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零五章 夜話

蘭池園,丹鳳宮。

李向歌從宴會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但她的思緒,卻還一直停留在清風堂中,久久無法自拔。

這樣她無法休息,更無法專注於修行之中。

於是她來到了丹鳳宮後面的露臺之上,默默的看着湖水發呆。

“嘀嗒!”

一個圓圓的水滴落進了蘭池湖水之中。

“嘀嗒!”

又是一滴。

並不是下雨了。

李向歌發現,這是自己的淚水。

連她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突然落淚,心裡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感覺心頭一抽一抽的疼。

這種疼痛似乎是有種魔力,讓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項鍊一樣,滴滴噠噠的不停落下,劃過她那微圓的臉頰,掉進湖水之中。

夜晚的湖水邊,女子無聲的哭泣着。

……

隔着蘭池湖水相望,對面的臨湖樓臺之上,抱着道劍的許念走了出來。

她的目光和平常一樣充滿了平靜,但此時在黑夜的掩映之下,倒是能隱隱看到一些壓抑着的悲慟。

“葉天前輩,您現在到底在哪裡呢……”她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這時,她遠遠看到了對面坐在湖邊的李向歌。

以她的目力,自然可以輕易的看清楚李向歌此時正在哭泣。

看着哭泣的女子,讓許念一直藏在心底裡不願意流露出來的悲傷產生了共鳴。

再加上清楚對方的遭遇,更是讓許念感覺自己和對方的同病相憐。

她的身形飛起,輕飄飄的劃過夜空,來到了李向歌的面前。

“你怎麼了,需要幫助嗎?”許念問道。

李向歌和許唸的修爲差得遠,再加上此時心中情緒劇烈起伏,第一時間沒有發現許唸的靠近。

陡然發現後者的問話,她愣了一下,急忙草草的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向許念行禮。

許念回禮,又將她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我可以幫你,”許念還補充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李向歌眼眶微紅,怔怔的說道:“就是心裡很疼,莫名其妙的疼,但又不是受到了什麼傷。”

“那看來是心病,”許念沉吟片刻,問道:“你最近在想什麼?”

“是不是因爲……聯姻的事情,”許念遲疑了一下,繼續問道。

李向歌當然知道自己和眼前這位修行天賦冠絕周邊諸國的許念仙子有着相同的處境,從昨天晚上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她對許念就有種親切感產生。

只不過今天晚上宴會的時候,她的心思都在葉天的身上,而許念也一直被聖堂弟子這個名號吸引了注意,所以這兩人的交流就非常的少。

“有一部分……但,似乎並不是主要原因。”因爲共同境遇的親切感,再加上對許念修行天賦和層次的佩服,李向歌莫名的非常相信許念,一邊認真的思索着,一邊說道。

“那主要原因是?”

“因爲一個人,我很想面對他,但是又不敢面對他,同時心裡的理智也在勸我自己,不能面對他。”李向歌認真的說着,但這些話又再一次的勾動了她的心絃,熟悉的心痛感覺傳來,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

“你喜歡上了一個你不應該喜歡的人!”許念立刻說道。

“什麼?”李向歌頓時一怔。

喜歡這兩個字一旦出現,就像是個一個火球一樣在她的心裡快速的膨脹開來,讓李向歌再也無瑕顧忌其他,用帶着迷惑的目光看着許念,就連眼淚都掛在了眼角,好像是忘了流下。

“我想,我已經說得夠直接了,”許念看着李向歌的眼中充滿了濃濃的同情。

她愈發覺得,自己和李向歌的處境竟然是那麼的相似。

“怎麼……怎麼可能是喜歡,”李向歌銀牙緊咬,心裡的那個火球好像在瘋狂的砰砰砰跳動,傳出來的熾熱溫度快速的傳遍全身:“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你可以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許念認真的看着李向歌,目光同情,溫暖柔和的就像是一片初夏的湖。

很是奇怪,到現在爲止,李向歌都沒有說那個人到底是誰,但她的腦子裡面卻也只有那一個人。

於是她開始講述她們從認識開始之後的一系列經過。

“那個時候,他只是個小小的醫者,被隊伍中的嚮導從半路上撿回來……”

一想到原來曾經的聖堂弟子竟然在自己的手下做過小小的無名醫者,還被所有人都看不起,李向歌的臉上不自覺就掛上了微笑,在清澈的瞳孔裡面美好的盪漾,還掛在眼角的圓潤淚珠似乎都受到這個笑容感染,變得更加晶瑩明媚起來。

對面的許念看到了這個樣子,也是不由得微笑着輕輕搖了搖頭。

就這樣,李向歌開始慢慢的講述,講面對衆人的質疑,那個傢伙卻充滿了無窮的自信。

講她和白羽還有李統領三人終於相信了那人,結果他反而拒絕了。

講那人拒絕她的賞賜的時候,她的心裡多麼生氣。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幾乎最開始的每天都在惹她生氣。

講她開始發現對方越來越厲害。

當然,李向歌也清楚記得葉天讓她保密的事情,她做到了,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透露出去。

半餉之後,李向歌終於講完了。

她一直說到了今天晚上。

“原來你說的竟然是沐言師兄,”許念搖了搖頭,感慨的說道:“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伴,搖身一變成了高高在上的聖堂弟子,怪不得你會這樣想……”

和呢喃自語的許念不同的,在說完這些之後,李向歌卻是驟然沉默了下來。

最開始當許念說出喜歡這兩個字眼的時候,李向歌的心裡是無比複雜的,攪成了一團亂麻。

否認,只是出於下意識的本能。

但接着許念讓她講述一遍她們所經歷的故事,在說着曾經那些往事的過程中,李向歌的心裡自己卻已經是經歷了反覆的詢問自己這是不是喜歡的過程。

當徹底講完,一時間好像寧靜了下來之後,李向歌再次問了一遍自己。

她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自己心裡的答案。

是的,她喜歡。

她擡起頭來認真的看着許念。

“許念姐姐,謝謝你,我想我已經明白了,”李向歌一字一句的說道。

“明白了就好,”許念輕輕點點頭。

“那麼,一切就不用糾結,既然喜歡他,我就不能嫁給宇文曄!”李向歌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許念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如今也是在這潭渾水中沉浮的人,自然對於此事無法給李向歌恰當的建議和主意。

不過從李向歌的目光裡,許念也能看出來對方現在明顯並不需要自己的建議。

當然,許念轉念一想,雖然她和李向歌的處境似乎是相同,但嚴格來說,其實還有些不一樣。

在這次聯姻事件中,她完全無法逃脫。

但李向歌不一樣。

陳國的公主還有很多,如果李向歌真的不想嫁,而陳國國君又答應了的話,說不定還有可以換人的餘地。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許念問道。

“我去找我兄長,請他幫忙,我要退掉和宇文曄的婚約!”李向歌認真的說道。

“祝你成功!”許念送上了由衷的祝福。

“嗯!”李向歌臉上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堅定微笑,點了點頭,向許念鄭重行了一禮,便轉身往丹鳳宮內跑去。

“也祝許念姐姐你能找到喜歡的人!”

李向歌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之後就嗖的一下沒影了。

“我?”許念微笑着搖了搖頭。

“我……也有啊,”許念輕輕轉身,眺望着星河燦爛的夜空,感嘆着說道:“他也是聖堂的人,但他太耀眼了,就像那可望不可即的明星一樣。”

許念突然有點羨慕李向歌。

和李向歌不一樣,她從剛剛一開始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但她更清楚兩人的差距。

所以她一直主動的刻意的將這些心意默默的藏在心裡,就算是被最熟悉的師姐齊麗看出來也不願意承認。

而李向歌雖然自己都一直矇在鼓裡,但是當她想清楚的那一刻,立刻就付諸了行動,決定不顧一切的取消婚約,去向別人告訴這件事情。

許念思索着這些東西,到最後悵然的一笑。

有的事情雖然知道應該怎麼做,也想要怎麼做,但有時候,就是做不出來。

想要讓她像李向歌那樣大膽而且主動,她就無法做到。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身形飄搖而起,淡雅的衣裙翻飛之間,向自己所居住的行宮飛去。

……

……

第二天。

距離原定許念和李承道,李向歌和宇文曄四人的婚期還有四天的時間。

大約中午時分,李承道來到了白家白星涯所居住的院落。

白星涯並不在,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忙碌宴會善後的事宜,不過以李承道的身份,想要進來還是很輕鬆的。

而且他尋找的本來也只是葉天。

進入房間落座之後,李承道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玉簡向葉天遞過來。

“這裡面便是我,甚至是整個陳國皇族上下,所知道的關於白宗義的一切信息了。”李承道說道。

葉天將其接過,神識延伸進入其中,查看了起來。

李承道給的這些信息的確是非常詳盡,幾乎從白宗義出生到現在經歷的事情全部都有。

尤其是最近這幾天,每天從早到晚,能夠被他們知道白宗義所做的事情,也都記錄在了裡面。

當然,裡面的空白非常非常的多。

那些就是連陳國皇族也不知道的事情了。

不過這對於葉天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他着重想要了解的就是白宗義的實力和習慣,這些信息裡面已經完全涵蓋。

“那混元鎖的鑰匙實際上應該是放在白家的祠堂之中。只是白宗義平日裡基本上都在祠堂之中清修,所以那鑰匙和在白宗義的身上也沒有區別。”李承道說道。

“這是個好消息,也就是說只要趁着白宗義不在的時候,進入那祠堂,將鑰匙偷出便可以了。”葉天沉吟着說道。

“但是想讓白宗義出現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李承道說道:“從這些信息裡面你也能看出來,白宗義神出鬼沒,行蹤飄忽不定,再加上其地位崇高,基本沒有人敢命令他,所以想要知道一個他確切不在祠堂中的時間,難如登天,上一次我見他出現,還是南蘇國的隊伍進入建水城的時候,他露面了一次。”

“那麼下一次能夠確定白宗義離開祠堂會是什麼時候?”葉天沉聲問道。

“四天之後,兩樁婚禮在蘭池園舉行的時候,”李承道說道。

“不對,在正式婚禮的前一天晚上,還有一場宴會要在皇城舉行,那個時候白宗義也一定會出現!”李承道突然眼前一亮,有些興奮的說道。

“好,那我就在三天之後拿鑰匙,等到拿走了鑰匙,就直接強闖後山,將夏璇救出!”葉天點點頭說道。

“如此甚好,”李承道說道,緊接着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說道“昨天凌晨,靜宜來找我了。”

葉天沒有說話。

“她說不想嫁給宇文曄,希望我幫助她取消婚約。”李承道自顧自的說道:“因爲她發現早已經傾心於沐言師兄你。”

“我知道了,”葉天淡淡的說道:“昨天晚上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態度,所以不用多說什麼了。”

“我明白,”李承道點點頭。

隨後,李承道便告辭離開了。

葉天則是繼續靜心凝神,投入到了修行之中。

……

……

接下來的幾天之中,葉天便基本上一直都在房間之中默默的修行,並沒有拋頭露面。

爲了避免白家警惕,同樣也是爲了避免李承道和自己的過多接觸從而在日後引起仙道山方面的麻煩,葉天特意高階過了李承道。

因此這幾天李承道一直都沒有來。

只有偶爾作爲主人的白星涯會前來拜訪葉天和舒陽耀,幾人會聊聊天,同時也算是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

這幾日的建水城並不安寧,自然是因爲宇文曄被葉天打傷的事情。

不過在白星涯和李承道的努力之下,此事並沒有再產生什麼後果。

南蘇國方面自然不願,只是南蘇國實在是太過弱小,他們的壓力對於白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宇文曄的確是廢了,一身修爲盡失,同時再也無法修行。

白家本來也對宇文曄不太在意,只要他還活着並且能夠履行婚約就行。

而李向歌那邊,李承道的確是在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她葉天的態度。

其實李向歌也並沒有能夠指望獲得什麼,她不管葉天如何想,不論其他人怎麼想,她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並且希望能夠堅持下去。

李向歌很努力的想要取消掉和宇文曄的婚約,但是陳國和白家方面都沒有任何扭轉的餘地,強行命令李向歌必須和宇文曄完婚。

甚至見到李向歌態度堅決,爲了杜絕出現任何意外,白家和陳國直接將李向歌的一身修爲強行封鎖,同時派出一位實力不弱的女修不間斷貼身看守,保證能夠堅持到順利完婚。

不管是在內部鬧得沸沸揚揚的李向歌的事情,還是一直默默無聞的許念,在葉天看來,白家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強行犧牲無辜之人的行爲,實在是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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