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來後的許菁穿着安亦斐送給她的，從法國買來的皮毛大衣，兩條辮子一左一右掛在雙鬢，稱託着秋水般的眼眸，靚麗和清純。
亮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女子，“不出意外，基建建設將在年後展開，而且你說的不錯。爲了戰略考慮，這些都將放在內陸，也就是我倆老家江南省的山區內”
見男人兩眼放電，許菁對自己的容貌滿意極了，挽着他的手臂，“可是，斐哥，那邊的交通……，難道還要投資興建鐵路？”
“是啊，不過，那個不允許我投資”，安亦斐知道，興辦鐵路的錢肯定是自己買國債的一部份。內心有點糾結，心想：“爲什麼就不能私人投資呢？那些鐵軌什麼，能賣出去多少鐵礦啊？往後每年能收的費用想起來都流口水，咱不要你還錢，給個特權不行嗎？”
“怎麼了？”，等安亦斐嘮嘮叨叨地說完內心的抱怨之後，許菁“噗哧”笑出聲來，“你這萬惡的資本家，吃着碗裡，望着鍋裡。允許你那麼多項目，就是很大的特權了。運輸是國家命脈，怎麼能交給你呢？別想了”
兩人笑着吃完早餐後，由安亦斐駕駛車子，前往選拔會現場。
安亦斐知道，將來涉及到電力這一塊，自己也只能賣賣設備和“氫核”，是無法正面市場的，但他的目的是拉動大陸工業發展。等老百姓手裡錢多起來，電腦、手機等等纔有人去買，香港電影也纔會有人去電影院看，所謂“水漲船高”的道理很淺顯。
……
許菁沒有跟着進入會場，這裡不關她的事，駕車轉道去賓利辦公大樓了。
走進會場的瞬間，安亦斐首先不是注意到那百十來名應聘人才，而是谷沁發來的老大一個白眼。
摸摸鼻子之後，他自我安慰了下，“算了，忍你，總不會跟着我離開大陸吧？”
“樹人計劃”進行了幾年之後，內地也開始重視計算機教育，很多院校開辦了相關專業。前來應聘的有不少是雙料人材，既瞭解計算機，也涉及了企業管理。
所謂面試，更準確地說，是安亦斐通過細節在觀察人品。選擇代理人選的時候，他更多地是考慮對方能不能保持平和的心態，因爲他不想最後培養出白眼狼來。
這個時代來求職的，絕大多數出生於60年代。深藍計算機公司除了高薪具有吸引力，還有它特殊的待遇，應聘成功之後，能落戶滬市。這對無論是外省、還有希望‘回家’的那些滬市知情來說，都足夠他們去爲之爭取了。
“你是自學的嗎？”，直到面試到眼前的這位女子，安亦斐才動容起來，因爲資料上寫着：姜伊琳，女，1961年出生，初中畢業。
安亦斐知道左嵐不會胡亂挑選人，讓人進來自有她的理由。他能感覺到這位姜伊琳內心的悲傷，還有不屈。清秀的臉盤，說明她出身在書香門第，可那些難以掩飾的風霜寫在臉上，詮釋着過去年代所經歷另類青春的記憶。
“我是自學的，雖然家裡成分不好，可父母健在，他們傾盡所能，爲我找來系列書籍，滿足我讀書的願望”
女子說話很平淡，展示着自己很強的心理承受力。可安亦斐知道，她有些話不願意多說。
雖然進入了86年，但遺留問題依舊在困擾着很多人，高考在這個時代被稱爲“獨木橋”，不單是智力和知識的角逐場，也牽扯到其他因素，不成功的佔據絕大多數。
安亦斐沒有着急下決定，“我不喜歡完全用文字去考覈一個人，要成爲管理者，人生的沉澱也很重要。我也不想了解你的過去，只想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喜歡睡在過去，還是展望將來？”
“先生，你這問題有點大呢。忘記過去就不會有美好將來，而睡在過去那將失去將來。你也說了，人生的閱歷很重要，有形或者無意都在影響將來”
左嵐此時敲門走了進來，將一張小紙條放在安亦斐面前，上面寫着：“姜伊琳的父親是我國最早一批計算機研究者，由於那件事，被迫暫停，此女是計算機天才”
安亦斐反覆審視着“天才”兩個字，然後望着面前雖然清秀，但略微普通的女子，有點不信。接收到左嵐肯定的目光之後，引起了他的興趣。
“姜伊琳，也不瞞你，紙條上面說你是計算機天才，我不信。所以要加試一個問題。小嵐，去門口盯着，任何人不許打擾”
左嵐微笑着答應一聲，就站在門口當起了護衛。而且，首次露出自己的氣勢，不留情面地攔住了也想站在門口的谷沁。
“爲什麼呀？我也是特勤人員”，谷沁的問話略帶不滿，可被臉色變冷的左嵐頂了回去，“這是規矩，你暫時沒進入核心，不該你知道的，最好自覺些，離遠些”
知道這副模樣的左嵐，連自己爺爺都拿她沒辦法，因爲她背後站着一個人，委屈地撅起嘴，谷沁只能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屋內，安亦斐變魔術般地取出一臺給自己孩子們用的掌上電腦，“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早就出乎了民間所知，你先操作給我看看，最好能說出原理，其他的等會兒再說”
姜伊琳終於露出吃驚的表情，接過那臺漂亮的“本子”，稍微熟悉之後，就如獲至寶地擺弄了起來。
接下來，輪到安亦斐吃驚了，“你怎麼會輸入法的，哦，就是打字？”
“先生，這個世界早就有樣東西叫打字機，我父親說過、遲早會被融合進計算機，果然如此”，擡頭看了眼將信將疑的安亦斐，她解釋到，“我的知識，都是父親在牛棚的時候，悄悄記錄下來，然後想辦法傳遞到我手裡，因爲是晦澀難懂的編碼語言，又不是書，所以，能倖免於難。而我專門做了個紙板打字機模型，沒事就研究佈局和輸入，練習自己的英語。這是我在鄉下時候的娛樂”
“了不起”，安亦斐由衷地稱讚了一句，“你難道沒有自己的見解？”
“五十年代發明晶體管和計算機之後，父親就知道一個新的時代即將到來，全身心地投入了研究。如果你想問我的理解，這臺機器無非是許多微型化晶體管的集合體，原理簡單，可是工藝複雜。先生，你很了不起”
安亦斐滿意極了，“就是你了，姜女士。不過你已經知道了些秘密，還將知道更多。在爲我服務之前，有件事要告訴你”
姜伊琳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睛盯着他，判斷着其是否有惡意。
……
幾分鐘之後，被種下精神烙印的姜伊琳顛覆了自己信奉的無神論，“安先生，我只是想告訴父親，關於這臺計算機的事情而已，這都不行？”
“抱歉，小姜。此項科技已經超出常規，你是明白的。這屬於自我保護，這樣的領先技術不只是我有，美國等國家都在暗地裡具備，有理由相信，是對某個不屬於地球科技產品的逆向工程得來。只是爲了能讓民衆適應發展過程，和爲了賺取更多利益，被刻意放慢了科技釋放速度而已”
姜伊琳好奇地問：“那，你手上的科技怎麼來的？是動用那個？”，她沒好意思戳出“特務”這個詞語。
只能點頭承認她的說法，“怎麼來的是更高的機密，這也是我不能冒進的原因。逐步跟隨歐美科技釋放節奏，發展我們自己的計算機工業。又或者說：緊貼住科技發展，同時不被他們所操控，是我的本意”
“原來如此，晶體管這東西，在之間沒有完善的理論基礎，突兀地出現在世人面前。明白了，先生，也就是說，我被錄用爲計算機廠的管理者了嗎？”，女子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不是計算機廠，是滬市深藍電腦公司。這是一家我完全獨資的項目，雖然表面上是多個境外公司的名義，但老闆都是我本人。外面的那些都是人才，我心儀了好幾名，可以選來做你的副手”
“謝謝先生。前期的人員整頓我會盡快的，可生產設備和材料怎麼處理呢？”
暗自誇了一句自己的第一感覺，眼前的女子有股子大將風度，非常像21世紀的某位高級it白領，很快就進入了角色。
“設備等你們正式上班的時候，會放在廠內。前期你的事情就是打造自己的團隊，培訓技術工人，做好相關保密工作。生產開啓後，就會知道：配料也是我們自己生產，因爲原材料很常見。就像你說的，無非是工藝差距而已”
“明白了，先生，我反正沒事，陪你一起招聘吧？也好見見將來的同事”
安亦斐是真的高興了，“小姜，不回家休息嗎？明天員工大會之後，要到正月十六再正式上班呢”
女子也露出真誠的笑容，“不用了，在鄉下已經浪費了太多青春，再也耗不起呢”
雖然失望，沒有能當上一把手。可接下來，應聘者中只有少數遭到了淘汰，絕大部份被納入了滬市深藍電腦公司的職能部門中。框架非常快速地搭建了起來。
左嵐看出來姜伊琳成爲了“自己人”，道喜之後，兩人很快就達成了默契，承擔起接下來的瑣事。只有稍遠處的谷沁依舊是很不爽的樣子，看得安亦斐暗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