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明鏡般的月亮懸掛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輝瀉到廣闊的大地上。
紅燭微醺,檀香散發着誘惑人心的味道,曖昧的痕跡充斥着整個房間。櫥窗上月光映下人影斑斑,從裡屋裡傳來的男女交織混雜在一起的喘息聲,滿足聲,,、引得月兒害羞的躲進了雲層裡,不敢見人。一炷香過後,四周逐漸平靜下來,只能聽見那沉沉睡去而發出的呼吸聲。
夜闌人靜,大地上萬物都進入了夢鄉。
“啊——”
忽然,從牀上傳來一陣尖叫,王錦成驚醒,一瞬間坐起身子轉過頭看着身邊雙眼瞪的如同牛鈴一般,面色發青,渾身是汗的蔣月柔。
蔣月柔雙手抱膝,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搖晃着腦袋不住的喃喃自語:“別,別過來……”
“老爺,發生什麼事了?”侍衛聽見尖叫聲立馬趕了過來。
王錦城看了一眼身旁有些失控的蔣月柔,掀開蘿帳說道:“沒事,只是姨娘做了個噩夢罷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
王錦成將她抱在懷裡,貼在自己的胸口處。蔣月柔掙扎着想要逃開,王錦城攬住她,輕聲哄到:“月柔,沒事沒事,只是夢魘罷了!我是錦城啊,你看看我!”說着拍了拍她的臉。
蔣月柔緩緩轉過腦袋,失了神的眸子逐漸清醒,紅着眼眶抱住王錦城,啜泣道:“錦成……我好怕。”
王錦成以爲她是害怕剛纔的噩夢,便輕言細語的哄着她,安撫了兩句,待到蔣月柔稍稍鎮定下來,才攬過她的腰躺了下去。
蔣月柔靠在王錦城的懷裡,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王錦城擱在她後背上的手,似有規律的輕拍着試圖想要哄她入睡。
蔣月柔翻了個身平躺着,睜大眼睛望着牀頂,似乎害怕一閉眼就會又出現剛纔的夢境,見到那可怕的場景。身旁傳來呼吸聲規律而深沉,蔣月柔凝望着那張看了幾十年的臉,眼淚順着流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王錦城早早出了門進宮,待他一走蔣姨娘便睜開了眼,“嬤嬤,伺候我洗漱。”
蔣月柔眼眶泛着烏青,面色蒼白,整個人無精打采。嬤嬤見了嚇了一跳,立馬將她拉到梳妝檯前,梳洗打扮。
“姨娘怎的如此憔悴?”嬤嬤一邊替她挽着髮髻一邊問道。
蔣月柔望着銅鏡裡的自己,悽慘的笑了笑“昨晚做了個噩夢。”
“不過是夢魘,姨娘何必如此在意。且得好好養着身子,你瞧瞧……”
“我夢見她了。”嬤嬤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蔣月柔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
“誰?”嬤嬤將她的頭擺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描着眉。
“那被我溺死的正室夫人。”蔣月柔笑着說道,眼裡難以掩飾的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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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大驚,手一頓,眉頭劃出一
條細線,一邊長一邊短,看起來十分怪異。蔣月柔嘴角稍稍揚起,整張臉看起來扭曲不堪,她拿着錦帕對着銅鏡輕輕地擦拭起來,“她跟我說讓我把欠她的都還給她!她讓我還給她!”說着使勁的擦着眉梢上多出來的一筆。
“還給她!還給她!”眼裡越發的陰狠,手上的勁越來越大,整個額頭被擦的通紅。
“這麼多年,我什麼都沒得到!殺了她正室的位置我也沒有坐上!”蔣月柔雙眼通紅,泛着血絲。
嬤嬤一把抓住她的手試圖阻止她,“姨娘!姨娘你冷靜點!”蔣月柔瞪大雙眼,反手捉住她的手,死死的盯住嬤嬤說道:“你說,一個死人讓我還給她,我還什麼?有本事她活過來啊!哈哈哈!”
蔣月柔越說越大聲,尖銳的嗓音刺痛了嬤嬤的耳朵。嬤嬤見她已經神志不清,立馬鬆開手,看了看四周的丫鬟,故作鎮定的說道:“你們都下去吧!你們今天看見的事兒不住亂說一個字!不然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丫鬟們早已被蔣月柔嚇的臉色發青,巴不得快點離開,誰還會顧忌那麼多!一轉眼,紛紛跑了個沒影。
嬤嬤將門關上,走到蔣姨娘身邊拉住她,壓低嗓子說道:“姨娘你冷靜冷靜,不過是一個夢魘,那正室都死那麼多年了,屍骨恐怕都沒了!姨娘你又何須顧忌呢!說到底還是一個死人!”
蔣姨娘愣了愣,似乎反應了過來,扯開嘴角笑的有些猙獰:“活着我都不怕,死了我還怕了你?”
“可不是!不過是一個死人!”嬤嬤勉強的笑着,一路奉承,望着蔣月柔逐漸恢復過來,嬤嬤稍稍鬆了口氣。
蔣姨娘酥手輕輕揚起,將有些散亂的秀髮理了理,一雙勾人的眸子斜楞了嬤嬤一眼,扭着纖細的腰肢,甩着手裡的錦帕,邁着小碎步走出了房內。
嬤嬤怔怔地佇立在原地,一想到剛纔蔣姨娘那眼神,近日的行爲,嬤嬤便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姨娘近日究竟爲何變得如此古怪?許是當年的事……想到這裡,嬤嬤也不禁害怕起來,搖了搖頭連忙跟上蔣月柔。
亭園內,王寶卿喝着茶吃着糕點聽着夏邑繪聲繪色的向她描述着今早蔣姨娘房內發生的事,看到夏邑那靈動的大眼故意瞪大,故作驚恐的模樣,王寶卿一張冰塊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笑容。
“模仿的倒是惟妙惟肖。”王寶卿讚道。
“可不是,我今個兒一早去廚房拿早膳的時候路過花園,聽見蔣姨娘房裡的丫鬟親口說道,小姐您是沒瞅着她那表情比我這個更嚇人!”
王寶卿一笑,“我當你是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呢,結果是偷聽的。”
夏邑紅着雙頰,冷哼一聲:“可不是偷聽,只是無意間不小心聽到了而已。”
“那你可知什麼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春意麪含笑意快步走
來,一面打趣着夏邑,一面朝着王寶卿行了禮。
“小姐,醫館的大夫來了。”
“哦?這麼快?”王寶卿挑了挑眉,有些訝異。
“說是來送賬簿的。”
賬簿?不過幾日時間便將賬簿整理好了?這大夫是太有能力還是胡亂給自己編造了一對數據?王寶卿雙眉顰蹙,過了好一會兒,朝着春意招招手喚道:“過來。”
春意上前俯下身子,側過耳朵。王寶卿柳眉一挑,湊在春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春意一面聽一面點頭。
“你將人帶到我房裡去,小心點,儘量別被人發現。”王寶卿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裙子。
“是,春意明白。”春意點了點頭,小跑着離開。
不一會兒,春意領着大夫來到了房內。王寶卿輕聲道:“大夫請坐。”夏邑機靈的上前斟茶。
“有勞姑娘了。”大夫朝着夏邑點了點頭,夏邑微微一笑:“大夫客氣了。”
“三小姐,這是剛整理出來的賬簿以及您所需要的藥材花銷和種類,共計一萬兩。”
王寶卿臻首,接過賬簿細細翻閱起來。這賬簿上的藥材價格比平日裡的都提高了一倍不止,王寶卿擡眼看了一下大夫,只見大夫眼神閃爍,撇過頭端起茶杯躲過王寶卿的視線。
王寶卿見着他躲躲閃閃便知道這價格鐵定是做了假,王寶卿幽然撩起澤脣款款的弧,天青渲睫末端低垂。
“一萬兩?”合上手中的賬簿,拿在手中晃了晃,再次詢問道。
“是,一萬兩。”大夫擡起頭背挺得筆直,嗓音洪亮。
“一萬兩?不過是一堆藥材,豈能花費這麼多銀兩!大夫您未免有點獅子大開口了吧!”夏邑驚呼一聲,瞪着眼睛憤怒的說道。
“三小姐要的也不是一丁點,這數量如此多自然價格也是不同的!”大夫有些不悅,眉頭輕蹙,冷聲振振有詞的說道。
王寶卿挑眉笑笑,也不阻止夏邑的無理。素手掀白瓷青蓋撇了撇茶末子,葉片沉浮,茶香氤氳,輕呷一口,半晌方馳盞於几案,遂笑:“大夫說的有理。我們本就是外行,大夫乃京中有名的大夫自是對這些東西瞭解行情,夏邑你去福莊取一萬兩支票。”王寶卿取下腰間的玉佩遞給夏邑。
“小姐,您三思啊!這……”春意也試圖反駁王寶卿的做法,王寶卿雙眼一眯,冷光直射到她身上,春意見她不悅立刻閉上了嘴,低着頭恭順的站在一旁。
“還不去?”王寶卿冷聲不悅。
夏邑咬着下脣使勁跺了多腳,心有不甘的欠了欠身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夫,“是,奴婢這就去。”
望着王寶卿聽進去了自己的話,大夫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裡暗道: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能做些什麼?現在不也一樣什麼都聽自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