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高低低的古雅建築看起來頗爲賞心悅目,組合在一起,就彷彿是世外桃源一般。
遠遠看去那山峰和上面的建築羣落規模似乎並不大,但葉天知道這是因爲距離太遠。
實際上單單那座山峰,其規模就完全相當於一座規模極大的宗門。
那山峰與葉天現在所處的巨石廣場獨立,中間隔着黑暗的無盡深淵,上方也並沒有石橋連接。
不過可以看到有無數御劍飛行的身影,彷彿有茫茫多飛舞的蚊蟲一般不停的往來於那山峰和巨石廣場。
“據我所知,冥淵宗分爲兩個部分,劍宗和畫宗,分別以掌握寒淵劍的宗主元冥道人爲尊和先前與你交手過的印天老人爲尊。”
“這兩山夾縫,深淵之上的巨石廣場,以及環繞着巨石廣場周圍的龐大建築羣落,便是以畫宗爲主。遠處的劍峰,則是劍宗的所在。”葉天正在打量着周圍環境的時候,無極劍靈出聲解釋道。
“看來需要上那劍峰一探,”葉天沉吟道。
這時,葉天突然察覺到不遠處有戰鬥的波動。
這冥淵宗何其之大,在其中修行弟子無數,戰鬥紛爭自然也不會停息,若是尋常,葉天自然不會注意。
只是葉天在那戰鬥波動之中察覺到了一些先前印天老人所施展道法的氣息。
這畫宗以印天老人爲尊,其中弟子修行的道法應該也都是源於印天老人,此時那正在戰鬥的弟子所施展而出的,應該便是如此。
印天老人的畫天之法就算是以葉天的眼光來看,都頗爲不俗,算是葉天這次冥淵宗之行的一個不小的麻煩。
因此葉天便循着戰鬥波動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葉天注意到,周圍同樣也有數量不少的弟子,也都是在向這邊匯聚而來。
聽沿途弟子們的議論,似乎正在戰鬥這兩人的身份不低,修爲不俗。
……
正在對戰的是一男一女,那女子身形嬌小,面容白皙清麗,有些姿色,手中握着一把細劍,揮舞之間靈氣綿綿,化作漫天的劍影,氣勢驚天。
對面的男子身形高大,但手上拿着的卻是一枝畫筆。
男子置身於萬千恐怖劍影之中,卻彷彿對周遭危機情況視而不見,一直都在聚精會神的盯着手中的筆尖,認認真真的作畫。
其筆尖在空中輕輕移動,黑色的墨跡便留在了空中,凝而不散似乎是變成了無數凌空的黑色綢帶。
這些綢帶在空中飄動飛舞,化爲了一隻黑色二色分明的猛虎,足足有數十丈龐大,踏空咆哮嘶吼之間,將圍攻向執筆男子的劍影一個個的拍飛開去。
黑白巨虎的每一次張牙舞爪,似乎引發了周圍天地間的靈氣潮汐,在空氣之中形成了無數震盪人心的靈氣漩渦。
在這些靈氣漩渦的面前,那些漫天的劍影似乎顯得有些孱弱,徒有聲勢,卻無法造成一些明顯的傷害。
這兩人的修爲都在問道初期,在周圍的弟子之中,已經算是最爲頂尖之人。
不過葉天可以看到,在不遠處,還有一個一身黑衣,身形和麪容甚至是氣質都極爲普通低調的男子,他的修爲,完全不弱於正在交戰的雙方,甚至隱隱還要更強。
此人明顯是刻意如此,再加上場中雙方的戰鬥激烈,因此沒有其餘的人注意到此人。
“牧嶼石師兄要贏了!”看着那隻被畫出來的黑白巨虎氣勢驚人,明顯佔據了上風,一些圍觀的弟子興奮出聲助威。
場間圍觀的弟子們涇渭分明的站成了兩方,此時出聲的弟子們明顯是來自於畫宗,傾向於那執筆男子。
“戰鬥纔剛剛開始,別高興得太早了!”另外一幫弟子自然不願意,紛紛出聲反駁,他們大部分都攜帶着各式各樣的佩劍,很明顯來自於劍宗,支持的自然是那持劍女子:“姜朝雨師姐可是一直在進攻!”
很明顯,這劍宗和畫宗之間,似乎誰也不服誰。
尤其是涉及到了自身修行之道,關乎於立場和自身信念。爭論一旦開始,竟然有停不下來的跡象。
雙方弟子義憤填膺,爭辯得不可開交,一時間聲勢竟然隱隱超越了正在激戰的兩人。
對葉天來說,那劍宗的手段固然精妙,但值得他注意的,也就是寒淵劍本身了。
而那名爲牧嶼石的執筆男子所施展的畫天之法,舉手投足之間,隱隱也有幾分印天老人施術的精髓。
不過這時,葉天竟然很意外的隱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五天先前,那名爲葉天的陌生修士在湖上與尊老一戰,他不過真仙巔峰的修爲,竟然能夠安然退去,這豈不是說明了畫天之法的侷限!?”
“若當時出手的是宗主,那葉天的人頭必然已經掛於我劍峰之上!”一名腰間佩劍的白麪男子洋洋灑灑的說道。
他的話似乎明顯戳到了畫宗一衆弟子的痛處,臉色紛紛出現了憤懣的神色,卻一時間找不到什麼辦法反駁。
就在這時,戰鬥的動靜暫時的吸引過了衆多弟子們的注意。
只見漫天的劍影此時紛紛如退潮一般快速縮了回去。
名爲姜朝雨的持劍女子將手中的細劍舉起,突然天空中傳來了無數清脆的鈴聲!
“叮鈴鈴!”
彷彿是突然有千萬顆鈴鐺被風拂動,發出了聲響。
在這鈴聲之中,那些無數劍影紛紛匯聚回了姜朝雨手中的細劍之上。
劍影歸一。
姜朝雨將手中的細劍,輕輕向前一揮。
看起來只是一個輕飄飄的動作,卻似乎是瞬間耗費了她全身的力氣,本來就白皙的面容蒼白如紙。
一道纖細的劍芒離劍而出,向前飛去。
“嗡嗡嗡!”
細密的刺耳的嗡鳴聲隨着劍芒的前行響徹了天地之間,讓在場所有的人臉上都是顯現出了痛苦的神色。
同時,人們清楚的看到,那劍芒的飛行之間,所有落在劍芒上的人的視線,都是發生了劇烈的模糊和扭曲,彷彿是靈魂都在隨着劍芒的前行而顫抖。
沒人注意到表面上只有返虛修爲的葉天實際上眼神一片清明,看着那道劍芒,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的神色。
“看起來不錯……”
……
面對姜朝雨那全力一劍,牧嶼石卻並沒有要變招的打算,手中的筆揮舞之間,那黑白巨虎在仰天咆哮的同時,悍然迎着劍芒而去。
周圍洶涌的靈氣潮汐匯聚成爲一個巨大的湍流繚繞在黑白巨虎的周圍,看起來就像是黑白巨虎將天空都是撞出了一個窟窿。
“轟!”
劇烈的爆炸聲中,那劍芒從黑白巨虎的腦袋中沒入,肉眼可見的繼續向前。
隨着劍芒的不斷深入,黑白巨虎從最前面的頭顱開始,寸寸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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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方的牧嶼石手中的畫筆卻驟然動了起來,開始急速的揮動,筆尖之下一道道墨跡凝聚爲漆黑色的綢帶,旋轉之間,向黑白巨虎飛了過去!
剎那間,隨着漆黑色筆跡的匯入,黑白巨虎龐大身軀的崩潰頓時停止。
在黑白巨虎身軀之中一往無前的劍芒,似乎也有被阻止的跡象。
“這只是開始!”牧嶼石淡淡一笑,手中的畫筆繼續揮動。
這一刻,牧嶼石的畫筆筆尖不再出現凝固的墨跡。
他在原地一筆落下,竟然好像直接畫在了數百丈是在的黑白巨虎之上!
牧嶼石的落筆速度極快,頃刻間,在黑白巨虎的背上,竟然出現了一位神將!
那神將的面容極爲完美,身上覆蓋着厚厚的重甲,手中握着巨大門扇一般的重劍。
神將揮舞着手中的重劍,重重的站在了黑白巨虎體內的劍芒之上。
劍芒頓時明顯的一蕩。
遠處的姜朝雨神色一僵,噗的一聲吐出一口獻血來,身體搖搖欲墜,握着細劍的右手微微顫抖。
而與此同時,那騎乘着黑白巨虎的神將,此時已經兵鋒直指姜朝雨而來。
本身因爲傾力一擊的劍芒被破受到損傷的姜朝雨再也無法抵抗牧嶼石的攻擊,被重重的轟中,身形向後倒飛而出,無力摔落在地面之上。
這邊的牧嶼石手中畫筆揮動,黑白巨虎連帶其背上的神將,盡數化爲淡黑色的墨點,消散在空中。
兩邊的弟子分別向是兩人簇擁而去,其中夾雜着各種情緒的議論之聲。
看到現在,再通過周圍不斷持續的議論之聲,葉天已經完全明白,這牧嶼石和姜朝雨的一戰,似乎就是源於數天先前自己和印天老人的一戰。
畫宗和劍宗之間的矛盾一直都存在,而自己那天的一戰,印天老人的失敗,讓劍宗和畫宗之間再次爆發了衝突,於是姜朝雨和牧嶼石這兩位各自弟子之中最強的天驕,便約好今日一戰。
隨着姜朝雨的落敗,本來因爲印天老人的失敗,而在聲勢上有些落於下風的畫宗,似乎再次揚眉吐氣了起來。
當然,對葉天來說,最主要還是對那畫天之法更加了解了一些。
不論是印天老人,還是此時的這位名叫牧嶼石的弟子,他們艘施展的畫天之法,精髓都是在於借勢。
這也是畫天之法最強大的地方。
施展之人,通過對所畫之物的借勢,能夠施展出明顯超出了自身修爲的戰力。
這也是牧嶼石和姜朝雨兩人修爲同是問道初期,但前者卻能擊敗後者的原因。
那印天老人也是。
其實如果只是正常的天仙中期,以葉天遠超過自身修爲的戰力,想要戰勝並不難。
但在畫天之法術成之後,印天老人爆發出來的戰力,已經達到了天仙后期,這對於葉天來說,就稍微有點棘手了。
更別提冥淵宗之中,還有一個實際戰力還要超過了印天老人的元冥道人。
親眼目睹了這場冥淵宗中天驕的戰鬥之後,葉天對這個宗門的瞭解也算是更深了一些。
但這場實際上是劍宗和畫宗之間的紛爭,實際上還並沒有結束。
那邊劍宗的姜朝雨受傷落敗,劍宗的氣勢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整體明顯有些低落。
但這時,葉天一開始就注意到了的那名刻意躲藏在角落裡,僞裝出普通和低調的黑衣男子這時終於站了出來。
他一直站在劍宗弟子的人堆之中,背上有一把被黑布緊緊纏繞看不清楚陣容的鐵劍,再加上葉天能夠看出來他身上隱隱顯露出來的凌厲之意,很輕易就可以確定,此人屬於劍宗。
他在站出之後,也是在劍宗那一邊。
本來場間的弟子們注意力都在牧嶼石和姜朝雨的身上,再加上此時的局面也頗爲混亂,一個人的出現,很難引起人們的注意。
但此人的修爲比在場弟子之中最強的姜朝雨和牧嶼石都要強。
因此他想低調普通的時候,便沒有人能注意到他。
而他願意被人看到的時候。
他站出來想被人看到的時候。
自然在場所有的人都不受控制的看到了他。
嘈雜的巨石廣場中央,頓時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很明顯,弟子們都認識他,大家都面露意外和驚訝打量着他。
“林修平!”第一個出聲的,是臉色蒼白聲音虛弱的姜朝雨,她剛剛在同門弟子的幫助下服用了療傷丹藥,氣息稍微平復了一些。
但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給了人們太多的意外和驚訝,甚至讓姜朝雨的氣息再次出現了波動。
而姜朝雨的話只是一個開始,在這之後,場間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劍宗的弟子們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不停議論。
這些情緒裡,除了驚訝和意外,其實更多的是激動和振奮。
“竟然是林師兄?!”
“曾經劍宗無可爭議的最強天驕,公認未來寒淵劍的劍主!”
“只是在九年前,林師兄莫名消失,宗門前輩說他去外出歷練,卻一直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沒想到,他竟然今天回來了?!”
“九年前林師兄離開宗門的時候,已經是問道後期的修爲,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達到的巔峰,甚至是看到仙凡之間的那道門檻!?”
……
和氣氛一反先前變得熱烈起來的劍宗弟子們,先前還較爲得意的畫宗衆多弟子,這個時候就有些沉悶了。
看着對面一襲黑衣,默默站立着的林修平,牧嶼石臉色平靜,但眼中,隱隱有凝重和不解的神色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