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石在壁上發出幽幽的光芒,空曠的大殿之內,幾乎不聞任何聲響。在大殿中央地上跪着十幾人,每個人的頭低得幾乎要垂到地面,撐在地面的雙手微微地顫抖着,在這初冬的寒天裡,鼻尖都冒出了細小的汗珠,可見內心的惶恐。
坐在大殿紫檀木雕花大椅上的男子,面部被頭頂的瑩石投下大片的陰影,看不真切容顏,但精美如古希臘雕像般的立體輪廓,無疑在昭示,他是一名美男子。此時的他正隨意地靠在一側的扶手上,讓一旁伺立的童子伺候他飲水,待童子退下,才慢悠悠地站起來,神態安祥平靜。可跪在地下的下屬,熟知他的秉性,內心更是害怕,連身子都抖成了一團,卻無一人敢出聲求饒。
男子緩步走下臺階,停在垂手站立的齊堂主身旁,絕世的容顏帶着透澈骨髓的冷漠,微笑亦如冰雪般寒冷:“嗯?龍兒,咱們青龍殿何時成了市集,任由人來去?爲師甫一出關,就聞此喜訊,實在深感欣慰。”
齊汾龍齊堂主立即跪下,額角滲出冷汗,面色慘白地抖着聲音道:“弟子知錯,求師傅饒恕弟子。這幾人隱藏武功進入殿內,只怕是探路,昨夜弟子察覺出古怪,立即加派人手,守着隧道和附近的山道,弟子可以人頭擔保,他們並未出山。此事,都怪老石他自作主張擄人。昨日是老石擔保人沒問題,弟子纔會一時大意,沒有仔細查看。而且來人武功之高,天下也僅有師傅您才能匹敵,啊,不,師傅出馬一定手到擒來。請師傅明查。”
“明查?哼!念你事後處理得還算妥當,這事先擱這,等抓到人再說。若未抓到,就算你是我教出的徒弟,也決不輕恕!”青龍使又轉身面向下跪的人羣,淡漠地道,“此事由老石惹出,先罰老石。”
石磊立即大呼饒命,跪行幾步,抓住青龍使的長衫下襬,“屬下抓那兩個小相公,也是爲着青龍使您老人家啊!只是他們衣着普通,身邊也沒人跟着伺候,屬下才會誤以爲是一般人。屬下這就立即帶人搜山,抓回他們給青龍使發落,求青龍使饒命!”
好看的薄脣輕輕吐出兩個字“不必”,一揮手,石磊便倒飛出幾十米,重重砸在牆壁上,滑落下來時已沒了氣息。待命的死士立即上前,將他的屍首拖走。
青龍使看也沒看一眼噤若寒蟬的屬下,擡步走出大殿,下跪的人立即爬起來,緊緊跟隨其後,每個人都偷偷鬆了口氣,至於已成肉餅的老石,只有老傅和阿勇在心裡默哀了一秒。
明亮的星目環視四周的羣山,青龍使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頭,施展身形躍上大殿的頂端,如標槍一般站得筆直,挺拔的姿態有如天神下凡。
下面的幫衆卻無人欣賞青龍使的天人之姿,立即慘白了臉色盤腿坐下,掏出棉花塞住耳朵,運起內功,抵擋即將到來的狂潮。
青龍使深運一口氣,而後猛地長嘯不止,聲波尖銳如刀,連綿不絕,震盪開去。
半晌之後,嘯聲方歇,青龍使閉上漂亮的星目,感應了一下,隨即睜開雙眼,伸手一指南方,“那邊,八十里處。”話畢,躍下房頂,率先而行。齊汾龍和堂內八大高手,立即追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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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雨馨和南宮羽正無聲地在山間快速行走,偶爾低聲交談,說笑兩句解解乏。東南邊的山峰一眼就能望見,但走起來卻很遠,隔着四五座山頭。
他們已走了將近一個時辰,而且是在忽高忽低的山路上穿行,以黎雨馨的體力而言,是有點累了。但她仍咬牙挺住,幾次拒絕了南宮羽揹她走的提議。揹人走哪有不累的,她不想讓南宮羽的體力平白地消耗,萬一遇上敵人,還得靠他力抗強敵,或是帶她逃跑呢。
黎雨馨剛想到一個古代的笑話,要說與南宮羽聽,耳朵裡忽然鑽進一陣尖銳的嘯聲,聽得她的心臟象孫猴子似的猛翻筋斗,幾乎要從口中跳出來。哪來的超聲波?黎雨馨忍住胸口的強烈不適,立即用手指緊緊堵住耳朵並張開嘴,這是小時老師教的防止被雷聲傷到的方法。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幾次後,心跳終於慢慢平順下來,心臟也迴歸原位。
南宮羽的情況卻十分糟糕,他一聽到嘯聲,便知是內功高手,首先想到要保護黎黎,可體內的真氣象被煮沸了一般,不住翻涌,無法動彈,壓了幾次都壓制不住,反而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黎雨馨看向南宮羽時,他正盤腿坐在地上運功,脣角流着鮮血,胸前的衣襟上也有大片深色的血跡。黎雨馨大吃一驚,忙坐到他對面,示意他捂住耳朵張開嘴。
南宮羽立即會意,按她的方法做,體內的真氣慢慢平息下來。他調均氣息後,隨即站起來,示意黎黎快走。
走了一陣子,黎雨馨微微鬆開一點手指,察覺長嘯聲已消失,趕緊放下手指,從棉襖中抽出些棉花,緊緊塞住自己和南宮羽的耳朵。南宮羽的手一得空,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倒了一顆藥丸服下,靠着棵大樹運功療傷。
黎雨馨關切地問:“羽,你是不是受了內傷?”
“嗯。不過我的傷不重,這冰清丸療內傷有奇效,不要緊。我倒沒想到,黎黎你反而沒事。”南宮羽邊說邊皺起眉頭,心中疑惑,這嘯聲應當是魔宮的上層內功——引龍嘯,只有內功更高的人才能抵禦,不會武功的人除非事先塞住了耳朵,否則難免一死。
黎雨馨不以爲然,“塞住耳朵,聽不到不就行了。”她卻不知道,她的確是從鬼門關前撿回的性命。
引龍嘯兼具獅吼功和人肉搜索的雙重功效。不會武功的人或內力比施功者低的人聽到,會立即血管暴裂而亡。而且有武功的人的內力會被嘯聲引領,沸騰翻涌,象與嘯聲應和一般,被施功者察覺。
其實它破解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象黎雨馨這樣不聽,不動真氣就行了。但會武功的人,一旦發覺不妥,就會立即摧動內力抵抗,而不是捂耳朵,反而受害。今天南宮羽爲保持高度戒備,一直提了口真氣,因此一開始就受了傷。而黎雨馨的命就很好,隔了幾十裡,引龍嘯的功力自然弱了很多,讓她有時間塞住耳朵。
儘管黎黎爲何沒受半點傷,讓南宮羽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現在更擔心的是,發功之人的內力渾厚,遠在他之上,而他們的方位一定被他察覺,他們必須儘快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小憇了片刻,南宮羽覺得內傷好了些,立即橫抱起黎黎,往東南方飛馳。
奔跑了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南宮羽猛地說聲“不好”。黎雨馨往後望去,只見幾個人從斜路上趕了過來。後面的人昨晚見過,領頭的是一位非常俊美的男子,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黎雨馨呆了呆,難道是青龍使?這麼漂亮竟是個GAY?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