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莫川心中一動,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不是狂喜,反而是一種腳踏實地的踏實感。
恐怕沒人比他更清楚究竟何爲築基?
內視而去,便見丹田中,靈元匯聚交織化爲一枚漩渦,似黑洞,似渦流,吞吐不休。
這枚漩渦不僅一改體內靈元流動,甚至影響着身周靈元流向。
他擡起右手,以指爲筆,隨手勾勒出一枚玄天百字咒印。
煉氣之時,唯有自身靈元參與勾勒的符籙,此時此刻,隨着他的一撇一捺,天地靈元隨之歡呼雀躍,蜂擁而至。
以至於符籙憑添七分威儀。
“難怪築基境和煉氣境有着天壤之別,煉氣僅止於自身,築基卻可以調動天地靈元。”
“這種調動甚至無需刻意驅使,憑藉丹田渦流即可自然影響,若是勤加練習只怕威能更強。”
“靈元道和元炁道,果然是兩種大道。”
莫川略一嘗試,便唏噓不已。
他穩定一番修爲,再以靈元道輔助元炁道修行,霎時,隨着靈元的轉化,元炁道行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拔升。
憑此速度估算,三五月足以修出五百年道行。
這還是築基境,若是金丹修爲,恐怕千年道行旦夕可至。
“看來阻止靈元道修士轉修元炁道的根本原因,並非是單純的瞧不上。未知大道的恐懼,以及心境瓶頸的約束,應該纔是關鍵。”
莫川思緒徜徉,也愈發感覺到靈元這種近乎於本源能量的變態和恐怖。
“大道爭鋒,智者竭其策,愚者盡其慮,勇士極共節,怯夫勉其死。”
“築基丹、扶絡丹、采薇陣……呵呵!”
莫川冷冷一笑,驀然起身,出大殿,轉入偏殿。
此時,偏殿中,龍胎如沙,堆疊如山,富有韻律的心跳中,交織成片,轟鳴如雷。
他隨手攝取一枚,元炁噴薄中,支離暗運,一段經絡已然支離而出。
他略一端詳,如經年屠夫,以元炁爲刀,隨意削取,而又以刀兵滅度之法,重構削去部分。
不過須臾間,一副全新經絡映入眼簾。
他仔細端詳一番,這才撤去支離之術,使經絡歸位,低喝道:“速速醒來!”
“唳——”
一聲稚嫩龍吟,從龍胎中傳來。
以佛門天眼通望去,便見在龍胎中輾轉騰挪的幼龍,疑似想要再次沉睡。
奈何元陽的流逝,令它驚恐萬分,不得不提前甦醒,抓破龍胎。
“噗——”
幾道堅硬抓痕,抓破柔軟龍胎,一頭消瘦小龍破胎而出,龍眸驚恐而乞憐的看向莫川。
——卻見莫川指尖赫然縈繞着一縷元陽。
“貧道不養閒人,自己下山捕食去!”
莫川彈指將元陽歸還小龍,隨即一揮手,將其丟入宮闕之下千里大地上。
——此時,在那片千里大地,早已被他放養上無數靈獸,俱是他從虛陵洞天各大宮觀處收購而來。
接下來他如法炮製,繼續改造幼龍經絡。
熟能生巧之下,彷如獸醫在做那閹割去勢手術。
說實話,這種後天改造而出的經絡,究竟有沒有什麼副作用,莫川也不知道。
他只能保證其有着極高的築基成功率。
僅此一點就足夠了。
他無需將麾下幼龍全部改造,有上百條築基真龍便足夠他鎮壓道門。
正當他改造得不亦樂乎之時,一支香火倏然渺渺而至。
“啓稟仙君,小乙無能,仙舟……仙舟好像迷路了!”
莫川循聲望去,只見他安排前往南海之極的草木精,正滿臉惶恐上香稟告。
‘迷路?’
莫川眉頭暗蹙。
小乙,乃花奴柳懷春麾下最聰慧的草木精之一,道行雖然淺薄,卻悟性極佳。
僅用一夜時間,便學會莫川傳下的觀星法。
故而莫川一直將福船交給他的駕駛。
以星象辨別方向,怎麼會迷路?
滿心疑竇中,他索性停下手中活計,循香火而去。
“嘩啦……嘩啦……”
海浪濤濤,海風滾滾。
莫川須臾間,橫跨千里之地,從香火中走出,一眼掃過周圍海域,問道:“發生了何事?”
那黃精所化的小乙,連忙稟告道:“啓稟仙君,小乙謹遵仙君之命,一直向南而行,怎料,自從昨日開始,星象便……停止不動……”
莫川眉頭暗蹙,擡頭望天。
此時正值白日,惶惶昊日遮掩不住三景道傳人對星空的感應。
他略一確定座標,屈指一彈,一縷元陽落入拉船海妖體內,那海妖頓時一聲嘶吼,奮力向前游去。
福船也在船頭一翹中,劈開海浪,狂飆而去。
莫川隨即盤膝坐於甲板上,默默修行起來。
小乙不敢多嘴,滿臉忐忑不安的侍立在旁。
“咦!”
沒多久,莫川一聲輕咦,臉色凝重起來。
小乙說的沒錯,無論福船如何馳騁,星象始終不變。
以至於福船看起來似乎一直在原地狂奔。
“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回仙尊的話,小乙嘗試三十六次,次次如此。”
“可曾轉向嘗試?”
“試了,東、西、北三向皆無礙,唯有向南,彷彿……故步自封。”
莫川在詢問中,也隨即以操控海妖轉向,向東西方向駛去,發現一切果然如小乙所言。
他一口氣向東駛出一千里,再次向南而行,結果星象依舊不變。
再次向東駛出兩千裡,結果依舊。
“古有天圓地方之說,難不成這方世界,真的是‘方’的?”
莫川滿臉古怪,意識到自己可能遇到了某種無法解釋的自然奇觀。
之所以說是自然奇觀,乃是因爲任他如何施展神通,也察覺不到半點人爲痕跡。
事實上,這個世界還沒有橫跨三千里的法陣。
“也罷,海路走不通,那就走陸路。”
莫川心中一動,起身走入大海,向下行去。
他並未筆直向下,而是在落入大海深處之時,嘗試向前行走,同時以【天罡·翻江攪海】之法,感應水流。
然而任他如何前向,福船依舊筆直停在他的頭頂。
海水亦奔涌不息。
莫川神情愈發凝重,直到落入漆黑一片的海底,看着眼前綿延至視野盡頭的海牀,他嘗試邁動腳步,不出意外,結果依舊。
每一步他都在海牀上留下腳印,回望來路,腳印點點,綿延至視野盡頭,已然走了上百里。
偏偏福船依舊高懸於頭頂,始終不曾動彈。
或者說,在他邁動腳步之時,福船似乎也隨他一起前進。
“這算什麼?二維世界折出了莫比烏斯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