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訓的嘴還真是硬。不過你要知道,現在證據確鑿,即便你拼死抵賴,本宮仍可定你的罪,發落了你!”獨孤皇后的話中聽不出語氣,但甚有威懾力。
聽得這話,雲凌嘴角不禁浮起一絲冷笑。適才的冷靜已讓雲凌的心中有了計較:自己雖只是太子昭訓,也不似元佩琳那般身份貴重,但仍是朝廷命官之女!大隋初立,即便今日如何的國泰民安,終是根基不穩。獨孤皇后雖是一介女流,且心胸狹隘,但卻並不目光短淺!她即便再如何視自己爲眼中釘肉中刺,卻也不敢將自己賜死!
宮中若是處罰女子,也不過是因爲三從四德之故,即便是處置,也不過是廢棄而已。若說重罰,那必是犯了大錯,例如毒害、私通等,爲皇家聲譽有損。獨孤皇后扶持元佩琳,即是爲了朝政着想,然而爲了朝政,卻又不能重罰於自己。依照她的想法,大抵便是想辦法將自己廢棄!並且,還要有個好聽的說辭,以顧慮雲府衆人!
不過,那是最壞的打算。她現在要做的,是冷靜,再冷靜!
只有這樣,才能絕處逢生!
“娘娘母儀天下,即便妾身無罪,娘娘依舊可以肆意發落妾身。”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自然沒有什麼話不能說開。何況心中已有了底數。只要自己活着,便不算輸!
不過…楊勇,我希望你待我的心意,會是真的。
獨孤皇后多年來獨居後宮,唯我獨尊,自是從未有過任何女子敢這般出言頂撞於她。此刻見雲凌鎮靜自若,心中便像針扎似的難受:“雲昭訓!你的意思是本宮濫用職權了?”
“妾身不敢。只是皇后娘娘鳳印之權乃是爲了維持後宮乃至大興宮中的安穩,力求公平公允。但卻難免有些居心不良的人進獻讒言,利用皇后娘娘的的威儀在宮中挑撥是非。呵,還請娘娘明辨。”
這“利用”二字說得難聽之極,即便獨孤皇后早已對成姬的意圖心中瞭然,然而此刻卻被雲凌這般當面戳穿,自是心中難堪。自己身爲皇后,卻被她人利用!細細描過的鳳眼不經意的剜了一眼身旁跪地的成姬,心中的
怒氣已難壓抑。
成姬自是知道雲凌這是臨死前也要拖自己下水,不禁冷汗淋漓,忙連連叩首:“娘娘明鑑,妾身沒有!”
“妾身並未說利用皇后之人乃是成姬姐姐你,姐姐你又何必這般不打自招呢?”盈盈一笑,轉而向獨孤皇后道:“娘娘您說此事證據確鑿,可妾身仍覺得疑點頗多。不知娘娘可否給妾身一個機會,讓妾身好好問問她們呢?”說罷眼神一掃而過身旁的碧月,而碧月的身子凜然一抖。
“娘娘,此事已是證據確鑿啊!”成姬不禁脫口而出。然而她心急之語卻也正是暴露了她的心虛。
獨孤皇后雖是決意今日對付雲凌,然此刻對於這個利用自己的成姬也是厭惡至極。她纖纖玉指揉了揉太陽穴,低眸冷冷道:“既是事實,便經得起推敲,有什麼不能不能問的!”
成姬自是不敢再說話,而云凌心中的勝算又多了一分。
“碧月,你伺候我多久了?”雲凌見獨孤皇后並不言語,便自顧自地問了起來。
適時二人皆跪在下殿,然而云凌跪得身子挺直,昂首挺胸,盡是一副主子應有的模樣。然而碧月無病無痛,身子卻幾乎要癱倒在地上,臉色煞白。
“回雲娘娘…自從您入住東宮開始,奴婢就…就伺候您,已三月有餘…”說着說着,碧月的話音兒裡竟然帶了哭腔。
“說起來,你伺候我的時間倒也不算久。”不待碧月答完,雲凌便強勢的接了話繼續道:“按說東宮不似王府,可以隨意購買奴才侍女。東宮宮婢皆是大隋初立時由皇宮掖庭司所分配,大隋已立七年,你在這宮中待了也有七年了吧。”
“是。”碧月謹慎答道,不解其意。
“可思念家中親人?”
然而碧月此時卻是望了一眼成姬,銀牙細咬,一磕頭道:“前朝禍亂,百姓民不聊生,碧月家中早已沒了親人。”
雲凌問這一番話自不是真正的關心碧月,只是尋找破綻罷了。
若說有奴才出賣主子,無非也就幾個原因。一是不得已,便是家中親人亦或是宮中當差
的兄弟姐妹被他人所控,不得已要出賣主子爲他人賣命。二來便是宮中侍奉的主子處境堪憂,奴才便易被他人收買,背叛主子。三來,便是從一開始,那奴才便跟主子不是一條心。
問了短短几句,既然碧月沒有親人,便可以確定她不是受迫而爲之
若說是因爲錢財,那也不大可能。雲凌初入東宮便身居昭訓之位,又是陛下親自賜婚,太子“寵幸”有加,在雲漣殿當差的下人自然都很是得臉,對這處境會有什麼不滿意?恐怕比主子還要盼着主子能恩寵不衰呢。即便之後她有一月未得寵幸,可以成姬的城府,必是將靜熙託付給她之前便已做好了全盤打算,斷不是雲凌失寵以後才現來收買她雲漣殿的奴才。
所以,從一開始,碧月便是成姬的人!
知己知彼,事情便好辦多了。
“真是可憐。那侍奉雲漣殿之前,是伺候哪位主子的?”
碧月原本秀麗的面容因抽搐而變得扭曲不已,原本不敢擡起的眸子求助似的頻頻望向成姬,暴露了她內心的惶恐不安。
“雲昭訓在問你的話。”見碧月久久不曾作答,一旁看戲的獨孤皇后反而先沒了耐心。
“是…奴婢在侍奉雲漣殿之前,乃是…乃是樂庭的…而後…而後便…”碧月努力地想說得順溜些,然而卻由於緊張而越來越口吃。
“樂庭的?妾身想起,當年成姬姐姐好像也是樂庭的人呢。似是彈琵琶的樂伎出身?”雲凌似是不經意道。
“妹妹,現在我們在重陽殿中,還請妹妹謹言慎行。”成姬最恨別人提起她屈辱的出身,此時早已恨得牙根發癢。
舞姬樂伎皆是jian籍,這些女子若論身份,實與風塵女子相當。即便成姬今日已爲太子姬妾,可若真論起身份,恐怕還不如出身清白的貧民高貴。
覷到獨孤皇后的臉上未曾閃過一絲同情,雲凌低眸一笑,繼而道:“姐姐這是多慮了。姐姐今日已飛上了枝頭,早已不是當年的樂伎了。只是…”雲凌轉首向碧月道:“只是碧月你怎麼沒能好好學學成姬的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