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少佐不上心,與之相反的是,馬玉超卻十分積極。
不上心不行!
因爲他猜到,八路軍很可能會趁着他們大舉出動攻打魚鉤山主峰的機會,派兵炸掉大營裡小鬼子的臨時彈藥庫。然後,趁着小鬼子人心浮動,二鬼子慌亂之機,會大舉強攻大營。
到那時,如果他把手下主力還留在大營裡的話,多半會被八路軍摟草打兔子,順手給一鍋端了。
所以,他覺得,還是把所有手下全都拉出去最好,如此的話,不僅可以避免誤傷,更能在大營被端的時候,自己能帶着所有手下一起跑路。甚至,還能救下山崎大佐他們,賣個大人情……
正好,早飯是跟山崎大佐一起吃的。
吃飯時,山崎大佐先是委婉的點出:今天凌晨你玩的那些幺蛾子,把寶源縣保安團坑苦了。但是,我不但沒有制止你,甚至還會幫你擦屁股,去跟山口中佐解釋一下……江口直井中佐打了敗仗,丟了大日本帝國軍隊的臉,卻僅僅只是由大佐降爲中佐,別的方面,屁事沒有,還不斷得到兵力和物資方面的增援。由此可見,江口直井在小鬼子軍隊內還是很有人脈和能力的。否則,以小鬼子那森嚴的等級和規矩,江口直井當時就得被逼切腹自殺,現在,墳頭上的草都應該齊腰高了。所以,別看山崎大佐雖然在軍級上比江口直井高一點,可真要跟山口直井的人脈相比,還真不一定幹得過山口直井。那麼,給山口直井一個解釋,就是必須的,否則,山口直井發作起來,山崎大佐真的會很頭疼。當然,在這裡,自然要賣個人情給馬玉超。
我爲什麼這麼做了?因爲一來我倆私交很好——馬玉超經常給山崎大佐行賄。二來我很看好你的將來……
然後,山崎大佐又語重心長的請求了: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一旦讓外人得知,不僅我會受牽連,你也得被槍斃。所以,接下來的這次進攻,你一定要拿出你的全部力氣,好好打一仗,不僅爲了帝國的將來,也是爲了你自己的將來,更得堵住那些看你不順眼的人的嘴。
馬玉超原本就打算這麼幹,現在聽山崎大佐這麼說,高興的就差手舞足蹈了……當然,只是把手下全都拉出去,而不是全力進攻。
所以,馬玉超裝着猶豫起來。
而山崎大佐最後也對得起馬玉超的猶豫,封官許願一番後,馬玉超‘勉強’同意,信誓旦旦地保證:這次,一定會好好整頓手下,一定會好好打一仗,給山崎大佐爭臉,給自己正名!
話雖好聽,可是,真正執行起來——馬玉超反而越發拖拉了。
八點半,吃完早飯,然後,一直被他拖拉到十點十五分才帶着隊伍出發。
期間,馬玉超覺得先前的作戰計劃既然有變動:在馬玉超的心裡,原計劃中一直都得是寶源縣保安團打前鋒……反正,不把寶源縣保安團的人馬拼完,他是絕對不會動自己的手下的。至於江口直井的反應,那也得等打完這一仗再說。況且,他是跟山崎大佐的,地盤也在三鐵市,跟江口直井扯不上什麼關係,有山崎大佐頂着,他怕個屁!甚至連想都不願意想。
可現在,既然出現了意外,而且是對自己十分有利的意外,那麼,他就必須要好好把握。
爲了拖延時間,這個作戰計劃就足足開了兩個小時。
開始的半個小時,宮本少佐還沒怎麼在意,畢竟,打這種攻堅戰,怎麼可能不開作戰會議。
可是,半個小時之後,宮本少佐就有點生氣了:不就是把原先保安團的位置,讓你派個團頂上,不就完了麼?可是,你們倒好,爲了讓哪個倒黴團能擔任這個前鋒,你們足足爭論到現在,而且還沒有爭論出個結果,大有直接爭論到天荒地老,巴不得就此黃了這事的意圖。
可這裡畢竟是二鬼子的作戰會議,而這次,他可不是奉山崎大佐的命令來傳達命令,只是簡單的督促而已,所以,對於正規軍人出身的宮本少佐來說,還是比較主動理解的,最少明面上如此。所以,宮本少佐雖然心頭有怒火,但這怒火還不足以讓他失禮到當場強行下令指定誰是倒黴蛋。
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見大家還在爭論,而作爲司令的馬玉超就這麼沉着臉,冷冷地看着,一言不發,宮本少佐心裡的火氣終於加重到必須站出來的地步。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剛一站起來,馬玉超卻後發先至,站起來就捂着肚子說:“你們繼續開會,本司令先上個茅房。”
然後,馬玉超還很有禮貌性的對宮本少佐歉意的點點頭,一溜煙就衝了出去。
宮本少佐心裡那個憋屈,真的不用提了。最終,也只得鐵着臉,坐下,繼續看戲。
可是,宮本少佐大大嘀咕了這幫二鬼子的無恥程度……如果沒有小鬼子制止,而任由他們發揮的話。
第一,但馬玉超出去後,這幫傢伙面對宮本少佐那板着的臉,一開始,大家還有所保留,畢竟,小鬼子長期對他們作威作福,讓他們心有畏懼,不敢放肆。但是,他們通過不斷的提高音量,不斷的慢慢試探,終於開始大膽起來。
最終,他們的音量如同咆哮,相互之間爭論的火大時,連槍都掏出來了,大有不給宮本少佐絲毫面子的架勢。
可說來有趣,宮本少佐看他們這麼爭吵,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反倒是有種看狗爭鬥的意思,也算是無聊中的一種自我開心。
第二,宮本少佐沒想到馬玉超這個司令居然更無恥,讓他深深地明白了中國的那句老話‘上樑不正下樑歪’。
馬玉超這次出恭,居然硬是去了半個小時,讓宮本少佐忍不住懷疑:馬玉超被人下了瀉藥?
可就在宮本少佐怒火沖天的要站起來去尋找馬玉超的時候,馬玉超很‘及時’的又回來了。
然後,繼續開會。
但宮本少佐可不願意再耽誤了,站起來就要利用身份強行指出那個團接替保安團的位子時……馬玉超“哎喲~!”一聲,站起來,捂着肚子又跑出去了。這次,馬玉超很沒禮貌,連給宮本少佐使個歉意的眼神都沒有。
大概是覺得這次宮本少佐的怒火會上來的很快,所以,馬玉超回來的也很快,只有十來分鐘。然後,纔跟宮本少佐解釋上一次跑茅房後,回來的時候碰到兩個開小差的小兵,自己狠狠地,嚴厲的批評了他們一頓。
氣的宮本少佐當場想一拳把馬玉超打個滿臉開花: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和時間去教訓兩個小兵?再說了,誰不知道你們二鬼子是什麼貨色?有軍紀可言嗎?這個時候你卻在乎注重這事,你這到底是真心想整頓軍紀,還是給老子上眼藥?
然而,馬玉超的無恥程度還遠遠沒有表演完。
這不,當大家再次坐下後,宮本少佐終於壓制不住內心的憤怒,直接開始點名了。
但是,當他點到一團代替保安團原先的位子後,馬玉明當場不幹了。
可還沒等馬玉明咆哮,馬玉超又一捂肚子要開溜。
但是,這次,宮本少佐根本就沒給馬玉超臉面。直接一把抓住馬玉超,然後對外叫來兩個士兵,讓他倆去找個馬桶來,讓馬司令就在這司令部裡方便。
他這本是怒氣所爲,就是要讓馬司令出點醜,順帶給自己出出氣。
哪知,馬司令真的太厚顏無恥了。
居然臉不紅,氣不喘的就直起身,滿面淡淡地笑容,一本正經的問宮本少佐:“少佐,你說奇怪不?剛纔我還肚子痛的要命,可是,經過你這麼一說,我的肚子居然不疼了。你說是不是怪事?”
宮本少佐雖然算得上是半個中國通,可中國語言文化博大精深,他根本就聽不出來,這是馬玉超在諷刺他了。
不過,他對於馬玉超的無恥算是有新的見識了:有幾個人能在謊言被當衆當場戳破後,還能如馬玉超這般不當回事的反問?這要不是有強大的厚臉皮,絕對辦不到。
但是,現在可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眼看着都十點過了,要再這麼扯東拉西的話,今兒上午就白白過去了。
所以,宮本少佐正色的對馬玉超說:“馬司令,時間耽誤的夠久了,還請你以軍務爲重,否則,耽誤了帝國軍事作戰,我無所謂,大不了繼續當我的參謀,可你馬司令……”
看到對方如此威脅,就差直說再拖拉下去,必然要收拾你之類的話了,馬玉超就知道,不能再玩了,再玩下去,就碰到對方的底線了。
無奈,馬玉超只得結束拖延,立即改變先前任由你們吵鬧,我就當看戲的態度,以不容絲毫反對的語氣佈置了戰術:二團在左當主攻,三團在右,阻擊八路軍增員部隊,一團在後,視情況而定……哪怕到了這個時候,馬玉超依舊捨不得投入一團,依然要將一團放在身邊。由此可見,這樣的軍閥習性的醜陋一面。
部隊很快就來到了魚鉤山腳下,開始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