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十五日已過。
這一日,鍾離府內張燈結綵,熱鬧非凡,今日,便是當朝左相鍾離南天的壽辰。鍾離府門前車馬絡繹不絕,與鍾離南天私交甚好的同僚都攜家眷厚禮登門恭賀。
歌舞已盛,酒過三巡,衆人已有些醉態。
此時一位美麗的女子緩步走來,一身湖藍色的長裙襯得她的身姿嫋娜娉婷,略施粉黛,眉眼間有掩藏不住的高貴典雅和不俗的氣質,彷彿畫中走出的女子一般。
看清來者何人的時候,主座上的鐘離南天眉頭微蹙,心道這個女兒一向乖巧懂事,怎麼出現在這麼個不合適的場合……
那女子福了一禮,恭敬道:“今日是父親壽辰,清兒恭祝父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清兒特備薄禮,以賀父親壽辰。”
突然,門外一聲高喊,宴會立即安靜下來。
一個尖細的嗓音響起:“皇上駕到——”
這皇上便是少年即位的司徒曜,在他年少之時,皇太后把持朝政,皇太后並非司徒曜的生母。皇太后仙逝後,這位少年帝王才得以親政,也許是因爲年少時不愉快的經歷,他親政之後勵精圖治,也顯得越來越精於算計。
微醉的衆人一霎那間全部都清醒了過來,起身恭迎聖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徐步走來的俊逸男子一襲黃袍加身,明亮得讓人不敢直視。那男子看着俯身的衆人,笑道:“衆卿家平身吧!”
鍾離南天疾步走來,恭敬道:“微臣不知聖上駕臨,有失遠迎,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笑道:“左相嚴重了,今日是左相的壽辰,朕是前來賀壽的,若是朕的到來讓大家拘束起來,倒是朕的不是了。”
衆人聽聞皇上如此說,連忙說道:“臣等不敢。”
皇上笑了笑,正色道:“今日一見,左相的壽宴倒是也可以與宮中媲美了呢!”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鍾離南天急忙說道:“微臣不敢。”
皇上又恢復了微笑,道:“朕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左相倒是認真起來了。”
見皇上如此說,衆人鬆了一口氣。皇上又說道:“今日,朕
也爲左相準備了賀禮。”皇上話音剛落,一個公公手裡託着一個錦盒走了過來,皇上看着錦盒道:“這是別國進貢的南海夜明珠,世間稀有,今日,朕就借花獻佛,爲左相賀壽了。”
鍾離南天沒有猜出皇帝的用意,只得雙手接過,道:“老臣惶恐,謝主隆恩。”
皇上笑道:“衆位愛卿繼續飲酒尋樂,不要因爲朕的原因掃了大家的興。”這時,皇上掃視衆人才發現人羣之中有一身着藍衣長裙的女子,氣質不俗,因問道:“左相,那位小姐是?”
鍾離南天見皇上看着鍾離清,恭敬道:“回陛下,正是小女。”
話音剛落,鍾離清已經走至皇上身前,低頭下跪,道:“鍾離清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請起吧。”皇上看着她,說道,“朕聽聞鍾離小姐乃京城第一才女。不知鍾離小姐怎會出現在這裡?”司徒曜清楚這種場合內眷應當在內堂,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很好奇鍾離清的說辭。
鍾離清福了一禮,道:“回皇上,小女子因想爲父親獻上賀禮的心情急切,所以冒昧至此。清兒自知不合禮數,還請皇上恕罪。”
司徒曜見她對答如流,絲毫沒有別家小姐的忸怩,便饒有興趣的看着她:“朕很好奇鍾離小姐的禮物是什麼?可否給大家看看?”
鍾離清淡淡地說道:“回皇上,不過是一幅拙作,還請皇上不要見笑。”
鍾離清微微示意了一下,兩個小侍將卷軸展開,一幅翠竹圖就展現在了衆人眼前。
只見畫上畫的正是雨後的翠竹,竹葉上依稀還有水滴,雨霽初晴,在紅日的照耀下立於峭壁殘垣之上,更顯出翠竹的勃勃生機,也凸顯了竹子的高風亮節。
畫上還有題字,字體雋秀,寫道:
水墨點畫高潔志,
丹青明鑑誓不渝。
“好一幅水墨丹青畫!不愧爲京城第一才女。”皇上率先稱讚道,話鋒一轉,“只不過這畫的含義朕倒是看不明白,還請鍾離小姐解釋一下。”
司徒曜本無意爲難鍾離清,不過是想要見識一下京城第一才女的才氣。
鍾離清聽聞,福了一禮,恭敬道:“回皇上
,這幅畫不過是清兒對家父精神的真實寫照罷了。在清兒心中,家父一直是一位忠君愛國的丞相,猶如這竹子一樣,無論遇到再大的風雨,無論環境多麼艱險,也不會退縮,始終紮根於自己的那片土地上。清兒還要感謝皇上,家父常說,當今聖上雖然少年稱帝,但卻是一位明主,家父能在這樣英明的國君的帶領下爲民造福,是一種福氣。清兒在此謝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着,又行了跪禮。
“鍾離小姐,請起。”皇上笑道,“今日一見,這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虛傳。”說罷,又看向鍾離南天,道:“左相,這份禮物彌足珍貴,你可要收好啊!”
鍾離南天恭敬道:“是,皇上。”而後,便命人收好。
鍾離清見此,又福了一禮,道:“既然賀禮已送,清兒不便再打擾皇上及各位大人的雅興了,清兒告退。”
皇上點頭允諾,他看着鍾離清離去的背影,意味深長地說道:“左相有一個好女兒啊……”
歌舞又起,司徒曜的那句話也隨着歌聲消散在夜空中……
……
今夜,果真是不太尋常……
晚宴過後,衆位大人準備離開,就連皇上也有一些微醉了,皇上笑道:“今日有些晚了,朕也當回宮了。”
衆人道:“臣等恭送聖駕。”
皇上攔住鍾離南天,笑道:“今日本是鍾離大人的壽辰,現在,更深風寒,左相不必遠送了,朕有他們陪着就夠了。”
鍾離南天見皇上已有些醉意,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恭敬道:“老臣就在此恭送皇上了。”
司徒曜的身子已有些不穩了,旁邊的公公趕忙上來扶住他,司徒曜擺了擺手,道:“時辰已經不早了,衆位大人也都回了吧。”說罷,搖搖晃晃地走向了府外的馬車。
登上馬車的司徒曜,睜開雙眸,星目炯炯有神,絲毫不見醉意,他冷聲問道:“今日來鍾離府的大臣的名字都記下了嗎?”
車外的一個小公公輕聲道:“回皇上,奴才記下了。”
司徒曜冷笑:“好,回宮。”
鍾離府的衆位大臣見皇上的馬車已經遠去,也紛紛離開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