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裡崗

河南信陽有個神奇的地方叫明港。明港是個鎮卻是首條高鐵線上唯一的鎮級單位設站地,前幾年又搞了個機場,但感覺繁榮度越來越倒退,2000多年前,這裡也算半個一線城市,曾是楚國第三城,春秋後期楚國的臨都——城陽,中國出土的第一套編鐘,亡羊補牢這個成語,還有《天龍八部》中蕭峰與阿紫的酒館的相遇……都發生在這裡。

下面的故事,是個老人口頭相傳的老傳說,以前很多人都知道,估計我們的下一代基本沒在流傳過,一個地方民俗的傳說也是一個地方或民族的記憶,如果不記載也許就斷檔了。

明港鎮也有叫明江的,地形像個盆地。從地質構造來說應是個產石油的地兒,可惜的是儲量不大,聽老輩人說,曾經有單位專門探測過,經有關部門估算,開發出來後的產值和當時現有的經濟效益差不多,加上地下水豐富,所以搞石油開發的事從八十年代以後就再也沒提過。

鎮子的西邊有一條高崗,長有七、八里,故名“七裡崗”。上面不知從何時栽滿了桐樹,都已高大成材卻從沒人去砍伐用料,原以爲是政府搞的防風林,後來一打聽才知是另有原故。

原本鎮的西邊地勢並不高,基本上算是一馬平川,根本沒這條高崗子。老年人都說這條崗子是自己長出來的。

說是清朝與民國交替年間,也不知具體從何時起,附近村子裡的人們突然發現這地方突然從地裡隆起了一條土崗子,有好幾丈寬,而且好像每天都在長,從北往南長,一天長個好幾丈。剛開始人們只是驚訝,後來發現這土崗子越長越長,越長越寬,這一村子的人才驚慌起來。有算命的說:這條崗子是一條土龍的化身,如果一直長到南河裡,就會翻身變條真龍,這麼以來這個鎮子就會變成一片汪洋。此話一出,很快傳到鎮上,官府也開始重視起來,組織人開始行動起來把這條土崗子從正中間整整挖斷了三截。誰知,當天挖斷當夜就連上,好像長好一樣,而且這一挖不要緊,更要命的是生長速度好像越來越快了,一夜長几十丈。這一報告官府慌了,接着組織加大力度,結果這土崗子是挖的快,長得快,眼看這條崗子長到四、五里的樣子,人們束手無策。然後官府就出榜文懸賞阻斷之策,不少人出謀劃策,有說應從頭尾挖,有人說應按時辰挖,有人說要修廟,有人說得炸……各種神奇、古怪的方法都用上了,就是阻止不了這個土崗發展,而且下了兩場雨後,土崗子上居然有青草發芽後茂盛地生長,沒幾天就長滿整個土崗子,遠遠望去還真像條大青龍。

這個事傳的越來越大,有的人覺得怕,即便有好好的生活也要搬走,而有的人卻要從外地搬來,甚至祖墳也要遷來埋在土崗子裡頭,有窮人也有富人,也有無所謂的,平時該做什麼仍做什麼的,還有見土崗子上草長的好,在上面放牛放羊的,真是人生百態,什麼人都有,什麼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話說,當地的村子裡有個老頭,每天很早起來拾糞。那天鬼使神差跑到崗上去拾糞,突然聽到有人好像在說話,依稀聽得什麼:“攔頭有用麼?斷腰截尾有用麼?……”“……入地成龍,翻江成海","奈不了,奈不了……,不怕天雷怕銅釘,……莫再說,莫再說……”。老頭一聽,左看右看沒人,覺得事情不對勁,趕快報知甲長,甲長報告保長,一級一級上傳,頭頭一合計,號召鎮裡鄉紳富戶家家捐銅,連夜打造了幾根丈把長的銅釘,一早起來起頭釘在龍頭上。說來也怪,當天這土崗子好像停住生長一般沒了動靜,鎮上家家戶戶歡喜非常,可還沒高興一夜,土崗又開始長了。鄉紳土豪們在一起商量,後來想是銅釘太少,於是號召全鎮的人捐銅,並湊錢到外地買銅回來,又找專門的風水仙,按吩吋的標準做了七枚幾十寸寬、幾十尺長的銅釘,按北斗七星的擺法釘在土崗上。土崗果然又不長了。人們原本以爲這此次大功告成,誰想釘了沒三天,原來五、六里長的樣子一下躥到六、七里長,眼看接着河了。這下人們嚇壞了,鎮子裡的不少人甚至都開始搬遷,村子裡就更不得了,堅定留下來的人已經不多了。

那個拾糞老頭也跟大夥心思一樣,一大早收拾了個包袱往外走。走到崗子上後又聽見有人在說話,話還是那幾句,又似不太一樣,只聽說:“不怕天雷怕銅釘……,一釘一個栽,一釘一個栽……快成了、快成了”。老頭一聽覺得還是要彙報下,就又跑去跟甲長說。甲長一家也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一見這老頭又來說這話,先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罵老頭子沒事瞎聽亂說浪費了大家的財物、人產,接着就往外趕。這老頭被一頓冤罵氣極了,胡亂對甲長說,”今天早上“白路神”親耳對我說:銅釘不是真銅做的,銅釘指的是桐樹,不然怎麼叫栽,這次相信我。要是還斷不了龍脈,我老頭子情願一頭撞在崗子上死,如果能定住土龍不長,你得給我養老送終。“

甲長聽這話,將信將疑。一想到自己這麼多田產扔下去外地逃荒,真是上對不起先人下對起子孫。姑且一試吧。於是,向上彙報後,鎮上的頭頭們再一次將人們號召起來,採購了大批的桐樹苗,一起來到土崗上栽桐樹,一天的時間七裡多的土崗上栽滿了桐樹。這下子土崗真的不再長了,老頭子早上再去聽,也聽不到什麼動靜了。只是後來有人發現夜裡有一個穿白衣服的小童子拔樹苗,樹苗拔的多了,白天土崗子還能緩慢的長。於是人們在夜裡去看守,一發現有動靜就敲鑼打鑼,舉火把放箭,白天補種樹苗。等過幾了年,崗上桐樹都長得有碗口粗了,小童子就再也沒出現過,土崗徹底不長了。

關於這條崗子的傳說我就知道這麼多,有也不同版本的,都大差不差。十幾歲時,我曾和幾個小夥伴專門跑上去看過,土崗子上面的土很淺,有大量的鵝卵石,想必此地原來應是古河道,後來因地殼運動慢慢擡起來的。此地的土不是厚,但不知爲什麼桐樹的長勢給人感覺確實很好。有幾處不長草的地方,傳說是釘銅釘的地方,從形狀上看確實很象北斗七星的樣子,有兩個好事的同學用鋼釺子撬了撬,只撬了二十公分深就再也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