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搖頭。“沒事!”
楚良的面色依日蒼白,眉心青紫,脣卻被血染得殷紅,見她如此緊張,溫軟的嘴角,扯出一個極淡的笑容輕聲安撫道:“別擔心,我沒事了!若是若紫有了消息,快點告訴我!”
夕兒微微皺眉,從袖口中掏出一塊錦帕,幫他擦掉脣角的血漬,憂心地點頭。“好的,你別太擔心,相公也去找了,馬鳴領着他們都去了!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人啊!”
不多時,邊少白一人回來,進門先倒了杯水,大口的喝下。
“怎麼樣了?”楚良緊張的問道。
嚥了水,邊少白道:“你聽我說,若紫被他哥帶回去了!有人看到他,可是我們現在正在找他們的下落,這個區銘瑄帶走若紫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同意把妹妹嫁給你?”
“區銘瑄帶走了若紫?”楚良只覺得手腳冰冷。“那他給我餵了毒?”
“對啊!”邊少白的臉色也一變,“他沒必要對自己妹婿下殺手啊!不行,我再去找啊!”
說完,邊少白又奔了出去,楚良來不及說話,緊張的往前一點,卻掉落在地上,摔得他一個輕哼。
“楚良,啊!”夕兒立刻上來攙扶他。“你不要太着急,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是區銘瑄帶走了若紫?爲何他會一無所覺,連一點聲響都沒聽見?莫非來人的輕功遠在他之上?區銘瑄怎麼可能有那麼高的武功呢?
藺澤堯帶着藥進來,“先解了他的毒再說!夕兒,等下我運功排毒,你幫我給他喂藥!”
“藺大哥?真的要試試那解藥嗎?”夕兒小聲的問道。
“沒辦法了,試試吧!”藺澤堯用了最烈的毒,來做楚良身體內鐵娘子的解藥,希望毒藥和毒藥相生相剋,解了他提體內的毒。
藺澤堯把楚良抱上牀,“楚良,你先配合我,不許急,一急就毒火攻心了!我是在用毒藥做解藥,你明白嗎?”
楚良點頭。“只要我的毒能解我都聽你的,等毒解了,我去找若紫。”
“可是你三個月不能下牀!”
“三個月不能下牀?”楚良怔怔的問道。“那我怎麼找若紫。”
“不以毒攻毒的話,你可能會沒命的!”藺澤堯也很爲難。“可是解了毒,會有後遺症,你必須躺在牀上三個月,不然的話你可能殘廢的!”
“那就試試吧!”楚良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解了毒他也不可能躺在牀上,他要去找若紫。
藺澤堯也坐上牀,用功力幫他排毒。夕兒在一旁等着適時喂藥。
藺澤堯廢了很大的勁把楚良體內的毒給逼出來,夕兒餵了藥,藺澤堯下牀,看着虛弱的不成樣子的楚良。
“藺大哥,這樣行嗎?”夕兒問道。
“不知道,毒素已經解了,可是他必須躺在牀上三個月,不然的話,他可能會終生下不了牀了。
“可是這解藥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夕兒有些憂心。
萬豆豆也走進來,看着牀上的
楚良,對藺澤堯道:“你真的用了那個解藥?”
藺澤堯點頭,“若在不用,只怕他會死!”
一時間,三人都很沉默,看着楚良的樣子有些不忍。
他昏了過去,藺澤堯對她們說道:“你們先去吧,要下雪了,我在這裡陪着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裡,不時的響起沉重的咳嗽聲,那聲音,顯然有意的壓抑着。躺靠在軟榻上的楚良,緩緩擡起頭來。他的面色蒼白,容貌絕世出塵,眉宇間,帶着一絲倦色。突然他發出一陣沉重的咳嗽,喉間涌起了酸腥。他趕緊拿出袖中的手帕,輕輕的捂住脣,那素色的手帕,立刻被沁染:一片血紅頓覺,觸目驚心。可是他覺得身體明顯好多了,也有了力氣。
另一方,區若紫依舊躺在牀上,空洞的睜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區銘瑄進來的時候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不吃不喝,只有微弱的呼吸在昭告着牀上的人還活着。
她殘存的軀殼只剩下了冷漠。因爲,在連死也不可以做到的時候,她除了冷漠,還能做什麼呢?又或許,只有冷漠,才能訴說她心中刻骨的怨恨。
區銘瑄無奈,又走了出去,外面下雪了。一片茫茫,到了下午,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飄飄蕩蕩,狂風呼嘯。冰冷的寨風順着窗子吹了進去。
再次走進來,區銘瑄眉目間宛然死灰,拼命地深呼吸,卻還是無法壓抑心中的悲痛。“若紫,你醒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大錯已經諸成,我不想再狡辯什麼,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只要她答應給他機會他還是有希望的,他會終其一生,來關懷呵護她,給她唯一的寵愛讓她成爲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沒有反應,什麼反應都沒有!
有一絲冰涼的冷風吸入心肺,那裡如同被冰霜侵染。他握緊了手心,指節壓得咯咯直響,痛苦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臉上,眼眸中神色似絕望、似痛楚,狂亂地交織不定。
子夜和黎明來來去去,區若紫好似睡美人躺在牀上,不動,不喝,不吃,甚至不睡,日漸衰弱,空寂透心,等待着死亡。
區銘瑄每日就這樣帶着希望而來,又攜着失望而歸,她不理他,她像活死人一般。
區銘瑄心裡翻騰起一股莫名的感受,只好吞了食物,喂區若紫而食。
區銘瑄無奈,只好叫阿蓮去請了大夫來。
什麼都沒了,區若紫茫然的睜開眼,空洞的目光在這一瞬間卻連痛苦都沒有了,只剩下空洞的死寂,似乎是心死了,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
“若紫,你能不能說話啊?哪怕你說一句話也好啊!”看到她此刻的樣子,區銘瑄忽然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恐懼,她要死了嗎?什麼她的雙眼竟空洞的失去了生機,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一般。
依舊空洞着眼神,區若紫麻木看着神情漸漸焦慮的區銘瑄,不發一言的沉默着,整個人如同陷入了巨大的黑洞裡,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沒有了楚良,沒有了孩子,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大夫來了,區銘瑄讓他給若紫看病,微微一探脈,刻後,緩緩站起身來,對着區銘瑄道:“公子,近一步說話。”
“大夫,她的身子如何?”區銘瑄聲音低低的。
“姑娘的身體很虛弱,身體虛弱可以調理,只是剛剛我仔細觀察了,她目光呆滯,神情淡漠,似乎得了失心瘋。”
區銘瑄一怔,“你說她瘋了?”
大夫擔憂的開口,看向一旁牀上神色無波的區若紫,嘆息一聲繼續道:“她似乎經歷了巨大痛苦,壓抑太久後,終於在身心具疲下失去了活着的慾望,封閉了自己的心扉。”
區銘瑄神色複雜的看向大夫,忽然失控的抓住他的胳膊,疑惑不解的開口,“你是說她曾經經過莫大的痛苦,卻一直壓在心裡,突然失去了心智?”
“確實如此,否則她不可能會有那樣死寂的眼神。”點了點頭,大夫肯定的答道。
“那怎麼辦?”區銘瑄問道。
“提起她最喜歡人的名字,也許見到她最喜歡的人,那張無形的網被衝破,她就恢復了!她剛小產完,需要調理。先開些方子,雖然失心瘋要治療,可她目前身子極其的虛弱,調養不好,就是性命之危。”
大夫開了方子離開,阿蓮去拿藥。因爲要下山,來回好長時間。院落後面,牟平走出來,神色複雜的望了眼,轉身離去。雪還在下!
區銘瑄愣愣的坐在牀邊,望着牀上的區若紫,喟然一嘆,慢慢將她的手擱回被中,“你想着去見楚良是不是?你的眼中心中只有他,連哥哥和你相處了十幾年都沒有他和你在一起的幾個月情分深厚嗎?你想爲他生兒育女?你想跟他白頭偕老?你心裡真的只有他?”
牀上的人在提到楚良時,眼睛眨了下,可惜區銘瑄沒看到。
他繼續說道:“爲什麼我愛了你這麼久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區銘瑄痛心地望着面無表情的她,“不要這樣!你不需要用死亡來抗爭,我不會讓你死的,就算死,我也會陪着你,你想去陰間延續你們的愛情!我絕對不許!”
區銘瑄擡眸瞥見她眼簾閃動了一下,她真的動了下,提到楚良她就動了。“若紫?你愛楚良是不是?”
再次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區若紫心中苦澀難忍,心被利刃所刺的地方又開始疼痛,疼得抽搐。所有過去和現在的一切景象,清清楚楚出現在心靈上,滴滴清淚順頰而下,無聲地浸潤入枕,緩緩洇開,洇出往事一幕幕,一切並不如煙,就在昨日。楚良啊!楚良,你在哪裡?也許是太虛弱了,也許是幾日都睜着眼,她突然陷入了昏迷中。
朦朧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溫暖而厚實的大掌,似乎是一種無法觸摸的溫柔。區若紫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軟軟地喚了一聲冷,忽然,緊緊地抱住了她,結實的手臂繞過她的身體,把她整個人都擁在懷中。她摸索着將手伸過去溫暖的擁抱在寨冷的夜晚,聽見他心跳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安心又平靜。十指交纏,用力地握着。這個人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