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靜道長的聲音蒼老,一聽便知是十分年長之人,然而他腰板挺直,饒是發須花白,卻沒有半分枯弱之態。他此言一出,不禁讓楊廣都驚異地瞪大了雙眸。
他又重新審視了一次元靜道長,眉目間含了幾分不可置信,道:“一百三十五歲?可是真的?”
雲凌也跟着隨聲附和,意味深長道:“是啊,這世間,怎麼可能有人能夠活到這個歲數呢?當真是聞所未聞。”
元靜道長倒也並不在意他二人這般一輪,只幽幽點了點頭,才道:“不懂得修習之法,自然只是凡人,而凡人,自然是有壽命的。而老道不才,終於在七十三歲時成功修煉出了仙丹,活到如今。”
宇文化及也在一旁附和,笑道:“是啊。之所以世間罕見如此高齡之人,正是因爲這長命之法並沒有幾人得知。如此高深的奧秘,自然是不會輕易流入民間的,也只有元靜道長這種世外高人才能得知。所以臣一尋到元靜道長,便急忙將道長帶入了御園中來,希望能夠讓陛下龍體安康,萬歲萬歲萬萬歲。”
自古以來,凡是君主,最在意的,便是長生不死之法,希望能夠永遠身在皇位,掌控江山。即便年輕時也許不屑之,但年老體衰之時,怕死,便成了人之常情。
楊廣如今雖然並不年老,可是連蕭婉都感覺到了他這半年來身子愈發虛弱,他自己又怎麼可能沒有半分察覺。他如今不過四十歲,便已經覺得時常做事力不從心,不過少許忙碌,便疲憊不已。
從前沒有人提起這煉丹長生之術,他自然也沒有往那裡去想。可如今,元靜道長的到來,無疑是在楊廣的心中,掀起了幾分波瀾…
“陛下是真龍天子,自然是萬歲萬歲萬萬歲。”雲凌望着楊廣,淡淡一笑,轉而對元靜道長道:“不過,這光是長命,卻還不夠,還要讓陛下,總是精力充沛着,便如道長如今這般,已經一百三十五歲了,可一點老人家的形態都沒有,步伐穩健。否則病懨懨的,即便是保住了命,卻也沒個樂趣。”
雲凌陪伴了
楊廣這麼多年,早已經將他這個人看了個透。何況,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甚至要比楊廣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這一番話,又是正中了楊廣的心坎之中,讓他握住雲凌的手不禁又緊了緊,聲音之中滿是柔意,道:“皇后果然體貼朕的心思。皇后說的,皆是朕心中所想的。道長,光是長命,朕並不覺得而又什麼意思,每日躺在榻上,沒的逍遙快活,又有什麼樂趣?”
雲凌聽得他這般無恥之言,心中更是輕蔑不已,手上的溫度也不禁冰涼了下來。都到了這個時候,身體糟糕成這個樣子,他心中所惦念的,不過還是那些鶯鶯燕燕。
呵,不過正是因爲如此,她纔能有機會復仇。否則,他當真成了一代明君,自己又該如何在大義與情義之間掙扎呢?
元靜道長聽聞這話,謙虛地拱手道:“陛下說的甚是有理。若只是延命,宮中不乏珍貴的山參雪蓮,貧道這丹藥,又還能有幾分價值呢?這丹藥妙就妙在,不僅能夠延年益壽,還能夠老當益壯,身子便如青年人一般。陛下若不信,貧道並不在意爲陛下證明一番。”
楊廣聽得這話,更是來了興趣,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連忙道:“不知道長要如何證明?若是道長所言爲真,朕定然要好好嘉獎於你!”
元靜道長輕輕一捋自己的鬍鬚,微微頷首,便道:“如此甚好。貧道略通些粗俗武藝,若是陛下不介意,貧道願意在此展示一番。”
“好,好!”不待元靜道長說完,楊廣已經興奮難耐,道:“來人,將朕的尚方寶劍取來!”
雲凌聽得這話,微微一蹙眉,道:“陛下,這恐怕不妥吧?”
“哎,這沒什麼,”楊廣擺一擺手,打斷了雲凌的話,吩咐李培亮道:“去,取寶劍。”
尚方寶劍,乃是天子的象徵,無論是何人,見了尚方寶劍,便如親見了聖上一般,無論是什麼旨意都要遵守。所以,這寶劍平日供奉在殿中,自然是有精悍的禁衛軍進行看管,不會出現半分閃失,否則若是被人偷盜了
去,可如何是好?
可如今,楊廣要取寶劍,也就代表着,原本守衛尚方寶劍的四個禁衛軍,也要一併前來。他們雖然只有四人,然而卻是皆是武藝超羣之輩…
雲凌念及此處,便已心知不妥,今日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急忙衝着宇文化及使眼色。可偏偏,宇文化及此時不知是在想什麼,只垂着頭並不擡眼。而這元靜道長,哪裡曉得雲凌與宇文化及乃是一撥,又哪裡看得懂她眼神之中的深意!
李培亮難得見楊廣這樣有興致,腳下的步子也快,不一會兒便領着禁衛軍,將尚方寶劍取了來,道:“陛下,寶劍已到。”
楊廣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着元靜道長,道:“道長,你便用朕的尚方寶劍!朕,一定要親眼看一看,你是當真名不虛傳,還是浪得虛名。”
雲凌急忙扯出一抹笑容,柔聲道:“陛下,妾身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畢竟這寶劍如此鋒利,若是道長一個失手,誤傷了什麼人,可要如何是好…不若還是將尚方寶劍放回去吧,換一柄桃木劍來,依舊可以看出道長的身手…”
然而此時,楊廣哪裡還聽得進這些,連忙擺擺手,笑道:“皇后當真是多慮了。朕,相信宇文愛卿的眼力。若是道長失手嘛,那…”楊廣望了一眼宇文化及,有些調笑道:“那,便由宇文愛卿全權承擔這後果了。”
此時,元靜道長已伸手接過寶劍,道:“那,貧道便獻醜了。”
他拔出寶劍,溫和的楊廣照耀在鋒利的劍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幾乎要讓雲凌睜不開眼。而轉瞬之間,這寶劍便已隨着元靜道長矯健的身形開始舞動着,一時間他整個人都似是被這寶劍的光芒團團包圍,恍若仙人。
“好,好…”楊廣便看,便露出十分興奮的神色,一向渙散的眸光此時完全聚斂,目不轉睛的盯着元靜道長。
而轉眼之間,只見元靜道長突然身形一轉,雲凌只覺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閃過,再次睜眼之時,只見這劍鋒已經完全變了方向,直直地衝着楊廣刺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