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媛媛即張原一襲白衣飄飄,他坐在假山後面看着陣中的慕含煙,突然很是欣賞她臨危不懼的氣魄,這個女子很有意思,不過更有意思的是別苑裡的那位,命定的有緣人,張原玩味似的想着:她倒實在是有趣的緊。
張原站起身來向別苑走去,是該去瞅瞅他未來的小娘子現在在幹嘛,昨晚的情形又在腦海裡閃過,張原嘴角微微翹起,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昨夜他本來也是一時興起去別苑瞧瞧她,沒想到竟會看到那麼有趣的一幕。
只見她頭戴雜草編織的草帽,身上不知道上哪裡找來的小廝衣服,鬼鬼祟祟的躲在牆角處,自以爲自己扮得很到位,孰不知這種扮相更引人注意,想到以後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妻子,他覺得鬱積了二十年的憋悶都在她的搞怪下全部消散了,他想,或許這是老天給他的補償。
張原一邊想一邊已經來到別苑中,他定定的站在門前,猜想雪蓮今天又會給他什麼樣的驚喜,而他絕不知,自己跨進屋後只驚不喜。
雪蓮自昨晚被張原逮回去後她就一直抑鬱,想了一晚上,把在現代看的電視裡那些整人的伎倆都想了個遍,可是一想到張原狡猾得跟只狐狸似的,她又拿不定主意,這一天一夜,就是她睡着也能感覺到外面有人守着,看來他們是挺怕自己跑了,可是世上女人千千萬萬,他們抓住自己幹什麼?
她現在倒是不擔心張原的.性別問題,只是擔心慕含煙的安危,他們敢軟禁自己,也絕不會寬待慕含煙的,只是她摸不清他們到底要什麼,說是發現她們的身份,結果又沒有人來拷問,說是隻是想找個女人娶進門,放眼韓城,貌美的比比皆是,他們這樣大費周張的抓了她們來豈不是麻煩。
雪蓮想來想去都想不通,最後幹.脆不想了,但坐困愁城也絕不是她的行事風格,她站起來打量着屋裡的擺飾,發現牆角放有許多的麻繩,她突然想起張原昨晚所說的話,“張公子那邊你放心,他是我們的本家,我們不會虧待她的,至於你嘛,只要你不亂跑,我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
“哼,你休想我會乖乖的娶你,你.們這樣分明就是逼婚,我說張小姐,看你貌美如花,也不是嫁不出去,幹嘛如此恨嫁呢。”雪蓮實在想不通,張家有錢有勢,是什麼讓張公子男扮女裝,而且娶妻還得這樣瞞盡天下人?難道張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雪蓮想到這裡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她穿越到皇宮裡,自然知道什麼事是自己能打聽的,什麼事是自己不能知道的,比如張公子家這事就絕不是她一個外人能知道的,因爲一旦知道了她就再也脫不了身了。
“公子說得極是,我都這把年紀了能不恨嫁嗎?再說.了,如果公子不願毫無束縛的去拜堂,我爹不會介意用繩子捆着你去。”張媛媛此話說得漫不經心,卻把雪蓮氣得夠嗆,當時她回了房後第一件事就是甩上門。
雪蓮看到麻繩就有氣,她是低估了張家人的險惡.心思,當時那種情況,如果她不答應婚事,張家父女很有可能當場讓人把她跟含煙綁了送官府,但是答應了自己的處境也沒有多好,被困在張府裡毫無辦法可想,現在她只求含煙沒事,只要她沒事,她就有辦法讓兩人逃離張家。
雪蓮恨恨的盯着麻繩,心裡想着暫時不能逃出.張家,但是她至少能找些事來做,比如設陷阱,雪蓮滿臉興奮的拾起拇指粗的麻繩,將一頭甩上房樑,然後設起陷阱來,設完陷阱,她看着屋裡交錯的麻繩,小心翼翼的坐到軟榻邊上,想着等會兒能將張媛媛打成豬頭,她心裡就樂。
張原跨進別苑,.感覺院子氣氛不對,他向四周掃了一眼,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他心裡隱隱有些失望,不疑有他的向雪蓮居住的廂房走去,走到門外他更覺得怪異,這並不是雪蓮的行事作風,她不可能受自己的威脅後就乖乖的待在屋裡,她一定在想什麼壞主意。
雪蓮在屋內屏着呼吸靜聽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感覺來人在門前站住,她差點就沉不住氣要站起來衝過去,一想到那些錯綜複雜的麻繩,她才忍了下來,反正他總要進屋的,自己急什麼。
等雪蓮又坐下後,屋外終於有了動靜,門外人輕輕的將門推開了一條小縫,然後有一道清逸的聲音自門縫處傳來,“公子可睡好了?”
雪蓮聽得出是張媛媛的聲音,她冷笑一聲,然後虛弱的道:“是張小姐嗎?小生昨夜受了涼,身子疲倦不想起身,張小姐若沒什麼事就請回吧。”雪蓮採取的是迂迴戰術,如果張媛媛當真是緊張她的話,她會馬上衝進來的。
張原聽了她虛弱的聲音,自是非常着急,他伸手推開門,在見到門內坐在椅子上一臉算計的雪蓮,他直覺有異,剛想退出門去,結果迎面飛來一根板凳,他見狀連忙俯下身子避過,但是斜上方又急速飛來一個唐瓷花瓶,他一看那是他最喜歡的唐三彩,連忙飛身去搶救,結果唐瓷花瓶是救下來,身後又傳風聲,他來不及去看是什麼東西,直覺得向雪蓮那方讓去,結果一動之下又絆到地上的繩子,兩張椅子急速向中間飛來,張原看着那兩張椅子,如果自己不想當夾心餅乾,就只能點地飛身而起,但他又不確定雪蓮有沒有在上面布什麼陷阱,但此時他已經沒空想其他的,只能儘量向上飛去,結果碰到半空的一根麻繩。
“耶。”雪蓮歡呼着跳起來,她雙手直拍掌,看着那盆冰涼的水倒下來,將張原淋了個落湯雞,她高興得道:“哈哈哈,沒想到我第一次設陷阱就設得這樣完美,見多識廣就是有這個好處,哈哈哈。”
張原是咬牙切齒的瞪着雪蓮,雪蓮被他瞪得心虛,此時才發現屋裡的張媛媛是一身白袍,頭上黑髮以玉冠束上,近看之下確實是不可多得俊美公子,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是?”
張原全身**的就像只鬥敗的公雞,他憤怒的瞪着雪蓮,咬着牙自喉腔裡發出聲音來,“該死的,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邪門招術?”
張原本來是想給雪蓮一個驚喜的,哪裡知道雪蓮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看來以後他是不能再大意,否則今天雪蓮要是在房樑上掛着一把刀,說不定現在他的小命就沒了。
雪蓮被張原的氣勢給唬住了,她愣了愣,再看他的身形跟長相,與張媛媛有八成的相似,她試探着問道:“你是張媛媛?”
張原聽到這個名字嫌惡的皺皺眉頭,從小爹孃就媛媛長媛媛短的叫他,他是煩不勝煩,明明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偏偏要男扮女裝的活着,想想就覺得難受,現在他終於能正大光明的以男裝示人,“是的,但我本名叫張原,原來的原,以後將是你的丈夫。”
“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是女的?”雪蓮說完立即捂着自己的嘴,她這不是不打自招麼承認自己就是女的了麼。
“你現在不是說了麼?”張原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他皺着眉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他道:“我先回房換件衣服,回來再找你算賬。”說完也不等雪蓮回話,便擰着他的寶貝唐瓷花瓶出了門。
雪蓮還處在震撼中,以前她在現代時也常看僞孃的照片,也有男裝對比,可是怎麼都能在他們身上看到女氣,可現在換到張原身上,卻是半分女人的感覺都沒有,他扮女人時除了明顯的喉結,其他地方都看不出是男人,現在他改回男裝,又完全看不到女氣,那他到底是男是女啊?莫非他就是傳說中的人妖?
雪蓮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得趕緊出去找含煙,這家人太變態,萬一把含煙怎麼了,她回去如何跟景哥哥交待,而且看樣子張家父子是算計着她們倆的,就不知道他們知道多少,雪蓮邊想邊衝出門去,結果剛走到院子裡就被兩個彪形大漢給攔了下來。
“你們敢攔我?”雪蓮兇狠的瞪着他們,雖然自己個頭比不上他們,但氣勢上一定要勝過他們,這是制勝法則。
那兩名彪形大漢無動於衷,彷彿壓根當她不存在,雪蓮又向前走,但是他們絲毫不相讓,迫得雪蓮不得不後退,“你們好大的膽子,不知道我是你們未來的姑爺嗎?敢攔我,小心我當家作主了轟了你們。”雪蓮急得不得了,看這樣子,這張家父子就是針對她們倆,否則天下那麼多女扮男裝的他們沒看上,偏偏看上了她這個滿臉鬍子的人。
“公子,等您當家作主的時候我們兄弟倆任你宰割,但是現在請您回屋去,少爺沒來之前,我們不敢放你出去。”其中一個彪形大漢聽她這樣說,忍不住反諷道。
雪蓮臉色漲得通紅,但敏銳的察覺到那大漢話中的漏洞,她奸笑了兩聲,把兩個彪形大漢笑得頭皮發麻,她才道:“你剛纔稱呼我什麼?公子是吧,你既然知道我是公子,現在要娶你家少爺,難道你家少爺有斷袖之癖?”
那兩名彪形大漢沒料到慕含煙會這樣問,兩人臉頓時紅了,剛纔反諷的彪形大漢急着想給他家少爺澄清,可是心急之下嘴笨,話也說得不圓了,“是又怎麼樣,那公子不一樣是斷袖之癖。”
雪蓮被他的話噎到,她惡狠狠的瞪着他,怒聲道:“你讓不讓我出去,不讓我出去我就?”
“你就怎樣?”
“我就撞牆,天哪地哪,這是什麼破人家,還沒成你們家姑爺就被這樣難爲,要真成了還不得被你們虐待死,蒼天啊,大地啊,你們看看,快懲罰這家人吧。”雪蓮撲到一旁的大樹旁自顧自的哭訴起來,哀嚎聲驚天動地,那兩名彪形大漢頓時傻了眼,沒想到這新姑爺會這麼耍無賴。
張原去換了身衣服回來就看到雪蓮一哭二鬧的樣子,他揮揮手讓兩個彪形大漢下去,好笑的看着雪蓮鬧得連假鬍子都掛不住了,“喂,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雪蓮擡頭看着玉樹臨風的張原,表情頓時僵化,她尷尬的站起來,朝院子裡望了望,結果看到那兩個彪形大漢,她訕訕的道:“哼,我跟你不熟,憑什麼跟你說我的名字。”
“自然,等我們成親了,我就是你最親密的人了,到時你再跟我說也一樣,但是娘子,我想問問你現在是要去哪裡?需要爲夫的給你引路嗎?”張原笑着道,他的笑容就似一道和煦的春風,讓人心裡暖洋洋的。
雪蓮氣鼓鼓的道:“既然我的真實身份已經被你發現了,那麼我也不瞞你,跟我一起的三兒也是女孩子,你讓我去見見她,如果不能確保她的安全,我不會安心的。”
張原手撐着下巴思忖,對於雪蓮爽快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也應該拿出誠意來,於是他一拍掌道:“既然娘子肯承認自己的性別,那爲夫的又豈能落後,不過見面可以,如果你們是要商量着逃跑那是白費力氣,兜一圈你會發現你還在張府裡,再說,你們的身份不宜曝光,出去後你們也不知道去哪裡,不如留在張家,我可保她一條性命。”
雪蓮震驚的看着他,“你果然什麼都知道,你也想殺她是嗎?”雪蓮幾乎是立即衝到他面前,只要他敢說是,她就跟他拼命。
“娘子,你怎麼可以把爲夫想得這麼不純,如果我想要她的命,我又何必娶你,再說張家還沒那膽子敢動她,只是如果你們不老老實實的在張家待下去,我就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危了,現在韓城可有許多人等着取她的性命。”張家的情報網也是遍佈全國的,哪裡有風吹草動都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們不願將這種情報網拿來營利,否則慕含煙此時早已化成灰燼了。
雪蓮警惕的瞪着他,“你什麼都知道?”
“當然,天下事沒有能瞞過我的眼睛的,我還知道今天早上鳳淵國的新皇陛下同金臨國的太子殿下已來到韓城,爲的是找到你這個鳳淵國的公主及長公主金羽。”張原也不打算瞞她,只是想讓她知道張家的能耐,讓他投鼠忌器。
雪蓮連連後退,她一直以爲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沒想到她初入韓城時就被人盯上了,說不定就在她帶着含煙出了驛館時就被人盯住了,而她還可笑的認爲自己做的事滴水不露,沒人能查到她們的行蹤。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盯着我們?”雪蓮驚慌的瞪着他,好似他是吃人的惡魔般。
張原自然也看出她的害怕,他笑得溫和,可是卻溫暖不了她的心,“我們不過是生意人,我出生之時,曾有一名和尚來告訴我爹說我是煞星下凡,會給張家帶來彌天大禍,那時我爹爲了讓我遠離所有的危險因素,便組織了情報網,將所以不利於張家的信息都早早的掌握在手,然後想方法去化解,因此情報網一天比一天壯大,所以對於各國的動靜都非常清楚,但我們卻一直以世外之人自居,並不參與朝廷的事,這次之所以會識破你們,也是慶兒誤打誤撞,然後我對你一見鍾情,所以就將你們接入府中來就近保護,怎麼樣娘子,感動爲夫的體貼嗎?”
雪蓮不信的望着張原,她不信事情會這麼簡單,這其中一定還有她所不瞭解的彎彎繞繞,“我要見三兒,你帶我去。”雪蓮決定從現在起,閉緊嘴巴什麼都不說,這個張原看似無害,實在腹黑的很,她如果大大咧咧的,說不定她跟含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張原也明白她不相信自己,但是時間是最好的試金石,他會讓她相信他的。張原在前面引路,張府很大,亭臺樓閣水榭,無一不是最精緻的,雪蓮跟在張原身後繞過抄手遊廊,然後又走了一段路纔來到慕含煙的院子外,張原在門前遲疑了一下,回頭來目光灼灼的盯着雪蓮,“如果你們想安安穩穩的,最好不要踏出這座院子,否則這院子裡的奇石陣法會將你們困住,到時如果沒有我們的引路,你們是絕不可能自己闖出來的。”
“你,你把我們當什麼了,你的囚犯?”雪蓮氣憤極了,她怎麼會招惹上這樣的人。
“我並沒有把你們當囚犯,只是想平平安安的舉行婚禮,雪蓮公主,既然你承諾要嫁給我,那麼就請你的祖輩起誓,絕不會逃跑。”張原想得到一個保證,而這個保證必須是雪蓮的誓言。
雪蓮惡狠狠的瞪着張原,她現在恨死自己的無能了,若不是她的自作聰明,又怎麼會將自己跟含煙困在這裡,但即使心裡恨極,她還是舉手發了誓,張原滿意的側身讓她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