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中狂風烈烈,慕容九一身鎧甲,端坐在高頭大馬上,玄毅伴在他左邊,小楓在他右邊,身後是一列三萬精銳兵隊。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濺起滿地塵煙,玄毅下意識地拔刀護住慕容九。
小楓轉頭望去,只見一身着大燕服飾的士兵正急速奔來。
“王爺,好像是我大燕的人。”
小楓話音剛落,只聽匆匆趕來的士兵一邊策馬一邊大喊:“王爺,八百里加急!”
慕容九聞言,猛然勒住繮繩,將馬停住。
“王爺。”士兵急速奔至慕容九跟前,單膝跪地,一手托住緊急文書,遞上前去。
慕容九接過文書的剎那,士兵轟然倒地,他已經完成了任務,精神忽地一放鬆,整個人便支撐不住了。
“玄毅,扶他起來。”
“是。”玄毅得令,下馬扶起傳信的士兵。
慕容九快速拆開文書,一一看完,當看到最後燕帝落款時,隨即周身散發出森冷之氣。
“玄毅,你帶着這三萬精兵,速回京城。”
“王爺,發生何事了?”
慕容九咬牙道:“賢王勾結東遼,大軍已入關內。”
聞言,小楓與玄毅皆變了臉色。在這緊要關頭,謝相辭官奔赴烏桑,消失數年的賢王突然帶兵造反,突厥與大宛聯合攻打大燕,可謂是火燃眉毛,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王爺,這可如何是好?”小楓一臉擔憂。
慕容九看完文書消息後,何嘗不是心急如焚。賢王本是他的小皇叔,卻因爲他父皇當了大燕皇上,盛怒之下便離開了大燕,數年未回過家。
不料這一回來,竟是帶着敵國軍隊攻打大燕來了。
若是他這時反身回京,益州必然丟失!
思及此,慕容九看了眼小楓,吩咐道:“小楓,你也回去。”
“可是王爺……”
慕容九沉聲命令道:“沒有可是。”
外人都以爲小楓是九王府的丫鬟,沒錯,她的確是慕容九的隨身丫鬟,無論打仗還是駐守邊疆,都跟在慕容九身邊。
但不爲萬人所知的是,小楓更是慕容九的好幫手,不論武功還是軍事能力,都不輸於玄毅。
因此玄毅跟小楓,算得上是慕容九的左膀右臂。只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倘若小楓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丫鬟,慕容九也不至於那麼器重她,出門打仗都還將她帶上。
安排妥當後,慕容九便揚鞭離去,一騎煙塵起,馬蹄漸踏遠。
“王爺,保重。”小楓看着策馬走遠的慕容九,對着他的背影,道了聲別。
玄毅最後看了眼人影逐漸消失的方向,握了握拳頭,一咬牙躍上馬,對小楓道:“走。”
三日後,慕容九抵達益州城,駐守益州的鎮遠大將軍武侯良,聞訊早早恭候在城門口。
“屬下參見王爺。”
慕容九擺擺手:“免了,速帶本王進軍營。”
武侯良道了聲是,便帶着慕容九朝軍營走去。而益州唯有城裡,尚算安穩,實際上益州鄉下的百姓們,早已流離失所,四處顛沛。
距益州不遠,便是哈斯城,兩地相隔,不過一日的路程。當然,慕容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無故失蹤的藍小賤,逃到了哈斯城。
***
熱鬧的菜市口,只聽幾個小商販你一言我一語嘰裡呱啦的說着話,藍小賤在一旁挑菜,自是聽不懂他們講些什麼。
而就在此時,一旁賣土豆的中年女子感嘆地道了句:“造孽哦,又要打仗了!”
“大姐,您說什麼,打仗?”藍小賤一把丟了菜椒,來到賣土豆的女子面前。
女子見藍小賤雖是哈斯城的裝扮,卻明顯是中原人的長相,不禁試探地問道:“姑娘可是來自中原?”
“大姐也是中原來的?”
“我家就在益州黃山村,前年大旱,地裡收成不好,便一路逃難來了這。”
藍小賤見到老鄉,很是高興的上前握住大姐的手。
而土豆大姐,與她也甚是聊得來,兩人一番細說之下,便道出了各自的名字,原來土豆姐本名方圓,夫家姓年,所以便以年方氏稱呼。
而藍小賤想着來到哈斯這麼遠,也就不再忌諱什麼,於是便亮出了真名。
“我叫藍小賤,年嫂子叫我小賤便可。”
“小賤妹子,是益州哪兒的?”
藍小賤訕訕一笑:“我,我家在荊州。”
“那離這兒挺遠的,妹子以後有啥難處,儘管來找嫂子。”
“一定,一定,哈哈……”想了想,她便又道,“嫂子剛纔說打仗,是何意思?”
“唉,突厥攻打大燕,必經之路,便是哈斯。”說到此,年方氏便多看了藍小賤一眼,謹慎地道,“妹子可得當心着,看到那西域蠻子出現,切記要藏起來。”
藍小賤沒說話,只是一想到打仗,不可避免的便想到了慕容九。不知他會不會來?
“年嫂子,我買幾個土豆。”藍小賤隨手選了幾個大土豆,遞了晶石,便領着珍珠匆匆回家。
她得趕緊回去,將此事告訴刀疤他們。畢竟他們幾個都是罪人,三個逃犯,三個劫獄犯。
而就在她低頭疾走的時候,沒注意到前方急速趕來的馬車,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雙有力的大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帶離危險地帶。
“姑娘沒事吧?”男子一雙深邃的眸子,緊盯着藍小賤。
藍小賤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聽不懂。
於是男子便用中原口音,再次問了遍:“姑娘沒事吧?”
“沒事,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珍珠眨巴着大眼,突然軟糯糯地道了句:“謝謝叔叔。”
男子看了眼懷中可愛的珍珠,甚是喜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又看向藍小賤道:“我叫赫連鈺,不知姑娘芳姓大名。”
“藍小賤,這是我女兒,珍珠。”
與赫連鈺道了別,藍小賤便抱着珍珠,謹慎地趕回家。剛纔那一幕,真是太過驚險了,若不是赫連鈺救了她,怕是她跟珍珠都要命喪馬車之下了。
剛回到家,便見刀疤跟飛鷹幾人,神色嚴峻地坐在廳堂中央,似剛開完一場大會。
藍小賤放下菜籃子,笑道:“今天都不用上工嗎?”
刀疤看了眼藍小賤,張了張嘴,猶豫着該不該開口。
見他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卻又難以開口的樣子,藍小賤勾脣笑了笑,卻也不點破。
最終刀疤一拍桌子,起身道:“妹子,實不相瞞,哥幾個有事情瞞了你。”
藍小賤絲毫不驚訝,淡定地看着刀疤,並未說話。
“我們一早就在地主家找到了尋寶圖,但是……但是飛鷹他們幾個都說不要告訴你跟龍少軒,所以……”
“所以大哥這幾日見到我便吞吞吐吐,一臉愧疚。”
“妹子,你可知我們幾個都是什麼人?”
“我相信大哥的爲人,不管大哥之前做過什麼,但我相信你是好人。”其實好人壞人並不是靠一張嘴說,然而藍小賤吃準了刀疤的心理,所以最能對症下藥。
果不其然,她話一說完,刀疤便深感愧疚,痛苦地看着藍小賤道:“妹子啊,哥對不住你,說好了帶你出來讓你過上好日子。罷了罷了,今天哥就把實情都跟你說了。”
於是刀疤道出了真相,他本是十二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盜,齊向飛。而飛鷹是連朝廷都懼怕的神偷,毒蛇是五毒山莊的少莊主,只因仇家找上門,一夜血洗了他五毒山莊上上下下百十口人。
至於光頭,被人稱賭聖,是地下錢莊的頭頭,卻因爲一次不幸輸給了鬼童,自此便銷聲匿跡,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挖地洞。別人都是飛檐走壁,而他們卻不走尋常路。
聽完了刀疤的身份揭秘後,藍小賤很是震驚了一把。原來她身邊都是些高人啊,什麼採花賊,江洋大盜,神偷,賭聖,毒聖,都聚齊了。
想來這幾個月,她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也實屬不易。
似看出藍小賤的懼意,刀疤安慰道:“妹子無需擔憂,我們絕不對自己人下手。”
“那你們本領如此高強,爲何當時不直接將大哥劫走,還讓他坐了三年的牢。”藍小賤不解地看向飛鷹幾人。
飛鷹搖頭道:“非也,我們皆是良民,斷然做不出違法之事。”
藍小賤:“……”你們這還不叫違法?!
只聽毒蛇接着道:“我們就只是挖了條地洞,並未劫獄,是你們自己出來的。”
藍小賤:“……”
光頭拍了拍滷蛋頭道:“我們都不會輕功。”
“不會輕功?”藍小賤更詫異了,本以爲他們只是輕功不濟,誰知壓根就不會,於是她甚是鄙視地看着三人,“那還一個神偷,一個賭聖,一個毒聖?”
“有關係嗎?”三人對望一眼,又茫然地看向藍小賤。
藍小賤極爲鄙視地看着飛鷹:“人家盜聖,盜神的,那輕功刷刷的,飛檐走壁,很是洋氣。”
飛鷹不滿地反駁:“他們那樣飛來飛去不安全,容易被侍衛發現。我直接從牀底下鑽出來,將屋裡的寶貝全都拿走,神不知鬼不覺,侍衛都看不見。”
藍小賤:“……”確實挺高!
刀疤見不得飛鷹吹噓自己的本領,一巴掌打在他頭上:“少廢話,月氏國的巫族首領已到了哈斯境內,看來寶藏的消息,已經走漏。”
“什麼,有人知道了寶藏的消息。”光頭大驚。
藍小賤白了他眼:“廢話,你們既然都能知道,別人自然能知道。”
“妹子,我要說的正是這個事,我們之所以一來就去地主家,是因爲早已探得,地主家有寶藏地圖。”
頓了頓,刀疤又嘆息道:“可惜了,只有半張殘圖,本來老子還以爲那地主手裡是一張完好的尋寶圖。”
“有半張已很不錯了,你想啊,要是張完好無損的圖,還能有你的份兒。”
幾人口無遮攔的商談寶藏之事,絲毫沒察覺出屋外的人已經事情聽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