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小世界的過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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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還是要人?自己選。”門前之人麻衣帶扣,腰繫草繩,臉蒙黑巾,語聲奇特,話中卻透着股壓迫。

城隍廟進出全憑此門,此刻被麻衣人一堵,小小斗室竟因麻衣人一句話變成囚牢絕地。

小二退到供桌之後,作揖訕笑道:“客官,這怕是不好吧?地上這小哥,我家老爺請他有要事相商,還請行個方便。”

麻衣人不爲所動,只是前垮一步,冷冷的看着小二。被這氣勢一壓,小二滿臉戒備,不由的雙手扶住供桌,弓腰看着來人,桌上的香爐也跟着一顫,生怕麻衣人過來。

麻衣人眯起雙眼,嗓子裡哼了句“白猿獻桃?”

單腳在地上重重一跺,面前磚石崩裂,彈起一人多高,揮掌一擊,直奔小二面門。

被麻衣人叫破招式,小二也不再藏掖,嘿笑聲中,一改先前低三下四之態,眼神閃爍,嘴角斜笑,映在麻衣人眼中卻與剛纔判若兩人,奸詐嘴臉暴露無遺。

說時遲,那時快;小二拳擊香爐,腳踢供桌。

香爐撞上磚石,一聲爆響,爐炸灰飛;小二眼前一亮,只要躲過麻衣人即可輕鬆離去,到時趁亂帶走盧昌文,可謂一舉兩得,心下一轉,身已動若脫兔,直奔廟門而去。

麻衣人身不動掌已出,眼見供桌呼的一聲砸到,左掌一接,右手屈指成爪,閃電抓出,只聽小二一聲悶哼;供桌怒砸而下,四條桌腿同時着地,噗的一聲,落在原處,入地三尺。

二人拳腳相見不過茶盞功夫,廟外已有數人駐足,齊頭向內探望。

麻衣人深知,此處人多眼雜,易生事端,眼見盧昌文還未轉醒,當下在盧昌文鼻前一試,呼吸平穩,並無大礙。伸手在盧昌文褡褳中摸出紙筆,匆匆寫了字條。擡腿走向廟外時,不知有意還是無心,盧昌文的足底涌泉穴被一腳踢中,即使盧昌文昏倒在地,也因爲這突然的痛感而喉間輕哼,麻衣人出得廟門,幾個呼吸間已不見蹤跡。

留下幾個看熱鬧的路人,看着還未轉醒的盧昌文指指點點,卻無人上前,生怕再出變故,萬一殃及自身可是不妙。

都說趨吉避凶,此刻圍觀之人將這四字表現的淋漓盡致。

好奇了一陣,幾個路人似乎也興趣缺缺,茶盞工夫就散個乾淨,留盧昌文一人昏在地上無人問津……

盧昌文醒來時,剛欲起身,突覺後背痛入心肺,若骨裂肉撕,額頭瞬間汗溼,憋口氣撐起大半身體,全部重量僅靠右手肘支撐,右腿稍加挪動就再次跌倒,屋頂漏瓦間月華照地,卻是淒冷非常。歇了半個時辰才勉強起身,出了廟門,靠牆而立,深吸口氣,肚子裡咕嚕嚕悶響不斷,纔想起直到現在都粒米未進。

手習慣性伸進褡褳中翻找,筆墨紙硯,《大學》、《中庸》,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腹中戰鼓震天,嚥下口水,單手捂着肚子左右搓動,希望它多挺幾個時辰。

手心裡卻摸到個紙條,轉身照着月光一看,“速離此地。”

字跡潦草,顯然是匆忙之間寫下。

但筆勢張狂,仿若鐵劃銀鉤,寥寥幾筆卻力透紙背,只是字條邊緣帶紅,放在鼻前一聞,隱隱有血腥之味。

盧昌文心下驚疑不定,本想再看,突得嗅到一股火/藥味,未及細看,手中字條已在火光中化爲飛灰。

看四下無人,盧昌文抖掉手上飛灰,收起褡褳,向城門快步跑動。

一路延牆依柳,鑽黑踩泥,大約半柱香時間,已到城牆之下,低頭沿着牆根往城門疾走。

守城士兵本已困的打顫,揉眼看到盧昌文從牆角出來,況且神色慌張,還是趁夜出城,自然要多加盤問。

盧昌文一一作答,此地戰亂頻繁,士兵聽說盧昌文是爲趕考,更耐着性子勸說盧昌文投軍,或能謀得一官半職,亦未可知。

“即便寒窗十載也抵不上一個參將值錢吶”看盧昌文聽的認真,士兵拉住盧昌文就要給他指條明路。

“軍爺,正是投軍我也得跟家裡說一聲不是,你看這城門?可否行個方便?”盧昌文陪着笑。

“嗯?不開,不到寅時三刻絕不能開。”士兵雙眼朝盧昌文一瞪,投軍的事當即閉口不談。

盧昌文找個牆角依着,心下已把這守城兵罵了個狗血淋頭,可嘴上還得好言相求,盼着早點出城,遠離這是非之地纔好。

事實上老話說的沒任何偏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這士兵油鹽不進,死守着寅時三刻才肯開門,盧昌文發作不得,只能靠牆枯坐,直至更響寅時,三刻剛過,晨鐘悠悠,方纔開城通行。

盧昌文大喜起身,對着士兵使勁抱拳道謝,突聽身後佛號高喧,再看守城士兵,個個雙手合十,低眉順目滿臉恭敬,口稱緣木大師。

盧昌文詫異回頭,只見一和尚腳穿草鞋,緩步而來。

怪的是,此人膚白貌俊,嘴角含笑,卻滿眼含悲;身高約有六尺上下,雙臂奇長。

一身灰白僧衣滿是補丁,卻難掩貴氣,單掌豎起,向士兵躬身回禮,手上一串念珠,顆顆柔潤,華光流轉,入眼就知是這和尚久經把玩之故。

緣木看向盧昌文,點頭示意,“晨鐘暮鼓驚醒世間名利客”緣木和尚突道。

“佛號經聲喚回苦海夢中人”盧昌文默想片刻,緩緩接道。

緣木大師一怔,滿臉欣慰:“小施主與我佛有緣,趕路要緊,不必多禮。”

“大師怎知我要趕路,而非入城?”盧昌文合掌一禮,被和尚看穿之事頗爲惱怒,當即出口反駁。

“鄉試已過,小施主臉色愁苦,眼望城外,加上一臉書卷氣,必是鄉試失利,正愁如何面見家中雙親”緣木語調平和,幾句話卻是有理有據,盧昌文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詭辯。

“大師睿智,小子佩服,路途遙遠,需得先行一步,大師見諒”盧昌文放手轉身,大步出城。

沒曾想呼得刮來一陣怪風,雙眼進沙,擡手一陣揉弄,竟弄的雙眼紅腫,眼瞼抽搐,淚流不止。

實不知,百里之外的村子已是天翻地覆,家中老父陸文鼎此刻亦是雙目泛紅,恨不得擇人而噬。

村中各家也是人人自危,甚至足不出戶,更有甚者夜不能寐。

村口一張木桌,一把木椅,一個師爺模樣的中年人手執狼毫,對着本名冊伏案疾書。身後官爺滿臉怒容,幾日來村中衆人閉門不出,讓他大爲光火。

“沒有軍隊,能在這兒好好種地麼?讓你們投軍,就跟要殺頭一樣!哎哎哎,前兩天村裡死了老婆那傢伙叫什麼來着?”官爺突然拍了中年人一把,粗裡粗氣的問了句。

“陸……老三……”中年人顫聲說道,渾身抖如篩糠,臉幾乎貼在名冊上。

“要不是別國來犯,他豈會死了老婆?趕緊寫上。”看中年人寫的慢條斯理,官爺劈手奪過,問清姓名,在名冊上寫下陸定文三字,卻是字如龜爬,難以入眼。

這中年人早些年多虧陸鼎文教授,才能識字提筆,更在州縣之內謀得文書之職,因而對陸鼎文頗爲敬重,本想借機拖延,這下弄巧成拙,一時間心中懊喪,悔恨難言,看日落西山,腹中盤算,定要找個機會將名字塗掉。

盧昌文一路走走停停,夕陽墜山時已離村十里,遠處村舍已有炊煙裊裊,但雙腿如灌生鉛,越走越慢,終是靠在道旁大樹之上,再挪兩步將身形藏匿。

閉眼冥想片刻,猛得睜眼,大步朝村中走去,可幾步之後卻又轉回,如此幾次之後,再次重重靠在樹幹之上,牙齒咬的嘎子作響,心中“垃圾、廢物”等字眼輪番浮現,喉頭滾動數次,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大不了正是挨頓揍,重頭再來而已”盧昌文嘴裡嘟囔着,再次朝着村子的方向挪動,漸漸的步履堅定,大步而行。

此時天已擦黑,道上僅盧昌文一人,也不再擔心遇到熟人,但爲保險起見,依然揀盤腸小道而行,稍有動靜就即刻遠離,兜兜轉轉之下竟繞至祠堂後牆之下。

剛要離去,祠堂內連聲悶響讓盧昌文身形頓止,由於屋高牆厚,即便豎耳傾聽依舊語聲模糊,只得貓腰將耳朵貼上牆壁。

等了約有茶盞工夫,卻未聽到任何聲音,盧昌文已有不耐,剛欲起身,一股氣浪透牆而過,只覺胸腹之間如遭錘擊,整個人離地而起,重重跌在地上。

再看祠堂後牆,竟鼓起數個大包,散於牆面各處,這一下直將盧昌文嚇得魂飛天外,也顧不得方向,強撐而起就要逃走。

小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這點簡單的道理盧昌文還是很明白的。

只是剛一邁步就撞上面前之人,此刻逃命要緊,盧昌文幾乎就要破口大罵,卻聽此人口宣佛號,竟是極爲熟悉,藉着月光仔細端詳,竟是洛陽城門見過的緣木大師。

說聲快走,上前抓住緣木手腕就欲逃離此地,緣木身形未動,盧昌文卻是向後一個趔趄,差點翻倒在地。

“真是麻煩”盧昌文不耐道。

穩住身形身體半蹲,急道:“大師上來,我揹你,這祠堂裡有怪物,遲了可就沒命了”,一邊催促,手心朝上,急速煽動,看來頗爲急切,就連心肺些微脹痛之感亦無暇顧及。

“小友好意,和尚心領了,善哉善哉。”緣木開口,聲若清泉,侵入盧昌文心肺,若雪遇朝陽,急速消融,脹痛之感亦有緩解。

盧昌文急道:“善了個哉的,你這和尚,命都要沒了還拽文,真是個榆木疙瘩”,雙眼四處打量,生怕怪物現身。

緣木拗不過,抓起盧昌文後領,腳踏風沙,一步丈餘,呼吸之間就已遠去。

盧昌文看腳下黃沙如箭後退,心臟驟然緊縮,想要大叫,卻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緣木早已料到,方纔一抓之下已封其檀中、啞穴兩處。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盧昌文偷眼去瞧,緣木臉色如常,呼吸平穩,竟無半點疲態。

雖心下驚訝,怎奈口不能言,只得怯怯看着緣木,心中卻對緣木好奇至極,即使駿馬能否如此迅疾亦未可知,而緣木憑藉雙腳就能追風踏塵。

幾乎比肩說書先生口中的縮地成寸,如若精於此道,天下之大又有何處不可去,何處不能達?

而此前祠堂之事也必然與其有關,如此想來,那自己豈不危險?

也許這和尚在慈悲皮囊之下包裹着的是個滿手鮮血的大盜呢?

就聽緣木和善道:“施主可好?”。

盧昌文一聽,心中冷笑不迭,剛纔還叫小友,現在卻叫施主,狐狸尾巴果然藏不住。

爹、娘,孩兒不孝啊!!!養育之恩只能來生再報。

盧昌文雙腳一觸地面就倒在地上,本想起身逃離,可緣木的動作卻讓他目瞪口呆,更讓他震驚的是緣木接下來說的話。

緣木自懷中抓出三片金葉塞給剛要開口的盧昌文,“你母親已死,老衲送你一成內力,在人跡罕至處躲藏三日方可保得性命。”

當下緊握盧昌文雙手,手掌發熱間,盧昌文只覺四肢百骸中熱力升騰,暖洋洋甚是舒爽。

緣木轉至盧昌文背後突發一掌,盧昌文身不由己乘風而去,“內力只能維持三個時辰”轉頭看時那和尚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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