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所說的,本就是事實。楊廣在文帝面前親手殺死了陳柔言,本就是圖謀不軌!
楊勇原以爲,他會對文帝不利,藉此機會謀篡皇位。但直到楊廣甘願在雨中被罰跪地時,他才發現,楊廣的城府,比他想象的還要更深!
“母后本就喜他。他這一次的作爲雖然看似愚蠢,得罪了父皇,但是卻一定會得到母后的歡心。從此以後,恐怕在皇宮之中,楊廣當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楊勇的懷中抱着雲凌,淡淡道。
這一番過程,聽得雲凌暗暗心驚,更是爲陳柔言而感到惋惜。她慶幸文帝並沒有什麼事情,否則自己的罪孽,當真是再也洗不清了。
可是獨孤皇后…陳柔言付出了性命都沒能扳倒她,實在是可惜之極!
“那也不一定,”雲凌緊緊握住楊勇冰涼的手,安慰道:“雖然陛下對於皇后很是敬重,一般事情都會聽從皇后的意見。但是對於這等大事,陛下還是會有自己的決斷的。而且最終做決定的人,還是陛下。陛下前些日子派你去清剿南陳餘黨,不正是爲了穩固你的太子之位麼?即便晉王立下赫赫戰功,陛下也未曾遷就於他。可見,他十分了解晉王的野心,可是還是將太子之位心屬於你。”
雲凌的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楊勇的心中不禁寬慰了些許,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牽強笑道:“阿凌,有你在,我便寬心多了。”
雲凌身子虛弱,然目中卻凜射出陣陣寒意:“不過,陳美人的刀尖直對着陛下的太陽穴,他怎會有這樣的膽子,掐準那樣的時機上前奪刀?勇哥,你再細細與我說一遍,他是如何營救陛下的?”
楊勇眸光一閃,理了一理思緒,道:“一開始他過來時,我便覺得有些奇怪。雖說行刺陛下是大事,可也是宮闈秘事。我雖住在東宮,終究是與皇宮相連,何況身爲太子,總管公公派人來傳信也是理所應當。按理說,這消息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怎得會傳到了晉王府中?”
雲凌冷冷一笑,低眸答道:“說明陛下身邊,定是有晉王的眼線。”
楊勇一怔,表情愈發凝重,道:“你說的不錯。當時情勢太過危機,我根本沒有心思來想這些,只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但並沒有細細思索。我當時想着,陳美人離我與母后的距離那樣遠,只需派人尋一個相似的瓷瓶來,灌上清水,再讓母后一時忍辱演一番戲,要騙過陳美人並不太難。”
雲凌心中不禁暗暗嘆氣。楊勇這個計謀,雖說看似天衣無縫,但是若讓獨孤皇后飲下假酒,裝成中毒倒地的死態,豈不是大失顏面?此番救駕之事,雖說是被楊廣搶了個頭功,可是若是當真用了楊勇這個法子,只怕也是後患無窮。即便當時爲了陛下安危,獨孤皇后當真肯做,可以她的xing子,事後回想起來,身爲母儀天下的皇后,竟在地上裝死,怎能不恨得咬牙切齒?陳柔言必死無疑,而這一番怨氣,大抵便要撒在出主意的楊勇身上了吧!
不過在那等危機的情況下,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也是難得。還好有驚無險,雲凌也不會多說什麼,更何況他還是自己的丈夫。於是只得繼續道:“但是晉王也許看你對着那瓷瓶凝思,已然猜出了你心中所想。口中雖不說,然而卻上前揭破了你原本的想法。”
“不錯,”提及此處,楊勇一向溫潤的眸中也不禁含了怒色,“我原已吩咐了那羅,而母后也覺得若事態危急,可忍一時之辱。可是楊廣卻突然道破,讓我們猝不及防,只得放棄了那個計劃。”
雲凌暗暗頷首,想到了這個事件最關鍵的一點,不禁出言問道:“你說,是因爲雨前的一陣狂風,讓陳柔言被沙子迷了眼,才讓楊廣有了可乘之機。可是,他怎麼會料得會出現此事?”
“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楊勇暗暗搖頭,面有肅色,“我原以爲,他也是聽得父皇被行刺的消息後便急急趕來。畢竟晉王府與皇宮還是有一段距離,來晚一些也是正常,卻不料,他竟已然部
署妥當!天氣已然十分陰沉,他大抵是看出過些時候便會有場大雨,而雨前必會有風。便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派人悄悄在勤政殿一旁等候,只待將陳美人騙出殿來,殿旁的人便順着風向在空中揚沙!”
“好巧妙的心思,”雲凌雖然對楊廣心懷怨艾,但卻不得不承認這辦法的高明:“短短時間,他竟能部署的這般妥當。看來在來之前,他便已經成竹在胸。”
楊勇聽得這話,不自覺地心底便涌現出了幾分酸意。他很清楚,這樣的醋吃的實在是沒有任何意思,可是那股酸勁兒,就是不自覺地往上涌。
“阿凌,他…確實比我更聰明些。”半晌,楊勇才悠悠道。
雲凌一怔,轉而輕柔一笑,往楊勇的懷中又靠了靠,道:“你這是什麼話?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話畢,她的笑容逐漸收斂,目中也不再有適才那般柔情:“不過這法子雖然看似天衣無縫,卻風險極大。”
“風險極大又如何?他算準了陳柔言會被揚沙迷了眼,即便當時沙塵揚起,所有人面前都是一片塵埃,完全看不清東西,可他竟能掐緊時機,衝進的沙塵之中救出了父皇。”
雲凌的眼角浮現出一絲戲謔,輕蔑道:“勇哥,你當真以爲這是他武藝精湛麼?”
楊勇的眉心緊蹙,冷冷道:“自然不是。我一開始便懷疑,他根本就不是誠心來救父皇。若是父皇得救最好,若是父皇被陳柔言失手刺殺…那也正合他意。當時那樣混亂,我真以爲…他會選擇後者。”
“不,”雲凌輕輕搖頭,淡淡道:“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
見楊勇迷惑,雲凌輕咬下脣,繼而道:“他來救駕,確實沒有多少誠心。不過陛下是否得救,並不是由他來選擇。陳柔言從一開始,便根本沒有行刺陛下之心,否則她夜夜侍寢,怎會沒有機會?她想要的,不過是獨孤皇后的命。而楊廣,一開始便看出了陳柔言的心思,所以纔敢在沙塵揚起時衝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