伸手摟着季心苗把下巴頂在她的頭頂,許久許久都沒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