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柳蘭根本就不理這幾個姐妹的笑話,確實,她是沒叫過姐姐,這有什麼丟人的?不管前世這世,她自己親大伯家的兩個堂姐,那都是眼睛長在頭頂的人,她要叫她們姐姐,那還不被人笑話死?還有稍微疏遠一點的茶花家,她更是不會叫她姐姐的。前世,茶花家的姆娘與那老獵戶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讓茶花十七歲了都沒訂親,後來她嫁給了與自己一個村的羅大哥。
其實那個羅大哥爲人真的不錯,除了家中窮點,沒有親孃外,可對媳婦好。只是茶花不是個好東西,那個不要臉的女子,竟然勾搭上了陳家那爛人,還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她想吃了她的心都有,就別說叫她姐姐了。
這一世茶花勾搭上了鎮上的林二公子,說是要給林二公子當妾。哼,便宜她了!否則她要想方設法讓她嫁給那陳家的爛人。
拿着兩雙裁剪好的布料回到家,季柳蘭就火急火燎的動了手。
季朱氏看她這麼急不禁問:“蘭子,你這是接了誰家的活不成?要不給娘做好了。”
季柳蘭擡頭說:“娘,這是新苗姐備嫁的全家鞋,我看她手藝比較慢,而且我也不能幫她做什麼,就拿了回來幫她的忙。也算是盡姐妹的一番心意。”
季朱氏嘆了嘆氣,自這堂哥家的大女兒回了季家後,雖然鬧出了點事,可是她還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在親人的勸阻下就立即醒悟過來。自她懂事後來,自己的女兒就跟着她們姐妹上上下下,竟然受了她們這麼多的恩惠。自己家這個樣子,還人情是還不了了,正如女兒所說的,盡點自己的心意罷了。
“我看你這裡有兩雙料,娘也幫你做一雙吧,這樣更快些。做完了鞋子,要是還有別的要幫的,你再多去幫些。”
季柳蘭想了想,一個女子要出嫁,要準備的東西還真不少,於是她把那雙還沒動過手的鞋遞給了娘:“這雙是女鞋,娘做這雙吧,你力氣小些女鞋好做些。”
“嗯。沒事,反正你爹爹你弟的鞋也是你做得多,就你做男鞋,你的力氣均勻些。”
兩人正坐在樹底下納着鞋底,突然門響了:“這裡可是季秋逵家?”
季朱氏詫異極了,這時辰怎麼會有人上門來?
季柳蘭起身開了門,看到門外的江媒婆心中一跳:“是江大娘來了啊?娘,是芭蕉壩的江大娘來了。”
江大娘夫家姓黃,外祖家姓陳,她也算是半個下坪村的陳家人。她今天來做什麼?對,上一世陳家是這個時候來提親的吧?不對,上一世陳家是在十一月來提親,訂的日子是第二年四月。這個時節,這陳大娘來做什麼?難道陳家提前來提親?
季柳蘭手一輕微的抖動了一下,看來她還是沒來得及作準備了。
季朱氏雖然詫異江大嬸怎麼這會兒上了門,但她還是立即客氣的叫着:“唉呀,這麼熱的天怎麼勞大嫂子辛苦上門?有事寄個信來不就成了?快坐快坐,蘭兒,快給你江大娘倒杯涼茶來。”
反正現在情況不明,季柳蘭想着還是以靜制動爲好。
聽到親孃的吩咐,她立即裝出一臉的羞赧:“大娘您請坐,蘭兒這就去倒涼茶給您解解渴。”
江大娘連連用手扇着風推辭說:“不用了不用了,我來也就是幾句話。蘭兒她娘,你也坐。唉,今天這事啊,我可真不想來,可是那陳家真的讓我難堪了。”
江大娘這沒頭沒腦的一番話嚇着了季朱氏:“大嫂子,你這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大娘一臉的難爲情:“蘭子她娘,你也別太難過了,說起來都是陳三那傢伙的不是,但也真的不能怪那孩子,所以我也是爲難的。昨天陳三母子找到我,說那孩子說了,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一直沒考個功名出來,他心裡實在不服。因此,他說他這一輩子一定要去考功名,不考出功名來,他就不成家。可是功名又不是好考的,沒有個十年八載,他覺得難考出來。所以,他說不想耽誤了蘭子,讓我來季家退…哎喲哎喲,蘭子娘你別急!蘭子,快扶着你娘回屋裡去…”
看到季朱氏的樣子,季柳蘭有點慌了,她緊緊的抱起孃親哭了起來:“娘,娘,你別這樣…”
她一個被退親的女子,要是說了一些別的話來,那還不讓人驚訝?再說,季朱氏那情形,季柳蘭雖然心底是太高興了,要是孃親的模樣,還真嚇着了她。
“蘭子,你扶着你娘坐着,我來給她掐一下人中!”
季朱氏在江媒婆的幫助下悠悠轉醒,她兩眼汪汪的看着她說:“大嫂子,陳家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這退親的事要真成了,那我的蘭子…我可憐的女兒啊…都是娘害了你。要不是娘一直病着,這個家怎麼會這麼窮?你怎麼會讓陳家嫌棄?我的女兒可是這村子裡少有的好孩子啊…”
其實江媒婆倒也不是個壞心腸的人,況且她與季朱氏的表姐關係一直很好。看着季朱氏這模樣,她於心不忍的安慰說:“蘭子娘,說句真心話,這陳家要退親,我也是門兒清心中穩當當的明白。一來這哥兒這幾年在鎮上學得個不三不四並不是良配了,二來陳家是這嫌棄你家這狀況呢。這門親事就算不退,蘭姐兒嫁進去有好日子過麼?我看啊,你也別急,昨天我在陳家就發火了,後來陳家說了彩禮都不用退了,還補了八百個大錢的禮。我看也算了,我知道蘭姐兒是個好姑娘,你放心吧,到時我再給她相過一戶好人家。”
在季朱氏的心中,退了親的女子,那是找不到好人家的。可是江大嫂子話也在理,她還能如何?難道她季家的女兒還能賴到陳家去不成?
季朱氏閉了閉眼睛,淚水又不停的流了下來。
只有季柳蘭聽到陳家還賠了銀子心中暗笑:陳家怕是季家鬧起來,他們與表姨父不好交待吧?畢竟表姨父的兄長是下坪村的屯長。什麼考功名不考功名,她與他過了十年的日子,還不知道他這廢物,除了吃喝嫖賭外大點也讀不出一籮筐來?
真是天助於她,老天肯定是看她上輩子活得太難,這才掉下了這等好事吧?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