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不錯,”蕭筎的話正合她意,獨孤皇后不禁輕輕頷首,“本宮的眼中,向來看不得這等污穢之事。不過東宮的事情,本宮終是不好cha手。太子妃也該學着歷練,否則日後如何能夠掌管後宮?”
楊廣的野心,蕭筎是心知肚明的。她雖知道這是大逆不道之事,可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出嫁從夫,這是由不得她選擇的。
所以聽得這話,她緊張的神經突然一繃,笑靨如花,漆黑的眼珠一轉,有些探尋的意味,道:“是啊,以大哥的xing子,日後大抵當真是要有三千佳麗呢。太子妃現在若不多多歷練些,日後便要十分辛苦了。”
無論是楊廣亦或是蕭筎,之所以能討得獨孤皇后的歡心,便是因爲他們十分清楚的知道,獨孤皇后的弱點在哪裡。
果然,獨孤皇后的朱脣輕輕一瞥,金色的護甲已將那上好的沉香木劃出了幾道深深的抓痕:“太子在這一方面,實在是不像話!唉,若是廣兒…”獨孤皇后輕輕一嘆,然而話到嘴邊,卻又連忙收住,閉口不談。
蕭筎假意沒有聽到獨孤皇后那聲輕輕的嘆息,可心中卻是有了底兒。若是將今日這件事情回府告訴楊廣,他定然會十分高興…
念及此處,蕭筎也沒有心情再多待下去,只盈盈起身,行了一禮,道:“母后,時辰不早了,兒臣也要帶昭兒回府了。”
“這麼早便要走麼?”獨孤皇后有些不捨。畢竟,太子妃已經不再來重陽宮,獨孤皇后也只覺得蕭筎是個貼心的人兒。
“是啊,母后恕罪,”蕭筎莞爾一笑,又端莊地行了一禮,道:“王爺此時大抵已經下朝了。他最近政務繁忙,頭風又有些發作了,兒臣不再府中,府中連個主事兒的人都沒有呢。不過過些時日,兒臣還會再來探望母后的。”
“好,好,”獨孤皇后一聽這話,想着他們小兩口夫妻情深,心中欣慰還來不及,哪有不準的道理:“廣兒一向爲政事CAO勞,本宮也是知道
的。你快些回去照顧他吧。”
“那,兒臣就先告退了。”蕭筎盈盈欠身,又讓重陽宮的宮婢尋來了玩耍的楊昭,母子二人逐漸遠去。
***
楊廣,也確實是頭風發作。
他這是老毛病了,也不知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只要心情煩躁,亦或是太過疲勞,便會頭痛難忍。而蕭筎回到晉王府時,見楊廣正倚在榻上,緊蹙眉頭微微闔眼,便盈盈上前,爲他輕輕按着頭。
一股清馨的體香在楊廣的鼻尖縈繞着,而他也緩緩睜眼,道:“你回來了。”
“是,妾身回來了。”蕭筎見楊廣似是面有笑意,心中十分歡喜。便將今日獨孤皇后所說的元佩琳失子一事,以及最後獨孤皇后那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都原原本本的學了一遍。
“這怎麼可能?”楊廣臉色一青,俊朗而削弱的面頰微微抽搐,眉心蹙得更緊了一些。
蕭筎微微一怔,轉而輕盈笑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王爺是高興糊塗了麼?皇后娘娘一直是站在咱們這邊的,暗存了這等心思也並不是什麼大驚小怪之事。”
楊廣醒過神來,嘴角揚起一絲牽強的笑容,富有磁性的聲音之中夾雜着幾分因疲勞而產生的沙啞,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雲凌,怎麼可能暗害太子妃的孩子?她不是這種人。”
蕭筎玉指上輕柔的動作一滯,適才粉如桃花的面頰瞬間失去了血色。溫和的陽光從棱格窗中緩緩灑入,照映在她秀眉而精緻的臉頰上,愈發顯得慘白。
她勉力一笑,又繼續爲楊廣輕輕按着頭,只是那動作已不似適才那般溫和而嫺熟:“原來王爺說的是這件事。不過,母后倒似是很有把握,一口咬定是雲昭訓所爲。”
“母后,”一向孝順有加的楊廣,在聽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時,冷峻的嘴角竟然浮起了一絲戲謔之色,眼角眉梢也沒有了一絲溫和:“她一向是這樣,聽風就是雨,每日閒來無事,便在重陽宮之中胡亂揣測這些個
嬪妃。”
蕭筎的面色愈發不自然,然而她一向xing子柔緩,是位十足的賢妻,嫁給楊廣已然有八年了,卻從來沒有和他爭吵過一句。此時自然也是不例外,即便心中已然倒了五味瓶,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輕柔:“是真是假,那倒也無妨。咱們看的,不正是母后的態度麼?王爺不是一直希望,能夠讓母后對於東宮徹底厭惡麼?雲昭訓,恰巧就是這麼一個契機。”
楊廣心底某一處突然一疼,直刺得他臉頰輕輕一搐。他又一次向後靠在椅上,輕輕闔目,喃喃道:“你說的不錯,這確實是個好契機,本王定然不能錯過。”
蕭筎適才緊張的砰砰直跳地心這才稍稍放緩一些,明亮的眸子中又添了幾分柔意,頷首道:“王爺說的是。皇后娘娘還說,她已經將雲昭訓謀害太子妃腹中孩兒的想法告訴了太子妃,還說雲昭訓已然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什麼?”楊廣並未睜眼,然而蕭筎的玉指已然感受到了他面容的僵硬。只見他沉默片刻,冷冷道:“太子妃那個野蠻的xing子,怕是什麼樣的事兒都能做得出來。如今雲凌剛剛生了楊儼,恐怕是應付不了。”
酸意在蕭筎的眼底逐漸渙散,便連鼻中都覺得有些酸澀,呼吸也變得愈發困難:“王爺何必擔心那些呢?”
似是感受到了她聲音中的哽咽,楊廣輕輕擡眼,目光也有些躲閃。良久,他終於輕輕起身,無奈道:“本王不是那個意思。雲凌,她是太子身邊的紅顏禍水,是惹惱母后,助我取楊勇而代之的關鍵。”
蕭筎雖然原本的心思並不活絡,可畢竟是跟隨了楊廣多年,聽到此處才恍然大悟:“原來王爺是這個意思。雲昭訓活得越好,皇后娘娘纔會越厭惡,對王爺才越有利。妾身適才…”蕭筎說道此處,面上不禁微微一紅,十分窘迫。
“好了,好了,”楊廣輕輕蹙眉,擺一擺手,“我頭痛的厲害,今日也沒有用膳的心情了,你去讓下人準備祛風通絡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