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前,何向東還找人做了一塊石碑,上面刻着富連成的訓詞,這是方文岐相聲研習社的訓詞。
傳於我輩門人,諸生須當敬聽:
自古人生於世,須有一計之能。
我輩既務斯業,便當專心用功。
以後名揚四海,根據即在年輕。
何況爾諸小子,都非蠢笨愚蒙;
並且所授功課,又非勉強而行?
此刻不務正業,將來老大無成,
若聽外人煽惑,終究荒廢一生!
爾等父母兄弟,誰不盼爾成名?
況值講求自立,正是寰宇競爭。
至於交結朋友,亦在五倫之中,
皆因爾等年幼,哪知世路難生!
交友稍不慎重,狐羣狗黨相迎,
漸漸吃喝嫖賭,以至無惡不生。
文的嗓音一壞,武的功夫一扔。
彼時若呼朋友,一個也不應聲!
自己名譽失敗,方覺慚愧難容。
若到那般時候,後悔也是不成。
並有忠言幾句,門人務必遵行,
說破其中利害,望爾日上蒸蒸。
……
報名向文社的有三千多人,何向東預估一下,到時候來北京面試的,至少也有兩千多人,看着樣子,面試時間至少得小一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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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東也不敢太耽誤人家時間,就按照人家的報名時間來確定面試順序,把每天要考試的人員確定好,提前通知家屬,省的他們一來就呆一個星期。
其實來報名的人基本沒有小孩子,原因很簡單,小孩子都要上學呢,哪個家長願意不讓孩子好好上學就待在這裡學相聲啊?
來報名最多的就是初中畢業之後,沒有考上高中那幫人,人家父母也不想自己孩子待在職高,就想着來學門手藝了。
另外比較多的就是十八九歲的大小夥子,這批人自己也能做自己的主了,也有真心喜歡相聲的,所以也就來報考向文社了。
開始面試的那一天,來了好多人,何向東還弄了個教室給他們做候考室,考場的陣容也很豪華,張文海和範文泉兩位老爺子都來了,何向東也在,薛果也在,還有顧柏墨也在。
五人豪華組合。
面試的內容也很簡單,一段繞口令,讓他們背,這是基本,說相聲的嘴裡不能有毛病,這一道關就能檢查出來了。
第二個就是看人家身上有沒有什麼才藝,如果會唱戲啊,或者會其他曲藝,這就是很大的一個加分地方,實在不行,會唱歌也行。
另外一個重中之重的面試內容就是聊天了,何向東跟人家聊天,隨便聊個幾分鐘,逗逗孩子,這孩子身上有沒有說相聲的勁兒,他就能知道了。
來應聘的孩子什麼樣的都有,有緊張的快要尿褲子的;也有很謙卑憨厚的;還有耍小機靈的;也有做足了準備,背了大段貫口的;也有那狂到天上去,張嘴就要拯救相聲的……
林林總總,反正什麼樣的孩子都有,以何向東的見識,他今兒都算大開眼界了。
有三千人報名,這裡面的孩子有些很優秀,真的很有天分,何向東也很見獵心喜,都給他們很高的分數了。也有哪些天賦一般的,何向東看着也有點心累,但總歸是天賦差的人居多,並不是什麼人都適合幹相聲這一行的。
到了傍晚,面試官們累得夠嗆,這一天的面試也已經接近尾聲了,外面也就剩下兩個孩子了。
在外面負責帶人的就是高剛龍,高剛龍把倒數第二個帶了進來,那人大約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還很年輕,面上稚氣未脫。
“老師好,我叫白定堂,您可以叫我爲小白。”這人口音裡面還帶着東北腔。
何向東看着他的資料問道:“東北人?”
白定堂點點頭:“是呀。”
何向東又問:“普通話說的怎麼樣?”
白定堂有些尷尬,臉都有些紅了:“還行吧,反正都能聽懂。”
何向東指指教室裡面黑板上寫着的字,說道:“來,對着黑板把報菜名念一遍。”
黑板上有繞口令也有報菜名。
“哦。”白定堂怔怔看着黑板,笨拙地念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
不張嘴還好,一張嘴就是滿滿的東北味,這口音都快能趕上當初的高剛龍。
何向東衝着範文泉一聲苦笑,範文泉也有些無奈搖搖頭,他們現在向文社可不缺人,就這樣的水平可沒法進研習社。
何向東叫住了他:“好好,停了。小白是吧,我問你,你還會什麼才藝啊?”
“啊?”白定堂一愣。
何向東又問:“你是東北的,二人轉會不會?”
白定堂臉騰一下就紅了。
何向東再問:“那唱歌唱的好嗎?”
白定堂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得,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張文海還打趣了一句:“小夥子臉皮可夠薄的,說相聲的就得臭不要臉一點。”
白定堂還是低着頭,不說話。
何向東又是搖搖頭,問這人:“你爲什麼想報考我們向文社?
白定堂想了想,回答:“因爲我喜歡聽相聲,然後然後,然後更喜歡聽您的。”
何向東點點頭,頓了頓,見到對方沒話說了,他便道:“好,謝謝你的喜歡,你先出去吧,稍後等通知。”
聽到這話,白定堂臉一白,他都表現成這個樣子了,等通知?還能等到什麼通知啊。
白定堂默了一會兒,然後衝着何向東一個鞠躬,臉色發白,腳步虛浮着出去了。
何向東輕嘆一聲,在白定堂名字後面畫了一個叉,這人確實不行,沒才藝也就算了,關鍵一口東北腔難改啊,最沒救的就是這人的反應能力太差了。
他是有很多不足之處,可是當自己問他的時候,他就紅着臉低着頭一句話不說,這算是怎麼回事?
這股子勁兒就不行,他要是臭不要臉一點,跟自己瞎掰扯兩句,何向東肯定也會高看他一眼的,也會給他不錯的分數,現在就不行了。
白定堂出了門之後,就看到最後的一個考生已經門口走廊等着了。見到白定堂出來,那人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和一口雪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