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
教學樓成了農貿市場了,除了教工、家屬、學生,加上學校的領導,甚至於看門的保衛、掃樓的大媽、食堂的大師傅都來了,都翹首期盼着,大多數人都不缺那點看人倒黴窮開心那點劣根性,此時上千雙眼睛看着樓沿邊上的那位長髮跳樓女,紛紛絞盡腦汁猜測然後討論N個不足爲外人道的輕生原因。
而樓上的那位,看樣是心如死灰了,不管下面怎麼喊,一點動靜也沒有。
“你是哪個系哪個班的,有什麼事想開點,千萬別尋短見……”
校辦的領導在喊,遇到若干次跳樓的都這麼喊,就沒喊管用過一次。
“姑娘,你聽我說……父母養你這麼大不容易,多替他們想想,多替家裡想想……”學生處史處長老調重談了,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見到史處長和靄的臉色。
“姑娘,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告訴我,學校的領導都在,都會幫着你解決的……”學校工會的一會老婦人扯着嗓子喊着,真情外露,就是不足以贏得輕生的那位回頭一視。
這當會,學校出面的一個比一個和靄可親了,無非是拖延時間,不管是勸下來,還是等着消防拉開氣墊,只要人不死,啥都好說;人死了就麻煩了,負連帶責任學校賠錢不怕,可領導誰也怕問責把烏紗賠上,更何況影響多惡劣就無法想像了。
有人說好話,更有好事起鬨的,男生裡有個愣頭青叫着:“嗨,跳不跳,再不跳不等着看了啊,耽誤大家時間呢不是?”
一句話出口,立時遭到了衆人攻擊,史處長上前準備揪着哪個系哪個班的訓了一番。這小夥趁人多擠着溜了。校長王恪功來時,情況還沒有彙報清楚,教學樓裡又哄出來一羣,一看是學校的貴客左教授,而大門警笛響着,開來了四五輛警車,簡直把領導忙得焦頭爛額不知道先應付那一頭。
恰在這時……一個嘹亮、劃破上空的聲音響起來了:“苟國平科長!”
聲音很大,像橫空而出,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聲音發出的地方去了,不過四顧時,卻沒有找到聲源,只是聽到了聲音繼續着:
………………
………………
“學校好多人都知道經營食堂的夏明堂是您親戚,這事沒假吧?……我怎麼就覺得您這事有點公報私仇呢?食堂的飯菜質次價高、服務惡劣已經是有目共睹的了,您這是打壓敢於說不的學生,維護你自個家的既得利益?”
“沒錯,是我親戚經營的,你算什麼東西,輪得到你來指手劃腳?我客客氣氣把你請來,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怎麼?非逼我給你來點狠的?”
“狠的?我倒想聽聽你想把我這麼個手無寸鐵的學生怎麼樣?僅僅就爲了你親戚家食堂的損失?您不覺得在學生身上剋扣的不義之財夠多了麼?”
“我倒不嫌多,有點嫌你多餘了………單勇,你真以爲我治不了你?有人指認你煽動鬧事,還在網上發佈攻擊學校的貼子,這些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給你個勸退處分問題不大吧?要不這段時間宿舍老丟東西,我們再查查你有沒有盜竊嫌疑?再要不,你馬上就要畢業了,你敢保證某些科目你能利利索索過去不被掛住?就即便不開除你,扣住你的畢業證,扣着你戶口,你免不了還得給我打交道吧?”
“你……你是國家公務人員,怎麼可以這樣?”
“我就這樣了,怎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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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節版的單勇和苟國平的對話,針鋒相對,還夾雜了一個女聲。
嘎然而止時,譁聲人羣亂了,本來罷竈的事剛剛冷下去,卻不料此時爆出這樣的內幕來了,在場的上千師生竊竊私語,四下看着聲音從哪兒傳出來了,哦,廣播操的大喇叭正播着。王恪功校長一聽傻眼了,小聲安排着,趕緊地,去廣播室把線路切了,肯定又是那個搗蛋學生胡來。這麼一捅黑幕還了得,比再來幾個跳樓的影響還嚴重。
而左南下聽到了女兒的聲音,驀地停下腳步了,回頭想找着雷大鵬問問事情緣由,這個混小子早不知道鑽那兒去了,反倒是王校長一行迎上來了,左南下臉色拉住了,劈頭蓋臉問着:“你們保衛科還真抓了我女兒。”
“不可能,怎麼可能?誰有這膽子?”校長嚇了一跳,直抹額頭的汗。
“剛纔喇叭裡就是我女兒說話……王校長,如果我女兒在這兒受到了什麼委曲,我向您保證一定是追究到底。”左南下虎着臉道,生氣了。
“別別,不是不是……這事我還真不知道……史處長,到底怎麼回事,保衛科是幹什麼的?”王校長回頭喊着,着急上火了,史處長一指樓上:“正在樓上勸輕生的,還沒打開天窗。”
這麼爭執着,一隊警察來了,之後宣傳部許部長、政法委的書記包括那位陪行的李副市長風馳電掣地來了,急急地站到了左老的身側,詢問着情況。左南下卻是一時說不清所以然。校方几位領導滿眼找着保衛科的人,卻是一個也沒瞧見,又安排着人去保衛科看看究竟怎麼個回事,那地方倒好,鎖着大門呢。
也在這時,正在頂樓撬着天窗的保衛科一干人聽到喇叭的廣播了,正拿着撬棍的鬍子哥吧嗒一聲,傢伙什掉下去了,砸到了下面的苟科長腳上,苟科長一疼,一捂腳,小鬍子嚇壞了,不過奇怪的失魂落魄的苟科長一句話也沒說,像被抽了脊樑骨一樣癱坐到了地上……
誰比誰狠,這當會才顯出點端倪來了。他現在省悟了,千萬千萬小心,還是小覷了這個學生的能量。
這是輕的,更狠的來了,喇叭廣播停了十幾秒鐘,又響起來了……
……………
……………
“看來苟國平科長您是要把我整出個樣子來了……沒問題,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留下,不過你得放了我女朋友,她和這事沒關。”
“不行,沒結果你們暫時都不能走。”
“我女朋友父親可是位教授,他和咱們學校的宋誠揚教授是好朋友,苟國平科長,你沒權力非法滯留我們。”
“別妄費心機了,不行。你不覺得你有點小兒科了麼?你覺得我會買你的賬麼?你爸要是校長或者教育局長還湊和,不過好像不是,你爸是個廚子對不對?”
“苟國平科長,我說的是宋誠揚老教授,德高望重,他真和我女朋友父親,也是我未來的岳父是好朋友,不能一點面子不給吧?”
“無知,你真無知……你這類窮鬼學生我見得多了,怎麼?搬個宋誠揚就來嚇唬我,現在的學校講師遍地走、教授多如狗,何況還是退休的,快死的!”
“看來我們學生在你眼裡都是窮鬼,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是嗎?”
“怎麼?上了幾天學就以爲是城裡人了。哼!一輩子窮鬼賤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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譁然起變,這把在場學生、老師、教授全激怒了,都早聽出來是保衛科的苟國平了,這話簡直把師生視爲無物,話音未落,喊聲四起。
“這條瘋狗,簡直是滿嘴噴糞。”一位老師喊的。
“無法無天,毫無廉恥。”一位老教授氣得發抖。
“找他去……看看他怎麼折騰我們窮鬼。”
一位個高人大的學生揮着拳頭喊着。這一喊應者雲從,譁聲如潮似地向保衛科涌去。義憤填膺的學子徹徹底底被激怒了,如果劣食差飯勉強可以忍受的話,這公然的侮辱那已經是忍無可忍了。
事態要亂了,本來進門虎虎生威的數輛警車和七八位警察顯得有點杯水車薪了,直護在左南下的左右,左南下卻是心焦着女兒的安危,拉着許部長說着大致情況,連他也語焉不詳。
人羣剛一動,又有變化了,校園的廣播大喇叭,圖書館的喇叭、教室的多媒體、餐廳的話筒、宿舍的擴音,幾乎全在重複着這一段對白,這一段讓學生怒火中燒的對白,本來不多事的人也奔出來了,帶頭的那位卻是圖書館那位頭髮半白的李館長,氣沖沖地帶着館員跟着學生直朝保衛科涌來。這位是宋教授的忠實擁護者,也被徹底激怒了。
此時,天窗撬開了,保衛科的小鬍子帶人直上樓層,怕驚了尋短見的,不過貓腰幾步傻眼了。
倒是有個坐那兒準備跳樓的,不過不是真人,是人體塑像,藝術系爲了節省成本用的裸.模替代品,不知道被誰搬到天台上了,還披了條布當衣服。
陰謀,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苟國平瞬間明白了,跳樓事件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人全吸引到小廣場。聽聽那場精彩的對話。
也在此時,位於辦公樓一層的播音室被校辦帶人撬開了,不知道那個調皮學生把鑰匙孔塞住了,只得撬開,而此時播音已經播放了若干遍,沒有人,只有一臺連上音源線的擴音器。
圖書館、宿舍、餐廳,陸續把這個不和諧的聲掐了,只不過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恐怕這玩意早在網上瘋傳了,一個小小的音頻文件難不倒現在電腦普及的學生。
保衛科的大門緊鎖着,幾分鐘功夫,當門的玻璃已經被砸了兩塊,聚集了全校上千的學生喊着口號的、唾着唾沫的、煽動衝擊的,亂嘈嘈地聽不真切那一種聲音。
王校長知道這事無法善了,把放出去的人全通知幹一件事:找苟國平。
不用找,就在教學樓裡,剛剛下樓,被一羣怒火中燒的學生髮現了,連揪帶扯,保衛科的幾位剛要護着,卻不料這些紅了眼的學生連打帶抱,還有人喊着:“瘋狗在這兒……別讓他跑了。”
衆怒難犯、衆怒難平,終於抓到全校公敵了,平時乖順的學生現在好像都成了小老虎,和保衛科幾位扭打在一起,早有人跑去通知圍觀保衛科的人,一時間人羣如潮水倒流,譁聲向這邊涌來,好在警察眼看事情不對,趕緊地追上來把挨羣毆當事人護起來,圍了一圈攔着揮着拳頭的學生,就一句:“有話好說……我們處理。千萬別鬧事……”
這警察也不容易,替苟國平捱了不少拳腳才把人帶到了保衛科門前,肩負的重任卻是照片往他面前一遞,虎着臉問了一句話道:“你滯留了一位左姓女人……人在哪兒?”
苟國平嚇壞了,機械地指指保衛科裡。這好辦了,全副武裝的警察拿着捅門鋼管“通”聲捅開門了,直踹着幾個房門,揣開訓導室的門時,放心了。
單勇和左熙穎正悠閒地坐着,神態安詳,像在聊着什麼。
“隊長,在這兒。”特警對着照片認準人了,喊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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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好像還沒有。
司慕賢和老包、麻桿、臭腳七八個人窩在大竈後頭偷瞧着,這場面擱誰也得獸血沸騰。這個馬蜂窩計劃捅得足夠大了,全校都被捅成馬蜂窩了。
還沒完,幾個人催着,不一會兒,天雷哥哼哧哼哧搬了筐東西從食堂後門出來了,都看熱鬧去了,沒人看家了,天雷哥瞅空搬出一大筐子雞蛋來了,一招手,這羣害蟲衣服一兜,三下五除二全兜衣服裡,顧不上碰爛的白黃流一身,飛快地朝人羣跑去。
幹嘛?送裝備去!
發雞蛋,雞蛋塞進義憤填膺的同學手裡,不用教也知道,吧唧吧唧保衛科門口扔。苟國平本來躲起來了,卻不料被圖書館李館長髮現藏在保衛科門後,這老頭看樣是宋教授的忠實維護着,揪着老苟一把出來,叭聲來了幾個耳光,人氣得抖索着罵你:“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要不是宋教授接濟,你爸連老婆都娶不起,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孽種來……”
剛露了下頭,這下好了,吧唧吧唧蛋如飛蝗,紛紛直射向這貨,霎時滿頭滿臉滿身黃白之物,趕緊地往保衛科裡鑽,就這還兀不解恨,有人在領頭起鬨:“放人,他們隨便抓學生……讓他們放人。”
不少學生揮着拳頭喊着:“放人……放人……”
更多的羣情激憤,揮着拳頭喊着:“放人,放人……”
放誰呢,自然是放單勇了,自然也是那幫狐朋友狗友在起鬨,而大家也聽出來了是對話的那位是被苟國平抓起來了,於是更多的人加入到隊伍裡了,十人、百人、上千人喊着:
“放人……放人……”
人如海、聲如濤,勢不可擋了,王校長拉着史處長,斥了句:“快放人……再不放人引起羣體事件,怎麼交待。”
那陣勢卻是不敢上前。史處長拼着捱了若干雞蛋,直擠進了保衛科,到了訓導室,那特警圍着卻是不讓進來,左南下和宋教授在裡面,除了左熙穎還有那位閒坐着的單勇,像沒事人一樣。和特警耳語了幾句,徵詢過了左南下和許部長,一揮手,走人!
走人,單勇懶懶地起身,和左熙穎相視一笑,不過左熙穎的笑裡有點悻然的味道,知道這人出格,卻沒想到出格的如此厲害。或者也曾想到他有借自己的身份脫困的意思,而且她並不介意這麼做。不過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根本就不需要,保衛科的可能做夢也想不到,總指揮部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就在他們眼皮底下串聯,跳樓的一出門一反鎖,左熙穎親耳聽看到他調兵遣將,傻雷、賢弟、老包、臭腳……一連串的綽號,匪氣十足,眨眼間把個學校攪成一鍋粥了。
一行人隨着特警出門,這拔出警是市政府直屬保衛隊,主要目標是左熙穎,前後左右簇擁着穿過人羣。單勇倒沒人管了,門口站着的史春槐處長像是眼前重現了幾十年前讓他心悸的場面,看着單勇起身,有點畏懼地讓開了路。
一出訓導室的門,保衛科的回來的幾位慘兮兮的,重則鼻青臉腫、輕者全身黃白,走到看人的那位身邊時候,單勇一伸手,那傢伙知趣,趕緊地遞給單勇兩隻手機,單勇拿了自己的,指左熙穎的手機道着:“都告訴過你了,你不聽,不是誰你們也能咋唬的,你懂法麼?你這是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我就不告你了,有人收拾你。”
“這……這……”小葉緊張地拿着那手機,趕緊地往史處長手裡塞,一聽是扣人家的手機,嚇得史處長拿起手機,趕緊往外跑,要給人送回去。
苟國平的樣子最慘,捱了N拳鼻青臉腫,身上捱了N個雞蛋,滿身黃白,正蹲在走廊裡,事情沒有處理完,做爲非法滯留投資商人的肇事者,現在被特警看護着,恐怕得等候處理。單勇走過了,又退回來,以一種可憐的眼光看着這位剛剛過頤指氣使的,眼視相交,仇意頗深,卻不料單勇一笑道:“苟科長,人可以無恥,但不能無知……你太無知了,在專政和財富面前,你也屬於窮鬼賤骨頭一類,而且從今天開始,你是全校公敵了,哈哈……”
一句話,聽得苟國平渾身氣得直抖,仰頭長笑的單勇舒了一口心裡壓抑好久的悶氣,雖然後事未卜,可此時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淋離,出現在門口的一剎那,圍觀的人羣裡有人喊着:
“單勇……他就是單勇。”
本來名氣就不小,這下更大了,男生女生迅速報之以雷鳴般的掌聲,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通行,雷大鵬、司慕賢、老包、臭腳這一干哥們圍到了左右,雷大鵬唆導:“蛋哥,講兩句……講兩句。”
“就是,蛋哥,講兩句……今兒你可校史留名了。”老包也唆着,牛逼了。
麻三洋在這兒受過的待遇一想起來就有氣,他個子高,不唆單勇了,一伸手喊着:“我們歡迎單勇講兩句怎麼樣?”
“好……”
人羣一亂,男生女生都拍着巴掌起鬨。哄成一堆把單勇圍在中央了。單勇也沒想到多米諾骨牌一坍能造成如此大的聲勢和影響,不過此時熱血沸騰,顧不上其他了,一揮手,全場皆靜,就聽單勇雙拳一揮喊着:
“兄弟們、姐妹們……今天,有人逼我認錯,我對他們說:不!”單勇在喊,不少人附合。
“有人在摧殘我們的健康,有人試圖遮掩食堂的黑幕,我告訴他們:不!”單勇在喊,更多的人附合。
“今天開始,一切將永不復返,因爲敢站出來,敢說不的,不止我一個……”單勇極盡鼓動之能,揮着拳頭連着幾句,喊得聲嘶力竭。
“好!說得好。”上百聲男聲女聲直迸出來,雙手舉過頭頂鼓着掌,引得上千人涌動吶喊。
“也在今天,有人叫我們窮鬼,我們很憤怒,爲什麼?因爲我們即便窮,但也窮得也有人格,窮得有自尊,我們的人格和自尊,不容隨意侮辱踐踏………”
單勇邊說邊走,揮着手,像站在潮夕的浪頭上,人羣隨之他而動,一剎那站定時,全場皆靜,單勇高舉着手,一時間覺得熱血沸騰,憋着中氣對着上千同學喊着:
“誰敢侮辱我們,他們的下場就是被侮辱,就像今天一樣;總有一天,我們會堂堂正正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誰也擋不住我們,也像今天一樣!”
拳揮聲起,掌聲如雨,喊着四起,單勇被四周的人擡起來,拋起來,簇擁着的人羣裡,彷彿長年的壓抑在這一刻被盡情釋放出來了,甚至有被激動得熱淚盈眶的男女生,直隨着中心這一圈人的腳步往宿舍樓走去,更多的圍在宿舍前的空地上,把單勇簇擁在中間,那情形,是擁護,也是保護,和校方的一個陣營成了鮮明的對壘。
不管有多麼荒唐,那一腔熱血總忍也不住地沸騰。
不管多麼無知,總也有那股無畏的勇氣讓人激動。
左熙穎目不瞬眨地看着,從來也沒預料到眼中的廝混的三流學生會有如此大的號召力,這怕不得有成千的追隨者在因他而動,直到父親拉拉她,這才依依不捨上車走了。
樓角的角落裡,也有一位目不瞬眨看着單勇在和學生說話的情形,是王華婷,她用一種複雜的眼光審視着站在潮頭的單勇,那情形或許是她做爲學生會主席夢寐以求而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感受,她也知道,無論是學校還是學生會在極力維護着的後勤體系,經此一事,將永不復存。
人羣未散,又來新人,校黨委、校辦一干人正在保衛科商量着緊急處理預案,知道左氏的身份,不得不考慮此事造成的惡劣影響。商量未果,門衛報告着又來檢查了,質量技術監督局和衛生局的,以羣衆舉報的執法名義直進校園,史處長和校辦的主任趕到時,四輛車載着十幾位穿着制服的執法人員已經打開了食堂後門左側的儲存室,正在喀喀嚓嚓拍照。這下完了,過期的醬醋、沒有生產廠家的調味、疑似不合格的大米麪、成桶的無標識的食用油,一樣一樣被搬到食堂後的院子裡。廚師和經營者一鬨而散,質檢的一個知情人也沒找到。
宋思瑩這回很拽,正指揮着一幫姐們忙着把這個現場拍照往網上傳,而且電話催着某媒體的記者趕緊來,電話裡說的是一句話:“猛料,絕對猛,比罷竈還猛,假冒僞劣坑害學生,你說猛不猛!?假新聞,我呸……質檢的就在場,你自個來瞧瞧。都快亂成一鍋粥了。”
經營三年未倒的夏明堂夏胖子沒露面,不過誰也知道對於他只剩下一件事,捲鋪蓋滾蛋!
一個多小時後,校黨委的處理公報出來了:對於擅自傳喚學生,使用不正當方式的保衛科原科長苟國平就地免職。原學校食堂經營者夏明堂因涉嫌販售假冒僞劣食品,已經移交有關部門處理。
校辦印了上百份蓋着學校鮮紅大印的通知貼遍的校園,圍觀未散的學生歡興鼓舞,直呼勝利,把單勇連拋了十幾個高低。
隨着公報有一份補救的通知:校方將在食堂經營秩序恢復之前,向在校學生免費提供就餐。
各系從主任到科員、到講師、到輔導員全員動起來了,分散到了圍觀不散的人羣裡,勸着本班本系的學生,過了一個多小時才見人數漸稀。
隨着補救的通知也有一份緊急通知發到各系、班的通知:各系、班應屆畢業生實習期提前,務必在當日離校,外地學生,學校將提供交通工具。
任何紙質的通知都沒有提起跳樓一事,也沒的提及廣播室被撬一事,校方下了封口令,甚至連隔壁的附中都不知道潞院出了這麼大的事,當天向上一級教委彙報時,也只提及了食堂飯菜質量低劣引發學生鬨鬧的事,經由校方的處理,措辭很委婉,而且結尾是,在校黨委的統籌安排下,已經圓滿解決。
預訂的餐車和大巴天黑之前就全部開進了學校,一頭接走離校實習的應屆畢業生,一頭安撫在校就餐的學生,果真是沒有鬥爭就沒有權力,十幾輛餐車運來了琳琅滿目的飯菜足有幾十個種類,門可羅雀的食堂一下子人滿爲患了。
單勇是被系主任王恆斌親自駕車接走的,名義是實習期提前,不過系主任把他送回了響馬寨的家裡,從路上到回家,王主任不時地唉了幾聲,只說安心實習,其他的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