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金一出場頓時讓贏病己和李若彤怔住了,胡菊人也奇怪查老闆今天來的有點早啊!
通常來說,老金白天待在報社的時間並不長,現在手底下的人才一把一把抓,除了副刊武俠與歷史,凡事都不用他親力親爲了。
每天晚上約十點到十一點,老金到報館寫社評,秘書已下班,工人送上一杯清茶,他按例會先翻閱當天的電訊、本地新聞,然後翻書查資料。往往要等到排字房副領班翁榮芝來敲門,大喊:“你的‘粉腸’搞掂未?”他纔會下筆。稿件到排字房先被剪成一小段一小段,好似剪粉腸,所以他們把稿件叫作“粉腸”。社評一般寫兩張稿紙,金庸寫完一張,排字房就要趕緊拿去排字,他想看一下、改一改也等不及,等發排了再讓他來改。通常他離開編輯部是凌晨兩點,排字房工人爲了等他的社評常常要延遲收工。
老金的作息時間還是比較晚的。
不過這並不影響三人,胡菊人維持着抓住贏病己右手衣袖的動作,贏病己擡腳拉着小若彤,轉身欲走的姿勢,李若彤則被贏病己拽着小手兒,有些迷惘的眼神,三人都瞪視着突然闖入的金庸。
“哈哈哈,老胡啊你們三做咩也啊!?”見三人模樣,老金被逗樂了,像個頑皮的孩子似的笑個不停。瞧他笑的樣子,還真有點彌勒佛的意思。
別看金庸老賊在外表看,謙謙儒雅,像書生,像師長,像領導,不過普通狀態的他還是挺容易與人相處的,他的很多朋友都認爲他是一個不錯的好朋友。
查男鏞,不對,查良鏞笑過後自來熟般,讓三人重新落座,自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辦公桌側邊,他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人,他的話通常依靠便條紙和寫信來表達的。
胡菊人坐在主位和老金眉來眼去的,做着無聲的啞劇。
深吸一口氣,贏病己和滿臉無奈的李若彤重新落座。不過這會都一起好奇的觀察著老金,心裡一跳,唉呀媽呀,終於見到真人了!
老金嘛,名頭響亮,衆所周知,金庸出自曾經”一門七進士,叔侄兩翰林”的海寧查家,同輩族人包括詩人穆旦查良錚,查良釗等,表兄是同爲渣男的雲中鶴。瓊瑤還是他的遠房親戚,可能叫他叔叔吧。
這麼個人,出身名門世家,對自己的家世門楣有着嚴重認同感歸屬感的人,在感情上,金庸是個渣男,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不過贏病己對這點倒沒什麼,大家都是男人嘛,都懂都懂。
現在除了大陸,華人鮮有不知他的名字和他的書。九十年代流傳着這樣一句話,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鄧麗君小姐的歌聲,有風吹過的地方就有張學友先生的音樂迴盪。金庸雖然比鄧差了那麼丁點,卻足以說句有華人的地方就有人看過他的小說了。
贏病己對他實際上沒抱以太多感官上的好與壞,他本質上前身是政治學校出身,金庸的身影近幾十年來,頻繁在大衆視野出現。他一直都是一個極度積極入世的人。然後投身商海,作家只是他的副職而已,在生活上,金庸的確是一個頂尖的傳奇人物,他混跡商界、政界、學界,不敢說一帆風順,但的確風生水起。不得不說,贏病己是極佩服他的,因爲他孜孜不倦,鍥而不捨,而且所追求的東西,幾乎都得到了,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做得到。
不過佩服雖佩服,贏病己還談不上崇拜之類的觀想。
本世紀幾十年後,90年代末,老查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如果是毛的時代,……李名柱、司徒譁就不知到哪裡去了……”
這句話登在1999年的報紙上,不知道老查當時出於怎樣的一種心情,講出這樣的話來。從這一點來講,查先生還真是不瞭解某黨,他的政治思想爲什麼服務,本質上在贏病己看來也是笑笑。
說出這番話以後,從此開始,被很多本來十分敬仰他的香港市民跌了眼鏡。
儘管金庸在世俗社會獲得了巨大的名聲、財富,鮮花和掌聲籠罩了他整個生命的黃昏,但由於他沒有達到現代人格的高度,以至一個比一個高貴的“花環”中沉迷不醒了,毫無疑問給他的人生留下了遺憾,這是令人深思,甚至是每一個知識分子必須直面的問題。
呼~!贏病己對金庸已成追憶中清醒過來。
會議室裡悶沉的氣氛壓得人快喘不過氣來,等查男鏞和老胡交流完,微微沉吟。
從菊人哪裡大概問清楚贏病己的事情後,老查對贏病己道:“咳……我,剛纔從編輯部哪裡聽到了今天我們明報來了一位小少爺啊。”
他的話令氣氛稍微緩和了些,贏病己同他面談懇談,促膝長談道:“查先生,還是那句話,明人不說暗話,您看過書後咱們再誠心誠意的談。”
贏病己銳利眸光掃視着他,黑亮亮的眼瞳中燃着兩盞火炬,有點駭人。正所謂輸人不輸陣,在老查的場子不硬氣點就給人壓制,主導權就全歸人家了。
空氣剎那間被抽空了一般,冷寂冷然。
一秒——
兩秒——
三秒——
不善言辭的老金沒再說話,面帶微微笑,在三人的目光中接過搜神記十萬字的稿件,默默看起來。
唉呀媽呀,這是第三審了。贏病己嘀咕着,李若彤卻精神頭涌上來了,用有點崇拜的目光望着大齡中青年老金。
金庸這人的傳奇事蹟對涉世未深的李若彤來說還是挺有殺傷力的,不過等過三四年,金庸與髮妻朱玫正式離婚,之後與小他29歲的林樂怡締結第三段姻緣。到那時李若彤對他還會不會一味崇拜就不得而知了,因爲患難之妻不可棄的觀念在這年代還是極重的。
剛烈的朱玫始終沒有與金庸往來,並於1998年病死,晚景淒涼。贏病己抱以同情心想,對渣男還是有些詬病地。
不過對朱玫,金庸也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表達他的慚愧,不管經過多少風雨,不管兩人結合到分手有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他還是承認,他是對不起朱玫的。這一點,並不會因爲他的失敗婚姻及喪子之痛而轉移。
金庸曾言:“別人怎麼看我不管,但我對不起她。我的愛情觀不夠道德。一個人一輩子的愛情,只愛一個人,一生一世只愛一個人,我做不到。”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除了花心,還包括他身爲商人的逐利與世故,身爲政客的趨炎附勢,這些,很多是爲生活、形勢所迫,都無損於他的個人成就及社會貢獻。簡單而言,瑕不掩瑜。鍵盤俠聲名俱滅,也不廢江河萬古長流。
贏李兩人對視一眼,對於金庸的尊重都老實的沒有打擾。
辦公室裡重新變的安靜下來。
時間——
滴答。
滴答。
金庸捧起手稿,帶着金絲眼鏡,看了一眼卷首又放下。不慌不忙,沒有照贏病己說的話做。胡菊人從桌角辦公桌上的小茶几上,重新倒了幾杯茶給三人,老金深吸一口氣,把飄起的茶霧吸進腹中,隨後慢條斯理的一口喝乾杯中的茶水,閉上眼睛,一副飄然享受的表情。
老金一生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在不同的時空裡,他一直走位風騷、話題萬千,在生活中圓滑世故、追名逐利,花心癡心像段譽,中年晚年像韋小寶,甚至嶽不羣。對付贏病己這種人,老金自有他的一套方式,摸準了贏病己的脾性,涼了贏病己沒多久,他又拿起稿子仔細的捧卷細讀起來。
從第一章,第一段開始,搜神記就展露了他的無窮魅力,至此老金一發不可收拾的看了下去。
金庸的武俠小說和社評之所以受到讀者喜歡,也離不開漢語的魅力。他多次說自己喜歡《資治通鑑》,古文簡潔高雅,文字之美,一直是他希望學到的。?他的社評文字淺顯明白,深入淺出,不僅見解獨到,判斷準確,而且語言富有個性便是因此。縱觀搜神記全文,每段落每句話,都在散發着魅力,金庸心下沒有半點怠慢。
面對搜神記,即便是他也捨不得一目十行,而像嚼橄欖一樣細心品味起來。
搜神記雖僅僅一卷,但已經稍顯端疑。那些讓人血脈賁張,心潮澎湃的華夏遠古逐鹿史詩,讓人神往心醉,金庸更是爲書中早早現身的《剎那芳華曲》久久縈繞不去。
朝露曇花,
咫尺天涯,
人道是黃河十曲,
畢竟東流去。
八千年玉老,
一夜枯榮,
問蒼天此生何必?
昨夜風吹處,
落英聽誰細數。
九萬里蒼穹,
御風弄影,
誰人與共?
千秋北斗,
瑤宮寒苦,
不若神仙眷侶,
百年江湖。
雖未爲之感動涕淚,卻感觸匪淺。
查良鏞閱世愈深,也便漸漸覺得,所謂神話鬼話,其實都是人話,寫情寫景,寫的都是人生。所以拋開小說,這首詞亦有道不盡的雋永。“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千秋北斗,瑤宮寒苦。”只這兩句,便不知是多少人一生的寫照。
他是越看越愛,衆所周知,《三國演義》有自己的詠史詩,但更多的、更經典的還是他引用的前人之作;以金庸之功力,也只不過引用前人成句,來加強作品意境。而搜神記的兩首曲子《剎那芳華曲》和《天睿靈韻曲》,雖然遣詞造句多有前人痕跡,但全篇意境渾然天成,自成一體,放在作品中儼然一筆畫龍點睛,是不可多得的佳作。金庸沒有看到之後的靈韻曲,但僅剎那芳華曲便可稱之爲是全篇之眼,主題所在。
金庸看書是安靜的,面視此書更不願被打擾也不肯多說半句廢話,眼中只有搜神記!
十萬字閱讀完畢,想起書中種種,即使是金庸面對此書,都有股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的念頭。
好長一段時間,金庸才放下手中的稿子,朝贏病己又笑了起來。見贏病己始終面色不動,剋制住自己的不耐,隨而對他伸出大拇指,談笑風生地暢聊道:“沉穩大氣,不急不躁,你不像一個後生仔,比許多成年人都要來的穩重!”
見贏病己被老金頭誇獎,李若彤比他本人還要高興,樂的跟什麼似得朝贏病己和金庸兩人之間來回傻笑。贏病己卻沒有表示出高興與否,撇了眼李若彤沒理她,女人,需要安靜。
贏病己只道:“謝謝,還有待成長磨礪。”
金庸在這刻觀察到他臉上存在的無趣與蔑視,見他捉摸不定的個性,坐在椅子上,夾在胡菊人和贏病己李若彤地中間,默視道:“你確實比很多人強,給我的感覺很特別。”
贏病己沒有反應。心忖道。時間有限,你的廢話引不起我的興趣,快點步入正題吧。
金庸細一審視,平靜的道:“這本書,你寫了多少了,恐怕不只這一卷吧。”
贏病己簡潔道:“嗯!本書我已經寫完了,一百六十萬字,只要簽約,可以全部送上。”
金庸這會真驚訝了,道:“一百六十萬字一本書你都寫完了才交稿子?”
這次連胡菊人也都一併訝然的注視着他,畢竟那可是一百六十萬字啊,這個年代可沒有計算機碼字,手寫的困難他們不會不懂。
金庸點點頭,先是給予肯定,復再問:“毅力不小,能忍住寫完才交稿,難能可貴。那你又是花了多長時間寫完。”
贏病己沒傻到說出來,其實整本書還有一卷未完,但也一百多萬字了,一個禮拜的進度能寫出來,那太嚇人了,即便是倪匡也不行,這個世界上也沒人辦的到,除非是超人與未知生物。
因而贏病己語焉不詳,用模糊的話語道:“今年寫的,今天早上才完稿就出門,第一時間便上門明報了。”
胡菊人聞言不由心神大震,徹底不淡定了,對他說道:“你這速度可夠快的啊!據我所知還沒什麼人比得上你這速度!”
贏病己的眼神冷酷狡詐,不帶一絲感情的乾笑道:“嘿,嘿嘿嘿,我啊和別人不一樣,想什麼東西都秒想,而且手速夠快,從來都是一氣呵成,所以寫作對於我來說,速度從來都不是問題。”
金庸赧然一笑道:“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像你這麼拼命寫作,簡直就像一個小倪匡了。”
老匡敬業精神是數一數二的,從57年倪匡來香港,十幾年來,他除了寫稿之外還是寫稿武俠書寫了幾百本,衛斯理系列幾十本,後來名氣越來越大,電影劇本數百部一年能夠創作五六百萬文字的牛人,世界史上漢字寫的最多的強人,除了國外一個老毛子全球數他最牛了,贏病己非常佩服,所以金庸他這話對贏病己可是極大的讚譽了。
事實上,這個年代,倪匡幾乎是純粹憑稿費收入致富的標誌人物他不像金庸那樣辦報紙,也不像古龍那樣主要靠小說改編電影、電視劇本賺錢,老匡謀生手段一直就是靠寫作本身,如果純粹和他比拼稿費的話,在70年代和80年代時期,港臺地區還沒有誰人能夠拼得過老匡哋。贏病己擁有貓熊,倒是想做一個超越此人的漢人!
老金忽一臉複雜的看着贏病己:“病己,你會出名的,你會出大名的!”
對於金庸很肯定的斷言,贏病己一怔,在他愣神之際,金庸從衣服上銜着的一隻黑金色的鋼筆,突然取下,遞給贏病己道:“這隻筆我送你。”
贏病己遲疑了一秒鐘,伸手接過。
禮物是友好的表示,人以禮貌待我,我不能失禮,贏病己心中想到。贏病己沒有虛僞的抗拒,這是長輩送的禮物,既然他送給你,你沒有理由不收。
贏病己表情帶着感謝,又用簡單的蒼白的話道:“謝謝!”
儘管不知道金庸的用意,不過一句謝謝,這並不折損贏病己的驕傲,彎的下的膝,才能跳得更高。
然後緊跟着,老金從口袋裡又掏出紙筆,飛快的寫着。
老金只寫了一句話。
渣男庸的一句話,卻瞬間擊潰贏病己的心神,讓他臉色一變,心中大汗老金你夠狠!
“小贏啊,看你最近很缺錢吧!”
贏病己不知道他怎麼看出來的,自己難倒僞裝的還不夠好麼。
見贏病己微微動容的表情,金庸一笑,他從不會因某個人有才華或者名望對稿費問題有所讓步,哪怕這是一點點錢對他的身家九牛一毛。送贏病己自己寶貝的鋼筆是對他的看重欣賞,這並不矛盾。
金庸好像已經看破了贏病己的想法似的,提筆寫道:“看來你很缺錢,很急需一筆錢的樣子,從你一開始跟胡總編的反應到現在我能肯定。”
“明報是你的最好的選擇,我們可以力捧你。”話說的好聽,做出的姿態也好,收人的手軟,贏病己蠕動了一下嘴脣,一語未發。
老查手段高明,至少比老胡強得多,循之以利,曉之以理,卻對稿費問題毫不讓步,最後定在老胡給的千字57的酬勞。其越寫越犀利,筆鋒更強,在紙上字字珠璣,什麼報館開銷大,便是經濟不景氣,連這次股票產生的動盪都提出來了,讓贏病己說無可說,最後道:“在明報你起步會在其他報社飛的更高,將來獲得的也絕對比那點蠅頭小利要來的強。言盡於此,小友你下決定吧!”
贏病己無語……
作家倪匡跟老查是好朋友,他曾這樣說過:“他是一流的好朋友,但他卻是最吝嗇的老闆。”
《明報》的稿費一向定得不很高,至少它沒有《東方》與《成報》那麼高。
大約七九年,在《東方日報》寫稿,訂明寫三個月的連載,每天七百五十字,稿費是一千元。但在《明報》翻譯日本推理小說,每天八百字,稿費只有六百五十三,比《東方》少了三百五十元。別人沒有提過抗議。但倪匡和亦舒就不同了。兄妹齊向金庸抗議,電話,信件齊飛,要求加稿費。
金庸總是左推右擋,以太極卸勁化去倪氏兄妹剛猛凌勢。
倪匡氣他不過,乘住一場宴會,帶住幾分酒意,大聲疾呼要金庸加稿費。
他說:「查良鏞,你賺了這麼多錢,應該加加稿費了吧。」
金庸笑笑說:「好好,我加!」
總算把一場風波平了。
事後,稿費真的加了,是百分之五,聊勝於無。
倪匡不滿,打電話去罵。金庸拗他不過,於是殺手銅來了。
「好了好了,倪匡,不要吵!給你寫信。」金庸用近乎哀求的語調說。
一聽寫信,倪匡昏了過去,大嘆:「我命休矣!」
原來以論口才,金庸口才敵不過倪匡,但講到寫信評道理,倪匡絕對不是對手。
倪匡怕寫信,他是一字千金。寫信白寫沒錢收,只有傻瓜才做。
獨有金庸是一等一的傻瓜,偏偏喜歡寫信。
倪匡說:「我從來不曾見過有一個人像查良鏞那麼喜歡寫信的人。」
坐言起行,過兩天,查先生的信到了。拆開看,附列十幾條條文,不是申訴報館開銷大,便是經濟不景氣,惟有節約。最後例必是吾兄要加稿費,勢必引起連鎖反應,意即謂你加,人也要加。這筆開銷不輕,只把倪匡看得心酸難熬,最後惟有棄械投降,不提加稿費了。
所以,一路到現後世贏病己穿越前,倪匡在明報的稿費都不太高。比起《東方》,《清新》《翡翠》大有不如。
倪匡常自嘆:「跟查良鏞太熟,有時反而不好亂說話呢!」
亦舒是繼倪匡後第二個敢同金庸談稿費的天下勇者。
亦舒比倪匡還辣,她在專欄裡直接提出,文辭尖刻,幾乎在說金庸在刻薄爬格子動物。
面對如此剛猛的攻勢,金庸以不變應萬變,甚而以靜制動,一樣把亦舒弄得服服貼貼,到了升任政府高官後,仍乖乖地化個筆名在寫稿費不如理想的連載。
本港文化界裡,倪氏兄妹素以辛辣出名,居然都給金庸弄得服服貼貼。你說金庸的本領有多大?
最後贏病己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之下居然同意了,想不到今兒個我贏病己也降不住豺狼庸的筆桿,贏病己真有些欲哭無淚。
贏病己答應之後,老金也停筆了。
老查笑了,望着他奸計得逞般的狐狸精似的笑容,贏病己面色平靜下來,心底有些不岔。
憤怒,奇妙的感情,有時讓人強,更多地時候使人弱。贏病己是強還是弱呢?
贏病己面對金庸的注視,很平靜。
說到底,有力量,才能阻止改變。
知道贏病己的小說已經完稿了,老胡也沒在要求贏病己在這裡連載,畢竟月刊是月刊,人家小說都寫完了還在這連載算什麼事啊,那中年編輯也是看在眼裡,搜神記文筆華麗誤以爲肯定需要長時間碼寫才推薦到老胡這兒的。
現在月刊不行了,明報剩下的唯有明報晚報,明報週刊,副刊武俠與歷史。晚報首先排除,剩下的唯有八卦週刊和一貫的武俠與歷史了。其實贏病己的小說也可以在明報週刊連載,有時候武俠與歷史最火熱的時候,排位排到完全沒有的境地之下,也會讓這些小說在明報週刊上連載,畢竟八卦花邊新聞在這年代遠沒有後世那麼多,很多人連炒作都不會。
武俠與歷史自然是最好的,不過一番猶豫過後,老金最後決定,和要求贏病己的搜神記連載到明報週刊上!
《武俠與歷史》週刊,是《明報》的第一份附屬刊物。這份雜誌創刊時,金庸的《飛狐外傳》就曾在這份刊物上連載,在雜誌的巔峰時期,金庸、梁羽生、古龍等等第一流大師級的作者,在雜誌上揮斥方遒也有無數武俠小說銳,踊躍投稿。1972年9月23日,《鹿鼎記》在《明報》連載了1019天,結束時還有個小啓:“金庸新作在構思中。明日起刊載古龍新作《陸小鳳》。”但從此他的新作再無下文。隨後古龍兄的《陸小鳳傳奇》接棒,宗師傳位,堪稱佳話。這個時候,《武俠與歷史》雜誌在香港武俠小說刊物中的地位是如日中天。
因爲武俠與歷史有古龍鎮場子,又有一大批如倪匡之流連載小說,此時正風光無限,根本不愁小說稿子,排位都不夠了,而明報週刊最近除了李小龍這檔子事兒炒得火熱,便沒有什麼給力新聞了,所以金庸的決定也不無不可,畢竟在週刊連載的事例並不是沒有。
對於這些贏病己到沒有問題,最後和老查以及老胡友好的協商下,打好合同,認真看清楚各項雙方要求和義務後,簽下了名字!
與明報公司簽訂的是不低於100萬字的長期連載合同。每期發表3萬字,一個月也能得到12萬字的稿費。並且強制要求,贏病己的稿子不可以胡充亂塞,質量至少要保持在今天十萬字的稿件上。明報也可以單方面撕毀合約,如果銷量不佳的狀況發生的話……
總之,基本上雙方皆大歡喜,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並且贏病己還提前得到了三個月的稿費。
金額——17100!!!
港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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