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華和百里君熠對於兩個孩子的舉動卻是一點都不在意,他們早就發現了,兩個孩子格外的討厭書本,尤其是老大,可是每次看到書就要撕的主,並不是他們不喜歡讀書,而是這兩個孩子都格外的聰穎,很多時候聽百里君熠念一遍書上的內容,就能夠記住。
雖然因爲說話不利索難以複述出來,理解的也不多,但記憶力出色是毋庸置疑的,而百里君熠總是壞心的每次都一本書念很多遍,將兩個孩子折磨透了,這才次使得他們格外的厭惡書本。
抓週就在一片詭異氣氛中結束,沈凝華開口說道:“白渃、青雀,將兩個孩子抱下去吧。”
兩人剛要上前,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高昂的通報聲:“德親王駕到!”
衆人紛紛愣了一下,德親王去西北賑災,前段時間剛剛上了摺子回來,說是賑災已經圓滿完成,皇上極爲高興,下令讓他返回京都,按日子來算應該還有五六天才到啊,怎麼今天就趕回來了。
正想着,百里瑾川已經到了,他一身蒼青色常服,頭戴玉冠、面容清峻,帶着一股風塵僕僕的氣息:“兒臣見過父皇。”
百里擎蒼眼中閃過一絲深色,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虞:“瑾川,你怎麼今日就趕回來了?”
“回稟父皇,兒臣聽說今日是五皇弟兩個孩子的週歲禮,兒臣作爲兩個孩子的叔叔,怎麼都要趕回來慶賀的,兒臣還特意帶了禮物回來,祝賀小侄女和小侄子滿週歲了。”
“呵呵,你倒是格外的有心。”
“在周城,五弟幫了兒臣大忙,還懲治了周家,查清了那樣大的一件貪污案,兒臣心中佩服的很,再說,小侄子和小侄女也格外的討人喜歡,我連夜趕回來也值了。”
竟然是連夜趕回來的……衆人心中不禁感嘆,這還真是給熠郡王面子啊,堂堂親王,竟然爲了參加兩個孩子的週歲禮,連夜向回趕,嘖嘖!
沈凝華斂下眼眸,眼底冷意瀰漫:百里瑾川竟然拿兩個孩子說事,還真是好意思!
百里擎蒼神色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喜怒:“你帶了什麼禮物,怎麼沒看到你拿上來?”
百里瑾川恭敬道:“兒臣帶的禮物不方便拿到這來,是兩匹千里馬產下的小馬駒,性情溫和、皮毛也極爲漂亮,兩個孩子大一些就可以和它們一起玩耍了。”
百里擎蒼動了動脣角,眼中的光芒意味不明:“你這個做叔叔的倒是有心了。”
百里君熠出聲道歉:“多謝二皇兄這般疼愛兩個孩子。”
“應該的。”百里瑾川說着,視線落在沈凝華身上,看到她微微垂着眼眸,絲毫沒有看他的意思,眼底的陰霾頓時濃烈的將眸色染黑,“那兩匹小馬駒的雙親都是格外神駿的千里寶馬,爲了防止兩匹小馬駒來到京都不適應,我還專門挑選了兩個擅長養馬的下人帶了過來,定然可以將兩個小馬駒養的壯壯的。”
“二皇兄考慮的真周全。”
“對了,說起來,這兩個養馬人是一對夫妻,聽聞這兩匹小馬駒是送給五弟你的,才願意跟着一起前來京都,說是要當面謝謝你這位救命恩人呢。”
沈凝華擡頭,眉心皺起一絲弧度:他們救的人千千萬,百里瑾川專門將帶了兩個人過來是什麼意思?
百里瑾川眼底噙着冷冷的笑意:“五皇弟不會不給這兩人一個謝恩的機會吧?”
百里君熠說道:“我做的都是該做的事情,不是爲了救某幾個人,再者,我都是奉父皇的命令去做事,要說謝恩,也應該感謝父皇,今日這裡這麼多官員賓客,就不用讓他們親自上來了,免得衝撞了誰就不合適了。”
百里瑾川歉然一笑:“倒是我想的不周了,父皇您看?”
百里擎蒼似乎今日專門和百里君熠作對:“要親自謝恩,就說明這兩人有感恩之心,既然如此,那就叫上來見一見吧,反正現在也閒着沒事。”
“是,兒臣遵旨。”眼中笑意一閃而過,百里瑾川揚聲道,:“將養馬人帶上來。”
很快,兩個穿着樸素的男女被帶上來,衆人一看頓時有些傻眼。
那個中年男子矮矮胖胖的,臉色黑紅,眼窩很深一看便是邊境異族人,而他身旁的女子卻是身形瘦弱舉止娉婷,膚色白皙,雖然略顯歲月痕跡,容顏也有些憔悴,但一看便知道年輕的時候定然是個美人,這兩人能是夫妻?還是養馬的?
“見過皇上。”
百里擎蒼也極爲好奇:“你們兩人是夫妻?”
回話的是女子:“回稟皇上,我們兩人的確是夫妻。”男子待在一旁不做聲,傻笑着看着身邊的女子,似乎聽不懂中原話語一般。
女子接着開口解釋:“奴婢是中原人,因爲戰亂到邊境避禍,遇到流匪險些喪命,是奴婢的丈夫救下了奴婢,後來發現他爲人憨厚,也不嫌棄奴婢出身,西北多災禍,每次他對奴婢都不離不棄,所以我們兩人便湊合着過日子了。”
百里擎蒼仔細的打量着那女子:“避禍?避什麼禍需要避到邊境去?”
女子臉色一白:“奴婢的身份有些……”
“難道你出身有問題?”百里擎蒼眼神一厲。
“我……”女子擡眸,微微咬着嘴脣,似乎極爲爲難,“奴婢知道皇上仁善,索性也不隱瞞了,奴婢戚月嬋,祖上爲前朝宰相戚容。”
百里擎蒼驚訝:“你是戚氏後人?不對,前朝宰相戚容是有一孫女,但是她入前朝後宮爲妃,還產下過後代,早應該死了纔是。”
戚月嬋笑容悽慘:“奴婢僥倖活了下來,帶着孩子逃出後宮,誰知道那些追兵死也不願意放過我,一路追殺到了瓊州,我心灰意冷之下抱着孩子跳了江,興許是上天垂憐,我沒有死,可是我的孩子卻不知所蹤,我一直尋找,可是人海茫茫,哪裡去找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後來跟着胡人的商隊輾轉去了邊境,更是杳無音訊了。”
“那你現在怎麼回來了?”
戚月嬋跪地行禮,動作格外的恭謹周到,一看便是受過良好的教導:“這次西北發生大旱災,奴婢家中產業被流匪掠奪一空,多虧了熠郡王殿下下令開城門迎接災民入城,還抓出了指揮流匪作亂的罪魁禍首,對奴婢一家有救命之恩,所以特意前來感恩。”
“你倒是有情有義。”
“其實,謝恩是其一,其二奴婢也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皇上仁慈,自登基之日起就下令後代前朝遺族,奴婢這纔有膽子回來。”
“哦?”聽到戚月嬋的話百里擎蒼眉心一皺,“你和女兒失散也有十多年了,就算是當面擦肩怕是也不相識了。”
戚月嬋略微一抿脣:“我的女兒是前朝的公主,排行十一,當時年幼還沒有來得及起封號,便只在手腕上刺下十一兩個字,要找還是很容易找的。”
聽到這話沈凝華眼神猛地一顫,一旁還未來得及下去的白渃更是臉色發白。
白渃的手腕上就有十一兩個字的刺青!
忽然女眷中一個女子驚呼出聲:“昭華公主身邊的侍女白渃似乎手腕上就有這樣的刺青吧?”
沈凝華猛地轉過頭去,凌厲的視線驚得說話的女子連忙捂住口:“興……興許是我看錯了。”
百里擎蒼微微眯了眯眼睛:“白渃?凝華,你身邊站着的那個女子不就是白渃?”
不等沈凝華說話,白渃撲通一聲跪下去:“回稟皇上,奴婢名叫白渃,手腕上也恰巧有一處刺青,但是奴婢有自己的父母,雖然他們在七年前就已經過世,但奴婢到現在清清楚楚的記得他們。”
“秀兒,你是秀兒……”戚月嬋膝行山前,一把抓住白渃的手腕,看着她腕上的刺青喜極而泣,“秀兒,我是你的孃親啊。”
白渃鎮定自若的收回手臂:“這位夫人,您真的認錯人了,奴婢白渃,並非您口中的秀兒。”
“不,不,你就是我的女兒!秀兒,你不叫白渃,你本名端木毓秀,是前朝的十一公主,你怎麼能給別人做奴婢,你……”
“戚夫人,您的確是認錯人了。”
“不,我不會認錯的,我有證據,你看,你手腕上的刺青字體略微有些奇怪,邊緣還帶着花紋,這花紋是前朝皇室公主都要賜上的,去調查一下便知道了。”戚月嬋極爲激動,“皇上,奴婢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請皇上允許奴婢將女兒帶回去。”
百里君熠看向沈凝華,白渃這幾個丫頭跟了沈凝華很長時間了,她們之間雖然是主僕,但是情分和姐妹比都不差,尤其是白渃這丫頭,照顧沈凝華最爲細心,她若是被帶走了,怕凝華會極爲不捨。
沈凝華面上平淡,心中卻已經波瀾起伏,她知道白渃有一段過去,她一直沒有說,她也就沒有去問,沒想到她的出身竟然如此不平凡。
白渃額頭上出了一層細汗,眼底壓抑着濃濃的恨意:她知道自己的過去,也記得一些事情,從戚月嬋一出現她就認出來這個人是她的母親,可是事實卻不像她口中所說的,她卻不是被遺失的,而是被眼前的母親親自賣掉的,賣了五兩銀子!現在她又出現是爲了什麼,從自己口中挖出小姐的事情好賣給二皇子?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