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段話鏗鏘有力氣勢磅礴,衆人已經跟着她一浪比一浪高地喊着口號,不能自拔,似乎天冷也不要緊,心更熱了:"他們想得美--!他們想得美--!他們想得美--!……"
接着範美軍吼道:"弟兄們,姐妹們!同樣是解禁者的組織,鋼谷只會給那些解禁者統治階層服務,不惜榨乾普通百姓的每一滴血汗!而綠園呢,都是爲了最廣大的老百姓謀福祉!我建議,我們加入之後仍舊保持互相聯繫,等我和兩位大哥一起各個擊破那三個壞蛋,登高一呼,徹底拿下整個基地!我們將會作爲綠園的大西北義勇軍,將自由善良正義的旗幟高高地升起,不屈地飄揚在冷酷的冰雪帶!最早迎接西部的第一輪日出,爲整個西北地區的人們帶來生存與和平的希望!"
衆人沸騰了,燒焦了,大呼小叫起來,狂熱之極,甚至互相擁抱擊掌,並摩拳擦掌,彷彿要立馬動手一般。
刁星不屑地吐了一口:"操,好不好別這麼搞笑?怎麼弄得跟我已經被你打服了似的。你個老黑娘們兒能不能別空喊口號,先把我幹掉再說!要是沒法幹了我,那我就幹了你,嘿嘿……"他倒也不是十分猥瑣的人,只是他自命硬漢,對那些冠冕堂皇之詞實在是充滿鄙夷。
範美軍迅速冷卻下來,恢復強硬堅定的目光,淡淡地說:"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樹林頓時明白,這範美軍纔是龔慶偉的王牌,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表兄妹,但毫無疑問,這個範美軍是綠園的間諜,專門隱藏到各個營地,以便爲綠園控制各大避難所基地,進而形成分割勢力,對抗鋼谷統治的。這種間諜估計不止一個,家徒四壁無牽無掛捨得一身剮的範美軍一旦解禁,自然是綠園發展間諜的最佳人選。
驀然,範美軍的目光也掠過自己--憑着解禁者的敏銳目光和大腦的超強碎片分析,只要範美軍有印象,自然會馬上認出王樹林,可顯然,王樹林在她心目中毫無印象,她竟然也就這麼忽略了。王樹林並不感到悲哀或者不滿,因爲他對範美軍沒感情,不僅如此,他反而慶幸起來--幸虧沒被認出。他儘量平和地壓抑自己的真氣,溫潤地流轉在空氣中,顯得極其自然,可即便如此,範美軍居然一點兒也沒察覺,這說明範美軍雖然接受過科班訓練,可潛力不高,造詣不夠深。但想一下也會很明白,真正有潛力可培養的高手苗子,綠園怎麼捨得拿來派出當間諜?而範美軍這種拼搏的性格,說不定很欣然接受這個任務,指望能圓滿完成,立下大功一飛沖天。
兩個人還沒動手,王樹林暫時不好判斷誰強誰弱,不過刁星顯然沒有留一手,認爲全場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比得上童燃志,因此與童燃志一戰全力施爲,透支了相當的體力,所以目前看似平穩,其實真氣應該在努力地調勻。而範美軍以逸待勞,又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只要從時間上將刁星拖垮,接着憑技巧取勝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
果然,範美軍雙手一頓一張,凝出兩股沙塵一般的輕柔霧氣來,與她粗黑的外形倒是大相徑庭。王樹林一瞧,心裡已經有譜:"原來是迷幻一脈的。這也不奇怪,想要當間諜,到處遊說煽動,蠱惑人心,還就真非得迷幻一脈不可。她看來潛伏了不止一天兩天,應該是聽命於我素未謀面的哥哥--巴比菲的。那麼她應該跟前些日子遭遇學龍捲那天綠園的四批殺手團沒什麼聯繫……"
可他還是有點拿不定主意:"綠園和鋼谷都看似大義凜然,其實全都在玩弄陰謀詭計,抗擊夜魔是幌子,全都想借此發展勢力,控制整個地球和全部人類種族。範美軍只不過是綠園的一個棋子罷了,未必有自己的獨到見解,這一點還不如我呢,我雖然蠢蠢笨笨,卻不至於當個傀儡……現在燃志已經輸了,那我只能暫時支持龔慶偉的觀點了--儘管龔慶偉是範美軍的傀儡,範美軍真實的意思仍舊是奪取大寒基地的政權,跟刁星殊途同歸,只不過更具備隱蔽性,也摒棄了直截了當的暴力……如果這裡的小歷史真是非要往這個方向發展不可的話,那我也只能邊走邊看了。我非要扭轉乾坤的話,那隻能也靠暴力,況且,就算制服了範美軍,又能怎樣?面對龐大的綠園和鋼谷,我依然渺小得像螻蟻。也罷,要是刁星輸了便罷,要是範美軍還是搞不定刁星,我……我還是悄悄助範美軍一臂之力吧,她不是扶不起的阿斗,應該不會像燃志那樣坐失良機。"
激*烈思索的當兒,刁星的鼻子和嘴巴已經向前突出,耳朵變尖變長,雖然不至於真的像狗,卻也不似人臉了,剛纔他還沒這麼明顯的變化,可見他經歷過一場大戰後,也開始了相應的進步。王樹林暗暗吃驚,覺得範美軍這種從事文職工作的,夠嗆是刁星的對手了。
範美軍的身邊漸漸起了一層薄如紗的輕霧,並順着四肢來回纏繞波動,刁星似乎突然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你變成了我的樣子,我就不敢下手了嗎?我自己好好地就在這裡,怎麼會還有第二個我?你這表演也太拙劣了,就讓我來徹底拆穿你!"
衆人都很奇怪,這是當然的,因爲他們什麼也看不見,包括那層輕霧,唯有受傷的童燃志還能勉強感覺到。可王樹林雖說對輕霧看得清清楚楚,卻竟然沒察覺出範美軍變成了刁星的樣子,隨後他努力地睜着眼睛使勁盯着,終於看出範美軍的確僞裝成了刁星。由此可以看出,並非是他的境界不夠高,而是相反,範美軍的迷幻能力太差,實在不足以讓全場哪怕全場其他的解禁者同樣感覺到變化,只能將變化展現給唯一的對手看,萬一遇到很多對手同時進攻,她的迷幻術就會滿是破綻完全不夠看了。而且範美軍並沒有完全模仿出刁星的全部,只能先用霧氣幻化鏡面,隨後再用反射遠離映出刁星的樣子,也就是說,真的刁星如果做什麼動作,她就必須也跟着做,否則就容易露餡,虛像跟本身出現不吻合的狀況。
王樹林登時感到有些憐憫,心想:"你應該好好學學本事,再出來執行任務,沒有過硬的本事,你再怎麼耍陰謀詭計,都有可能先送了命……"
刁星大喝一聲:"老子這就把你的褲衩扒了,看看你那裡黑不黑!"衆人大多是粗獷爺們兒,聽到這裡一陣大笑,刁星頓時佔據心理上風,衝了上來。
範美軍又羞又怒,卻只能凝心靜志,釋放出更多的迷霧,指望刁星暫時難以找到自己的正確位置。果然,刁星一上來如雷霆般的連續快攻,的確很有殺傷力,但連續幾下都將範美軍的殘像打成片片雪花散在空中,而真的範美軍藉助這陰森迷茫的環境,倒也能總是躲開,一時半會兒也不至於被擊中。迷幻一脈的攻擊力不強,除非直接用迷幻術擊中額頭,貫*穿入腦,這纔會徹底扭轉局面,她在琢磨着如何用迷幻術打中刁星的腦門,但刁星始終不給她這個機會。當然,刁星也不可能做得天衣無縫,連續快攻總有疏漏的地方,然而稍縱即逝,範美軍不是抓不住,可就怕一旦是計,或者攻擊後不能及時抽身,按照刁星狂暴的性格一定會進行兩敗俱傷的反擊,自己是個幹大事的,日後還要享大福,無論如何都不敢冒這個險,先折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小地方,就太不值了。
可也就在這時,人羣中出現了騷動,似乎有一股很大的力量隨意將外面看熱鬧的人撥開,頓時幾個首領級別的人都不滿了,怒罵着要動手,但都被毫不費力地隨手彈到一旁。緊接着,大家都喊:"呂老四,你的人!"
呂老四也罵道:"媽了個逼的,張旭,你不是在外面站崗嗎?大家在開會,這地方是你能來的?還他媽動手了,你是想造反?"
可他立馬一頭紮在地上,厥了過去。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肆無忌憚地從他的背部踩了過去,隨後淡淡地說了句:"別在這擋道兒。我其實姓王,不姓張,傻逼。"
王樹林猛然聽到這聲音,驚訝難以形容,這恐怕是他從經歷雪龍捲之後最大的驚奇了,甚至遠遠超過遇見童燃志和聽其將自身經歷的驚奇了。
他的發小王旭穿得並不厚,彷彿風雪對他並沒什麼影響。王旭愜意地走了幾步,踱到場地中央。刁星和範美軍本來打得不可開交,可見有人這麼隨意進來,也不管不顧了,他倆都不是善茬,壓根不會在意劇鬥之際的真氣四射會不會傷及旁人,反正是個來找死的小人物,死了拉倒。
王樹林生怕他出事,不由得想要踏上一步,伸手去拉。但好在他猶豫了一下,以至於萬分慶幸自己沒有行動--他驀然感受到王旭全身迸發出極其強烈的真氣,鋒利、囂張而且充滿霸氣,只那一瞬,範美軍和刁星竟然不顧命門有可能賣給對方的危險,同時鬆開了手,騰騰騰騰各自推到一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氣。範美軍眼角嘴角出了血,狼狽不堪,刁星也被她的全力迷幻折騰得眼花繚亂,加上之前已經受了情傷,不由得吐了一地。
可他倆同時感受到王旭的強大威懾後,當即就像貓一樣縮了起來,範美軍和刁星都是絕不受人欺負的強硬性格,可他倆居然同時如此頹然退讓,說明他們很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