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衆人拾柴火焰高,鳳凰電視在1979年春節之後的封閉式高層會議足足開了兩天,早先還比較拘謹的一些人最後都在安亦斐的鼓勵下參與了討論,一種企業文化在不知不覺中被打造了出來。
會議最後制定出的計劃書被分開實施,當然,最關鍵的人才培養落實到了樑淑儀的肩上,但這位女子沒有怨言,她對如今電視臺在老闆帶領下所表現出的團結、和睦十分喜歡,都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大家又都是華人,更是喜歡人情味濃郁的企業。
安亦斐成功了,早了幾乎二十年將和諧共進的企業文化打造了出來。帶來的好處、鍾楚虹感覺最直接,如同大家庭一般的電視臺讓所有人都有了歸屬感,雖然之間存在競爭,但沒有其他電視臺那樣相互扯腿的事情,也讓她管理起來很愉快。
與年輕蓬勃地鳳凰電視不同,帶着濃濃家族氣息的無線依舊是咬着牙想與鳳凰電視博一搏收視率,雖然依靠着老關係,他們的廣告不存在太大問題,但長此以往,還是很難說的。何況,還有一家麗的在邊上虎視眈眈。
如果說無線還能憑着家大業大拼下去地話,鳳凰電視的出現直接將麗的電視臺的股權變更提早了兩年,而且依舊是被澳洲財團收購。
但接下來,鳳凰電視臺播出的電視劇《上海灘》就像是一記重錘,不但讓麗的電視臺再次出現股權變更,邱大亨提前三年進駐麗的,將其更名爲“亞洲電視”,也讓已經羽翼豐滿的無線在收視率上跌進了谷底。
“哇,發仔好帥”、“唉,你說最後是文哥還是丁力跟馮小姐在一起呢?”……
安亦斐沒帶任何人,獨自漫步在逐漸繁榮起來的香港街頭,但在電視劇播放期間,街上冷冷清清,與之相反地是熱鬧無比的茶餐廳、排擋,那裡聚集着大批來看電視的人們。而他則是面帶微笑地一路上跟隨“浪奔、浪流……”的熟悉旋律,如同徜徉在時空的軌跡中一般,回想着小時候看這部電視劇的事情。
“唉,不知道爸爸怎麼樣了,這輩子不好再去見他,難道叫他大哥?”,苦笑着搖搖頭,安亦斐以自己那位失蹤堂叔的名義寄回去很多錢,但卻對跟另一個自己還有父親見面抱有畏懼,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變動,假如這裡還是曾經的時空,那麼極有可能會造成自己消失。
隨着陸續寄錢回去,沒有產生什麼問題,他已經明白,自己是來到了一個平行時空當中。作爲曾經的網文寫手,最基礎的道理他很明白,仰望了一樣漫天星辰後,“從我來到這個時空開始,本來重疊在一起的兩個時空就開始分叉了吧?這樣也好,那邊的我應該算成失蹤人口了,一了百了”
安亦斐需要安靜地思考,所以將車停在一處收費的停車場之後,就在到處閒逛,思考着所有的計劃,盤點所取得的成果和存在的問題。
“小說這錢不賺白不賺,看着像是印鈔機一樣的淡水廠對於世界上的那些真豪門來說,根本就不夠看。特別是美國的洛克菲勒、摩根等這些財團,每天的收入估計都是我一年的收益。不能懈怠啊,香港這麼小,我還只是起步,在資本的池塘裡游水,隨時都會碰上大鱷。想無所畏懼就不能再做小蝦米,而是一樣要有成爲大鱷的決心”
長呼了一口氣,今晚第一集的《上海灘》已經播放完畢,類似中場休息的間隔裡,街上多出了很多人,大多都是匆匆忙忙,肯定是抓緊時間做事,然後去看第二集。
“大哥哥,買朵花吧”,一聲稚嫩的聲音就像小貓叫一樣在安亦斐的左側響起,這才讓他注意到數米之外的那隻“醜小鴨”。
感覺有些奇怪的安亦斐隨即就想起,今天已經是1979年的2月14日,此時的香港已經有些追趕潮流的年輕人開始過西方的情人節。
初春的香港夜晚還是很冷的,小女孩可能是營養不良,穿得相當單薄。身上一套很舊的校服是老款的球衣造型,一頭枯黃的頭髮讓安亦斐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女兒,不由地一陣心酸。
蹲下身子,安亦斐注意到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歲的樣子,眼神裡有些警惕還有些渴望,小籃子裝着滿滿的玫瑰,看樣子無人問津。也對,其實很保守的香港人在這個時代大多不會去過什麼情人節。
“別怕,小妹妹。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家?”,安亦斐下意識地散發出了修煉無名功法之後形成的氣息,這股氣息讓那位小女孩覺得眼前的大哥哥很安全。
“媽媽出去跑車還沒回來,我……,爸爸不能做事,所以我就出來賣花,賺學費”
安亦斐不但這一世有了子女,前世其實跟女兒的關係很好,懂事的女兒經常會偷偷回來看自己的父親,哪怕回去捱罵也不妥協。他不是心軟的人,但這個小女孩如同落難小貓一般的樣子讓他的眼睛瞬間溼潤了起來,想起了再也無法見面的女兒。
“小妹妹,外面不安全,你這花我全買了,回家吧”,安亦斐從錢包裡取出一千元放進了小籃子裡,將裡面的花全部取了出來。想想不妥,將錢拿起塞進小女孩的口袋,“別讓壞人看見”,然後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才站起身來繼續閒逛。
小女孩不是不想拒絕,而是那麼多的錢讓她呆滯了。也許是福臨心至,也許父親生腦膜炎留下後遺症之後缺少父愛,小女生傻傻地跟在安亦斐身後走了起來。
安亦斐很快就察覺到身後的小尾巴,好笑地停下回頭看着小小的“醜小鴨”,“小妹妹,爲什麼跟着我啊”
“大哥哥,你是不是很有錢?我爸爸生病不能做重事,但可以打掃衛生,能不能幫他找個工作?”
小女生雖然語速很快,但一口的粵語吐字清晰,意思表達的很清楚,讓安亦斐眼睛一亮。
“小妹妹,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一邊走一邊說好不好?”
“好”,小女孩左手挎着籃子,右手很坦然地被安亦斐牽着,這位大哥哥給她的感覺安全無比。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黎孜”
“啊?”,安亦斐停下腳步,再次觀察起這位在那個時代讓自己很喜歡的“小結巴”,但怎麼看都沒一點影子,枯黃的頭髮、小女孩特有的一口歪牙,只有那雙眼睛顯示出她真的是那位後來的天鵝。
安亦斐的動作並沒有讓小女生害怕,而是好奇地與他對視起來,純淨的眼神就像是天池的湖水,讓某人老臉一紅,暗暗想到:“靠,被給小女孩給嚇到了”
昏暗的路燈拉長着一大一小兩個倒影,安亦斐很敬佩這位未來女神的堅韌,她可算是演藝世家,可惜家道中落。特別是父親得了腦膜炎失聰之後,家裡的生活重擔全部壓在開貨車的母親身上。懂事的黎孜從上小學開始,就利用空餘時間批發些小玩意沿街販賣,爲自己籌集學費。好在如今的年代好人還是多些,哪怕是社團份子也都不忍心去對付這個堅強的小女生,居然讓她平安無事的做賣花這樣的事情好幾年了。
香港的貨車大多都是跑碼頭或者是羅湖海關,距離不算是很遠,收入比一般的工廠員工要多些。黎孜的母親開始的時候還管管自己女兒,但她還有個小小的兒子要照應、又要賺錢養家,後來見自己女兒很聰明,也就默認了她經常出去賺錢貼補家用的行爲。但今天等她出車回來,發現家裡多出了一位年輕人,而且是很帥的年輕人。
將帶出去的小兒子安頓好,黎母這纔不慌不忙地跟安亦斐攀談起來。由於丈夫的身體原因,如今黎家是她當家。
“大姐,你家女兒這麼晚出去很危險。想不想換個工作?”
黎母開始是不信的,但安亦斐拿出的名片不存在假。誰會沒事用這樣的方式去騙幾乎一無所有的家庭?
“安先生,你讓我們全部到淡水廠裡上班?她爸爸是沒問題,但我的薪水怎麼算呢?”,黎母也沒辦法,多年的磨難讓她不得不市儈一些。
“大姐,你會開車,技術又這麼好。淡水廠的總經理劉芬一直想找位女司機,但始終沒有滿意的,我看你很合適,薪水肯定比你現在的要高很多。具體的你去找她談好了”
黎母聞言異常動心,她是貨車司機,當然知道這家淡水廠,而且裡面傳出來的消息也有,那裡的普通工人的薪水都是外面的兩倍以上,如果是給總經理開車,那肯定會更高。
“好,我明天就過去”,至於丈夫的安排和薪水,黎母很自覺地沒有多問,能有多少就多少,她不會在意。到那裡上班,她會有更多時間陪着子女,非常理想的工作了。
黎家的房子還是很不錯的,是先輩留下的平屋。安亦斐走之前望着小黎孜,“好好讀書哦,長大之後,大哥哥讓你當明星好不好?”
黎母被安亦斐的話說得笑了起來,她已經通過名片知道這位年輕人還是鳳凰電視的老闆。由於是演藝世家,並不忌諱自己女兒未來去影視圈發展。所以,微笑地與安亦斐一起看小黎孜怎麼回答。
“好,大哥哥,我可以經常去找你嗎?你的電視臺大不大”……
告辭離開的安亦斐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呼,小話癆啊,而不是小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