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神醫沉吟不語,半響問道:“聽說太后還在抱恙?”
“是,一直沒有再出慈寧宮,也沒見旁人。”老林不好說,太后這是在裝病抗議呢!
“這些年葉家還算安分,沒有韋家跋扈,本來還以爲葉融融長居廣化寺,修身養性修爲不凡,沒想到也不過如此。母親一死,把葉家女兒的神韻都帶走了。”
老林不好接話,只能沉默不語,木神醫考慮了一下說:“葉融融本就不配爲皇家郡主,不過最近京城將來的賀壽使臣衆多,讓她頂着郡主之名,如能和親也不錯。”
老林暗中偷笑:老爺還是那麼護短,欺負了小姐,有她好日子過!
“老林,你說我用不用也去要個什麼封號?總不能讓心丫頭每次看見她,還要行禮。”木神醫認真的思考。
老林想了下說:“還是不要的好,小姐那麼漂亮,要是再有了爵位,被那些使臣看見了,來求娶怎麼辦?”
“若是我連心丫頭都護不住,還當什麼師父!一家有女百家求,這纔是心丫頭該有的。”木神醫不悅的說。
“可是小姐身份不高,京城貴女的宴會,都不會邀請小姐,如果小姐身份太高,有心人就會懷疑老爺。老爺,你想想辦法。”老林也不喜歡小姐屈於人下。
木神醫蹙眉想了一會,說:“明兒我以木神醫之名,去向皇兄求個封賞,這樣心丫頭也水漲船高,自然那些貴女也不會排斥於她。”
“那如何封賞老爺這個神醫身份?國師?御醫院掌院?”老林覺得封賞老爺一個爵位,比封賞小姐的爵位,要難得多。
“不如把這難題交給皇兄,他最擅長封賞,你告訴他,要讓心丫頭和京城貴女平起平坐,但不要給她爵位封號。”木神醫這也算刁難聖上。
老林笑着說:“好嘞!老奴明天就去!”
第二日中午,皇宮裡傳出一道聖旨,大張旗鼓來百草堂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木神醫仁心仁德,妙手回春,解朕夙疾,特封爲逍遙國師,享一品祿。賜他及弟子,見朕不跪之特權,其弟子享郡主祿!欽此!”
“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旨意木神醫接得波瀾不驚,而謝怡心卻喜出望外。
“師父,您能享一品祿了!逍遙國師,這封號真好!看誰以後還敢說您是遊醫,您是逍遙國師!”
木神醫看謝怡心,高興得手舞足蹈,也笑着說:“心丫頭不也享郡主祿嗎?以後再見到如意郡主她們,就只用平禮,不用行大禮。出門時,記得帶上上次聖上賜你的摺扇,我看還有誰敢動你!”
“太好了,謝謝師父!”謝怡心猜測,是師父知道她昨日受了委屈,今兒才求的這道聖旨,不由得更加感動。
此道旨意一出,整個京城又震動了三分!大家都在推測觀望,聖上如此優待木神醫,到底爲什麼?
而一些小的賞花宴和生辰禮,也開始往百草堂送拜帖了。
四月十六夜亥末子初,京郊千骨山。
楊昭武身穿玄色勁裝,袖口纏了軟劍寒星,背上揹着拆開的長槍烈火,單人匹馬來到山腳。
漆黑的天幕上圓月如盤,四野星光璀璨,山腳的灌木叢,隨着夜風東飄西蕩,發出“呼呼”的聲音。
那些高大的松樹槐樹,也不時“嘩嘩”作響。遠山偶爾傳來幾聲狗吠,間或數聲鳥鳴,還有夜梟“桀桀”怪聲劃破寂夜,聽起來驚悚恐怖。
楊昭武翻身下馬,剛剛站定,突然一個用內力傳出的渾厚聲音,在曠野中飄蕩:“主人在山頂等你,山上有五十人阻攔,你自己想辦法上山。”
楊昭武精神一震,這手音傳千里的修爲極高,是個高手啊!
他渾身熱血沸騰,骨子裡爭強好勝的渴望,噴涌而出,好久都沒有實戰的機會,他早已經手癢很久了。
他先彎下腰,將腳上的軟靴綁緊,又把束腰的腰帶再加固了一把,取下所有的配飾,放入馬背的袋子。一聲長嘯“嗚嗚嗚嗚”,宣示他即將闖上山!
只見他微微伏低身子,突然疾衝入樹林,瞬間和黑暗融爲一體,再也沒有聲息。
山頂上,老林也是一身黑色輕甲,和木神醫一樣帶了頭盔,他聽見楊昭武的嘯聲,笑着說:“老爺,他還很張狂,平日看着不是挺斯文的?還是個榜眼耶!這麼狂放!”
“爲將者,是該坐帥帳發號施令時冷靜從容,領軍衝鋒時一往無前,該熱血張狂時就不要遮掩!本以爲他難免書生氣,喜歡仁義當頭,不想他骨子裡還是熱血澎湃,老夫喜歡!”
“也不知道楊昭武,能不能通過天衛的防衛,上得來嗎?”老林有點擔心,畢竟他還才十八歲。
木神醫笑着道:“我猜他一個時辰內能上來,要是一個時辰都上不來,我也看不上了。”
“但願楊昭武,不要辜負老爺的期望。”
此時的楊昭武,已經避開三起人,潛行到了山腰。這裡分佈的人手更多,呈交叉式佈防,楊昭武已經不能靠躲避過關。
他如一隻獵豹悄悄穿行在野草之間,放緩自己的呼吸頻率,讓自己的呼吸同風聲、同在風中搖擺的野草和樹枝一個韻律,一個節奏,讓自己徹底融入也夜中的天地。
他的動作很輕,輕得彷彿跟本就沒有動,空氣中被他帶起來的氣流,如夜風一樣很快就吹過。
埋伏在樹下的天衛,恍惚覺得只是風吹過野草,不足爲奇,但常年生死之間訓練而出的直覺,比眼睛更快,長刀“刷”的一聲,劈向虛空。
“咻一咻”楊昭武的軟劍纏上了長刀,天衛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楊昭武鐵鉗一樣的左手,握住了喉嚨。
天衛見已完敗,也不抵擋收回長刀,自己倒在地上做伏屍狀。楊昭武略微愕然,然後一笑,看來是點到即止,也好,不要無謂的犧牲。
周圍其他的天衛,聽到刀刃相擊聲,馬上向這裡包圍。而楊昭武已經躍上了濃密的樹枝,正俯視此地。
不過幾息,就過來了六人,大家看見地上趴着的那名天衛,也沒有動他,而是打了個手勢又往山上退去。
楊昭武知道,經過剛纔山上的防衛,肯定更加密集,但他夷然不懼,越是困難,才越有挑戰!
他繼續往山頂而去,時靜時動,一會前行一會後退,堪比鬼魅的速度留下瞬間的虛影,對埋伏在樹上、草叢和樹下的天衛,進行種種一擊必殺。
一注香時間不到,楊昭武就抹了八個人的脖子,當然都是點到爲止,那些人也願賭服輸,個個“死”後,都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