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煙忙從諸葛長風懷中掙扎而出,轉身看向身後的來人道,“姑姑!姑父!”
“煙兒!姜府的大夫人如今正在花廳,等着接你去姜府。父親、母親那裡我已經差人去送信了!”姜秋霞先向姜暖煙道明瞭來意。
“侯爺,陌塵讓我來叫你,說是還有些事要與你商議。”武安侯也看向諸葛長風道。
“那你快去吧!”既然知道事情無法更改,姜暖煙這一刻反而變得堅定起來,“表哥現在找你一定是有關於北疆的事情要和你商談。我也要準備一下回姜府的事情!”
“煙兒!”諸葛長風不捨的喚了一聲姜暖煙,他與她在一起的時間爲什麼總是這麼短?
看着諸葛長風眼眸中的戀戀不捨,姜暖煙忽然踮起腳尖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不是有句話叫,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嗎?即便我不在你的身邊,我的心也與你在一起!”
“煙兒!”諸葛長風心中不由一陣盪漾,姜暖煙鮮少這樣向自己表達情意,聽她如此說,他的心仿若一下便掉進了蜜罐,他不顧武安侯與姜秋霞在場,垂首在便吻住了姜暖煙的脣。
可一向羞窘的姜暖煙非但沒有躲開,反而一伸手攀上他的脖頸,主動迎合起了他。兩人的脣互相覆蓋,兩人的舌互相追逐,這一刻,整個天地,他們只有彼此,唯有彼此!
而一旁的武安侯與姜秋霞也轉過了身,將這剩下的一點點時間留給他們。
當晚,姜暖煙便又重新住進了姜府的凝萃苑。
這一晚,姜暖煙與秋挽禾、姜秋霞、姜暖雪幾人一直聊到很晚才入睡,她只記得自己剛迷迷糊糊的睡着,便又被各種喧囂聲吵醒。
“小姐!”花語在姜暖煙的耳邊輕喚道,“該起身沐浴了,一會全福嬤嬤就要來爲小姐開臉、盤發了!”
“嗯!”姜暖煙怏怏的起身。她爲他一襲嫁衣,她爲他挽起秀髮,可惜他卻沒有辦法看到。姜暖煙搖搖頭,將這瞬間產生的一絲憂傷趕快趕走,他們來日方長,來日方長,不能執着與一時!
沐浴、更衣、梳髮、盤發、開臉、上妝,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姜暖煙脣邊雖掛着微笑,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就是因爲姜家,因爲姜德武,所以他纔不能親自來迎娶她。她卻還不得不在姜府出嫁,她怎麼可能真正開心?
“煙兒!”秋挽禾親手將一個蘋果放在姜暖煙手中,沒有像別的母親在女兒出嫁時絮叨那些爲婦之道,卻只對姜暖煙說了五個字,“一定要幸福!”
姜暖煙狠狠的點了點頭,即便他不能來迎娶她,她與他,一定也會幸福的,很幸福很幸福!
“夫人!”花語忽然從外邊急急的走了進來,附在秋挽禾耳邊低語了幾句,秋挽禾點點頭,對着屋內的嬤嬤與婢女道,“大家隨我一起來拿喜錢,這裡有花語就行了!”
看着屋內黑壓壓的衆人隨着母親魚貫而出,姜暖煙的眸中不由閃過一絲狐疑,正要詢問花語出了什麼事,便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極快的從門口閃了進來!
“你,你……”姜暖煙有些驚訝的看着此時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諸葛長風,按照他與秋陌塵的計劃,此時他不是應該已經到了渝州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我!”諸葛長風走到姜暖煙身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姜暖煙,“我的煙兒今日真漂亮!”
“你怎麼來了?”姜暖煙看着眼前的諸葛長風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雖然我已經決定以後重新補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但我還是想親眼看看我的煙兒穿上嫁衣的模樣,這樣,我的這一生,纔不會有遺憾!所以,我都已經到了渝州,又趕了回來!”
諸葛長風定定的望着姜暖煙道,“我讓陌塵表哥先走,我一路用快馬和輕功交替趕路,這耽擱的時間就能補回來了!”
忽然間,姜暖煙的鼻子就酸起來,眼圈就紅起來,一顆晶瑩的淚珠就開始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轉。
“不哭!煙兒,不許哭,一哭就不漂亮了!”諸葛長風又緊緊的抱了一下姜暖煙,又將她放開道,“我的新娘子我也見到了,我走了!煙兒!”
姜暖煙重重的點點頭,“我不哭,你自己一路小心!”
他用輕功與快馬交替趕路,怕是連夜裡也不能休息了吧?只爲了看自己一眼,他怕好幾晚都不能再睡覺了吧?
“嗯,保重!煙兒!”諸葛長風又看了姜暖煙一眼,這才毅然決然的轉身,身形急速的衝出了門外,等姜暖煙跌跌撞撞的追到門口時,他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空中。
“小姐!”花語這時才從一旁走了過來扶住她道,“侯爺已經走了,我們回去吧!”
“嗯!”姜暖煙再次重重的點點頭,今日,雖然他不能親自迎她下轎,不能親自與她一起行禮,但是,今日,她再無遺憾!
“煙兒!”
姜暖煙剛剛轉身,秋挽禾的聲音便在她身後響起,緊跟着便急急的走了進來,“老夫人房中的桂枝來了,說是老夫人想見見你!”
猶豫了一下,秋挽禾又向姜暖煙交代道,“無論老夫人說什麼,你都別往心裡去,就當沒有聽到好了。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姜老夫人此時要見姜暖煙,怕不是如別的親人長輩一般,要送給姜暖煙祝福,而是給她添堵吧!這一點,秋挽禾顯然也已經想到。
“娘,”姜暖煙伸手將秋挽禾輕蹙起的眉撫平道,“你放心!我知道誰是我的親人,我纔不會跟她一般見識!”
“暖煙小姐!”一旁前來傳話的桂枝久久不見姜暖煙出來,便跟了過來。
“娘!那我去了!”姜暖煙看向眼角已然掛着擔心的秋挽禾道。
“等一下!”秋挽禾攔住就要出門的姜暖煙,“轎子馬上就來了,坐軟轎去,做新娘子的腳不能沾染塵土!”
“嗯!”姜暖煙點頭,等着軟轎來了,才上了轎跟着桂枝去了槐苑姜老夫人所在的廂房。
“花語姑娘!”桂枝攔住要跟姜暖煙一起進去的花語道,“老夫人有些話要單獨交代暖煙小姐,所以,你還是與我一起在外邊等着吧!”
姜暖煙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桂枝,便轉眸向花語道,“花語,你就在外邊陪着桂枝、杏枝吧!”
“可是小姐……”花語一臉的擔憂,小姐一個人進去可以嗎?
“你放心好了!”姜暖煙看向花語道,“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單獨對老夫人說!”
剛剛跨過門檻,房門便在姜暖煙身後緊緊閉上。昏暗的屋內依舊充斥着濃郁的令人有些窒息的檀香,令人昏昏沉沉、心情壓抑。
“暖煙見過老夫人!”姜暖煙一步步走近暖榻上端坐着的、身着黃色宮裝、頭戴鳳冠的姜老夫人。她口雖這樣問候着,可別說彎腰,就連身子也沒有欠一下。
姜暖菸絲毫沒有向姜老夫人行禮的打算,一雙清澈的眸子更是帶着滿滿的嘲諷,毫無忌憚的在姜老夫人那隆重的有些過分的裝扮上來回掃視。
“姜暖煙,你是在欺負本宮雙目失明嗎?你沒有向本宮行禮吧?”姜老夫人雖雙目失明,但感覺卻極其敏銳,一下便感覺到姜暖煙那好肆無忌憚的目光。
本宮?呵呵!姜暖煙冷笑一聲,前世今生,她還是第一次聽姜老夫人自稱本宮,這是要拿她長公主的身份來壓自己吧?此時,姜老夫人身上那鮮亮、華麗的衣飾更顯得她這個人蒼老、陰鬱!
“姜老夫人,不知暖煙爲何要向你行禮?”姜暖煙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嘲諷,“是因爲你歹毒的心腸呢?還是因爲你低劣的品質?或者是因爲你的身份?”
“若是因爲你歹毒的心腸、低劣的品質,那我只能說,姜老夫人,咱們不是一路人,走的不是一條道。所以,這禮,我向你行不着!”
“或者是因爲你的身份?可不是說出嫁從夫嗎?你既然已經嫁給了姜永,那便只能是姜老夫人!姜永過世時只不過是一介布衣,而我,今日之後卻是諸葛夫人,長公主的嫡親兒媳,爲何我要向你行禮?”
“你,姜暖煙!大膽!”姜老夫人被姜暖煙的這幾句話氣的一巴掌重重拍在榻上的矮几上。
她將姜暖煙叫來,本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告訴她別以爲嫁給了諸葛長風,就能洋洋得意、爲所欲爲!在她面前,諸葛夫人還什麼也算不上,卻不料,她還沒有開口,就被姜暖煙一陣搶白。
“姜暖煙!你大膽!你別忘了本宮還是天鳳的大長公主,當今皇上的嫡親姑姑,即便當今的皇上見了本宮,也要給本宮幾分面子!”姜老夫人向姜暖煙低聲怒吼道。
“姜老夫人此言差矣,面子是要靠自己掙得,哪能是等着別人給?”姜暖煙輕笑一聲道,“再說,姜老夫人,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蘭溪姜家的人都傻啊?如今你們朝雲姜家都已經要致我們於死地了,我們還要對你們恭敬有加?”
“呵呵!這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姜暖煙湊近姜老夫人厲聲道,“姜老夫人,你想的可真美?你都要殺我們了,還要讓我們自己洗乾淨脖子伸給你,我呸!你也就只能想想吧!”
“你,你,粗魯!姜……”姜老夫人這活了一輩子了,也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說過一個呸字,姜暖煙這一聲我呸,讓姜老夫人的老臉一下便漲成了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