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掌櫃去福旺玉器行,恰巧姓丁的人這幾天正好在這裡。
丁持過來,看到鏢師中居然包括丁二富。
二人都是吃驚不小。
他鄉遇故人,丁持抱着丁二富流了幾滴濁淚。說他要盡地主之誼,請丁二富好好玩幾天,再幫着帶些錢財回去孝敬老父。
丁二富氣得給了他兩拳,罵道,「我沒有你這種叔叔,把父親哥哥一家害得那樣慘,自己過得倒是逍遙快活。」
當丁持聽他說了交子鋪做的惡,要強搶丁香,丁釗一家籌了一千多兩銀子還不放過他們,老父親不得已自斷三根手指時,哭得泣不成聲。
「老子被交子鋪騙了……」
丁持第一次向交子鋪借的銀子是三分利,第二次向楚大棒本人借的銀子也說好是三分利……
第一份借據他仔細看了,第二份他沒看仔細就被別的事幹擾了,他也以爲依然是三分利,簽字按了手印。
在知道他花大價錢買的石頭是廢物後,嚇壞了。錢還不起,留下肯定活不成,只有趕緊帶着媳婦跑路。
他也知道跑得了和尚跳不了廟,交子鋪肯定會去找老父和二哥要銀子。
但二哥有丁香,丁香極旺的命格註定會幫他們轉危爲安。具體怎麼轉危爲安他也不知道,或許遇到貴人,或許發筆橫財,再或許楚大棒突然腦抽風跟老父握手言和……後正有丁香,那個家就不會出事。
等自己出去掙夠錢,把老父和二哥替他出的銀子還上就是了。
之前丁持一直納悶自己和唐氏怎麼那麼容易逃脫交子鋪的追殺,現在才知道交子鋪是有意放開一道口子讓他們跑路,然後再去丁家要錢搶丁香。
這是楚大棒給他和丁家挖的大坑,他傻傻跳了進去。
丁香和二哥一家沒出事,但老父的三根指頭沒有了,遭老罪了。
丁持使勁抽自己嘴巴子,罵自己不是人,豬狗不如……
他坐在地上哭了一陣,才又坐去椅子上,說了他這幾年的不易。
離開膠東後,他和唐氏一路南下逃到一個叫的勐的小鎮。這是中南省南邊的一個邊陲小鎮,靠近蒲甘國。
的勐四面環山,交通不便,生活極其困苦。從那裡到東拓府,腳程要走半個多月。
但那裡多產玉石。丁持覺得自己是在玉石上吃的虧,就想把玉石徹底摸透。
剛去的那幾年很受了一些苦,沒吃的沒住的,還要受欺負。其間多次染病,九死一生。
不過,每次在最緊要的關頭都會遇到一些奇事。或是撿到一點銀子,或是遇到一個好人,或是看到一株奇花。特別是丁持染上瘧疾快死的時候,居然遇到南夷的一個族老。那個族老看了幾眼唐氏,出手救了他。
後來攀上一個玉石老闆,境遇才稍微好一些。還是在前年底他買了一塊玉石,切開後賣了幾千銀子開始發跡……
丁持雖然惦記老父和兒子,卻想再搏一搏多掙一些錢,回家讓老父和兒子過好日子。
他不敢單獨找人帶銀子和信回來,怕人拿着銀子跑路。又不願意找東拓府的驃局,太貴。就想着若有臨水縣的鏢局來中南省,打聽打聽楚大棒的情況,再順道給老爺帶些銀子回去……
沒想到臨水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楚大棒已經被斬,哥哥家不僅開了繡鋪,還開了鐵工製造行。
再聽說二哥一家對利來像親兒子一樣好,立分家文書時丁釗對兒子做出的承諾,丁持又感動哭了。
「我不是人,我自私,我比二哥差遠了十條大街不止,不怪父親喜歡他……」
丁二富也忍不住說道,「在做人方面,二叔的確比四叔強得多。還有二嬸,
香香,立春,立仁,他們都把利來當成一家人,沒讓他受一點苦。我也算走南闖北,看了那麼多人和事,像二叔這麼厚道的人幾乎找不到。」
丁持抽噎着說,「所以老天爺纔給了他家一個香香。我以爲有了香香,家裡就不會出大事,沒想到老父還是沒了三根手指頭……嗚嗚嗚……」
丁二富覺得丁持之前沒有擔當,現在像個娘們。最讓他無語的是,一個幾十歲的老爺們居然把命運交給一個幾歲女娃娃。什麼叫有了香香就不會出事?
他皺眉說道,「有甚哭的,知道二爺爺不易,就趕緊回家孝順他。二爺爺也五十多歲的人了。」
丁持吸吸鼻子抹了眼淚,說他在的勐有一個玉石場,在東拓府有個玉石行,還有些銀子在買家手上沒收回來,把這些處理完需要一兩年的時間。等這些事情完了,他就落葉歸根,回鄉孝敬老父,給二哥請罪……
丁持把丁二富請去了他在東拓府開的福旺玉器行。
玉器行很大,比丁釗的九鹿織繡閣還大,裡面擺着各色玉飾擺件。生意也很好,不僅有散客,還有南來北往的商人想大批量進貨。
唐氏也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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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爲兒子會跟自己父母生活,沒想到是由公爹和二伯一家養大,還生活得非常幸福。她離開時兒子只有她的肚皮高,現在已經在私塾唸書了。
再聽到家裡曾經的窘境和分家時丁釗對丁利來的承諾,唐氏也落淚了。
丁持夫婦求了許久,丁二富堅持不幫他們帶信和錢物,也拒絕了他們送他的禮。
丁二富沒好跟丁香說的是,丁持一開始說帶一千五百兩銀子給老父,給唐家和郭家分別帶二百兩銀子。在聽說那些家事後,愧疚難過纔給老父升到三千兩。
唐氏說道,「持哥,你不是說咱家家底有三萬多兩銀子嗎,咋不多給公爹和二伯帶些錢?他們先幫你還了一千多兩銀子,公爹又殘了,兒子一直由他們養着呢。」
丁持紅了老臉,皺眉說道,「香香比你福氣大,二哥家肯定比咱家更有錢。跟他們比,咱是窮人,錢給多了他們不會要。」
丁二富十分鄙視丁持的摳搜。唐氏都算得清楚的帳他不可能不清楚,不想多給銀子就算了,還要拿香香說事。
這位四叔再如何都沒有二爺爺和二叔的豪爽仗義,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