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軒閣就坐落於南華街的主幹道路上,遠遠看去,可以說是一間十分破舊的店鋪。蒙了一層灰得牌匾上是大楷寫的文軒閣三個大字。
安苒仰視着這飽經滄桑的牌匾,心想這書局的老闆也真是摳門,牌匾雖然不便宜,怎麼說也是一家店鋪的臉面呀。入了書局,迎面就是那股子宣紙墨水的氣味,算不上難聞,也說不得好聞。
“是來買書的嗎?”一個穿着鵝黃色秋衣的女子走來,她長的不算多美,頭上也沒有過多的髮飾。素淨整潔,說不出的自然舒服。
“姐姐好,”甭管眼前的女子多大,叫姐姐總是不會讓人反感的。
“我這年紀,恐怕當不得姐姐二字。”那女子笑的很淺,眼睛眯起顯露出淡淡的細紋,估算年紀,大抵也有三十歲左右了。
“姐姐,我想買有關種花還有提煉精油的書,您這兒有沒有?”安苒暗暗祈禱,希望沒有提煉精油的書。
“提煉精油?”那女子一臉的不解,“小姑娘你是要做菜油的書?那東西哪有書的呀。”
沒有?這真是太好了!
安冉內心歡喜卻沒有表現出來,似是在思索什麼深奧問題,然後弱弱問道:“我想學做菜油,真是沒有這樣的書?可是孃親說過的,文軒閣的書是咱們瑤溪城最全最大的書局了,怎麼會沒有呢?”
這話說的那女子心裡也是高興,“雖然沒有你說的那什麼做菜油的書,可是咱們這倒是有基本講述務農的,小妹妹若是想種花,倒是可以看看,興許裡面就是有的。”說罷,她就走到後面翻找一番,過了半會兒才走出來說來,手裡捧着幾本書。
安苒將書接過,卻十分失望。這裡面的書她可都是看過的呀,對於種花的幫助,真是少之又少。
失望而歸的心情總是不好的,安苒鬱悶究竟,就連走路的步子邁着也緩慢了許多。腦筋子轉了又轉,心想這提煉精油雖然說着不難,可單單隻器皿一項,就要難倒她。
她該怎麼辦呢?
安苒帶着失落的心情回到家後,就開始着手有關那雙面繡的圖樣。
歲寒四君子,就是那梅蘭竹菊。說來也還真是不難,往日裡安苒也都是繡過的,只不過,雙面繡不比其他,所要耗費的精力也是十分大的。
安苒對於繡花並不是多麼的喜愛,只不過是爲了生計所需,所以才特別努力。她本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可這繡花一事偏偏要有極大的耐性。然而,人就是這樣,就算再如何不樂意,可一旦強迫自己努力,那也是能做好的。
在這些年得鍛鍊中,安苒的耐性確實有所提高。將粗糙的黃色紙張平整的鋪在桌面,從自己的小櫃子裡拿出一塊眉黛石,細緻勾勒着,想要繪製的圖案。
既然是要修雙面繡,那麼兩面的圖案都要先制定好,安苒一邊算着尺寸,一邊勾勒描繪,不知道耗費了多長時間,才畫好一張。
此時天已全黑,安大娘和安蕙也回來了。
“你這丫頭又在瞎折騰什麼呢?”安大娘回來後,見安苒趴在桌上畫畫,心情就很是不悅,自己勞累一日,回來沒有一口熱茶不說,小孩子居然這麼不懂事,還在畫畫?
安苒也是畫畫入神,這才反應過來,“娘,姐姐?你們回來了。”
安蕙擔憂的看向安苒,“你這是在幹什麼呢?”
“這是我剛接的繡活,正畫繡樣的描圖呢。”安苒解釋道,然後就將眉黛石和紙張一卷,收入自己房中。然後又跑去廚房將一回來就開始熬的白粥端了出來。
鍋中的白粥冒着騰騰熱氣,四處瀰漫着一股濃郁的米香。
“阿苒,不是姐姐說你,你有功夫可否多學幾樣菜?這每日晚上不是烙餅就是白粥鹹菜。”安蕙很鬱悶,自己這妹妹除了會烙餅熬粥做飯外,其他都是差強人意。
安苒只當沒有聽見,轉頭對安大娘說道:“娘,咱們家大米沒有了。”本來今天是想做乾飯,可卻發現米缸裡的大米只夠做粥。她將兩碟子醃菜端出來,看見安蕙從籃子裡拿出幾個饅頭。
“既然沒米了,那你明日就去買一石大米就是了。”安大娘端起面前的白粥喝了一大口,說道,臉色卻十分的暗沉。
因着今年夏日的洪水天災,所以米價上漲。往年一兩銀子就能買到兩石米,而今年卻堪堪只夠一石大米。安苒努努嘴,很想說自己荷包裡只有一兩銀子,若是明日買了大米,就不能再去買其他的東西。
安蕙想是看出安苒的猶豫,輕輕用胳膊碰了下她,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兩姐妹之間也是有心靈感應的,安苒雖然不知道爲何,也不再言語,只伸手拿了個饅頭,吃了起來。
今兒是怎麼回事?四小姐的心情不好,自家老孃的心情看着也不怎麼樣呀。
等晚些時候姐妹倆躺在牀上的時候,安苒才悄悄詢問。“好姐姐,你且悄悄告訴我,娘今天是怎麼了?看着怎麼那麼奇怪?”
“你知不知道寧大小姐要入京選秀女的事情?”安蕙悄聲說道,保證自己的聲音只有她們兩人能夠聽到。
怎麼又是這件事情?
“這事情我白日在寧樂府也聽說過,可是,這和孃親又有什麼關係?”左右瞧着,那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事情呀。
“哎,你是不知道,大太太怕大小姐在京城那吃不慣,所以要選幾個廚藝精湛的廚娘隨大小姐一塊兒上京。”安蕙說道,“我聽說,大太太有意讓娘跟着大小姐過去,而且還許願,說是若真是去京城,那就再多給孃親兩倍的銀錢。”
“姐姐你是在說笑吧?”她以前怎麼沒看出楊氏那麼寵愛這位大小姐的?“莫說是大小姐嫁人了,這好歹是上京入宮,大小姐帶幾個嬤嬤丫鬟做陪嫁做伴也就算了,怎麼可能會帶廚娘?而且孃親籤的可是活契,斷沒有這樣的事情。”
“若真想帶入宮,只需說是奶媽嬤嬤不就得了。孃親籤的是活契,大小姐若是入宮封了個嬪妃也就算了,還能給送回來,可若是好命賜婚給哪個侯爺王爺的,那孃親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安蕙憂心忡忡的說道,楊氏若真是決定了這事情,那年前就要啓程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