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雲天卻是眉頭一挑地看向那最小弟子：“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陳平臉色一僵，頓時惶恐道：“弟子無禮，請老師恕罪！”
讓奕風爲其鬥弈，讓王蛛爲其撫琴，讓文若爲其作畫，僅僅這一幕，足夠司馬雲天對閻川的重視。
狂妄，那要有狂妄的資本！天授大會到現在，雖然沒有看到閻川的任何作品，但前面一次次比鬥，已經襯托出了閻川的能力。
能結交皇、奕風、文若、王蛛，這樣的人難道還不是人中龍鳳嗎？
“如何贏我？”司馬雲天好奇地看向閻川。
“你真認爲，無人能超過你？”閻川笑道。
“琴棋書畫，就‘書’之一道，我這些年行走天下，未曾遇一敵手，那日我的這羣劣徒所用書卷，都是我早年閒暇之作，早已不能代表我，到是你，那百篇詩詞，的確精妙絕倫，但僅憑它們，好似終究不夠！”司馬雲天沉聲道。
“那些詩詞，自然無法代表我的水平！”閻川微微一笑。
“哦？”
“空口白話無用，手底見真章吧！”閻川笑道。
“好！”司馬雲天點點頭。
探手一揮，鬥臺之上，陡然出現兩個巨大的臺案，上面各鋪了一張宣紙。
“卷書已鋪，請吧！”司馬雲天沉聲道。
“請！”閻川點點頭。
司馬雲天也不客氣，書，這是司馬雲天最驕傲的地方，從來不會謙讓，此刻也是不會！提起毛筆，瞬間落筆了起來。
“轟隆隆！”
司馬雲天筆下，浩然正氣沖天，字還未現，一股超凡脫俗的氣息頓時誕生。
“萬仙朝聖賦！”
標題一寫，司馬雲天筆下，形如流水，筆墨潑出，巨賦頓現！
浩然正氣籠罩司馬雲天，好似將司馬雲天襯托的如璀璨的明星，耀眼無比。
“嘭！”
司馬雲天四周，浩然正氣頓時散向四方，筆落之處，更是江海源頭一樣，滾滾浩然正氣快速衝出，衝向半邊廣場。
爲什麼是半邊，那是司馬雲天爲了公平起見，故意控制自己所在半邊，不去幹擾另半邊的閻川。
作爲頂級文豪，司馬雲天有自己的傲氣。下作的手段自然不屑使用。
閻川看着司馬雲天潑墨，嘴角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感嘆，小聲自語道：“如此天賦，沉浸在這些詩文小道，太可惜了！”
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盒，拿出自己的毛筆，夢仙！
夢仙，昔日與墨羽兮在夢中見到夢魘，將夢魘煉化融入這支毛筆。
看看桌上的宣紙，閻川沒有去理會，而是緩緩走向文若先生先前的那幅畫！
那副生靈塗炭圖。
因爲有天劫抗禮，生靈塗炭圖的大悲涼氣息被緩緩抵消。
閻川深吸口氣，提着夢仙，沾着墨汁，陡然在文若先生的畫上提起了字。
沒有在空白地方，而是直接整篇幅的蓋了上去。
苦……天道崩、萬靈滅，蒼生大劫，蒼天死……
開頭九個苦字一出，畫卷中的萬靈，頓時哭聲更大了。
閻川落筆，四周陡然金光四射，猶如浩然正氣噴發，但卻實際是氣運環繞。
滾滾氣運環繞，轉眼，將閻川和畫卷包裹在內，頓時看不到內部之景了，只知道閻川在氣運包裹的範圍內，不斷書寫着又一篇錦繡妙文，而且還是和文若先生的畫非常應景的一首詩賦。
“居然在文若的畫上寫詩？閻公子這是做什麼？”王蛛皺眉道。
“吾王的詩詞，我也是第一次見！”奕風感嘆道。
“什麼？第一次見？那上次巔峰文會的不是嗎？”墨羽兮好奇道。
“那是吾王寫出，但王說，那並不是他創出的！”奕風深吸口氣道。
“不是閻川創的，那就是別人寫的，他只是默寫了一遍？可那百多首錦繡妙文，天下從來沒出現過啊？是誰寫的？”墨羽兮不解道。
“我不知道！”奕風搖搖頭。
“苦……”文若先生忽然一聲苦笑。
“文若先生怎麼了？”
“閻公子大才！在下不如矣！”文若先生苦笑道。
“哦？”
“蒼天苦、大地苦、日月苦、蒼生苦、萬族苦、天道苦、人性苦、世間苦、人心苦，那幅畫原本我已經覺得完美了，因爲我已經創靈成功，可閻公子九個‘苦’一出，我才知道，那幅畫還缺少真正的魂，閻公子在寫一篇曠世大作！”文若先生驚訝道。
“曠世大作？”王蛛沉聲道。
文若先生不想解釋，只是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墨羽兮皺眉看看文若先生，雙眼微眯道：“文若先生，我怎麼感覺，你不想閻川贏？”
不止墨羽兮，奕風也疑惑地看向文若先生。
看看鬥臺，文若先生苦笑道：“聖女放心，剛纔我的畫，絕對竭盡全力了，雖然我心裡不希望閻川勝，但我沒有一絲懈怠！”
“哦？爲什麼？”墨羽兮疑惑道。
文若先生搖搖頭：“聖女就不要問了，閻公子雖然厲害，但司馬雲天同樣厲害！”
文若先生不肯說，衆人只能微微一嘆。
衆人看向鬥臺之上。
司馬雲天沒有理會閻川四周的氣運籠罩，而是專心寫着自己的《萬仙朝聖賦》！
萬仙朝聖賦！
此刻，司馬雲天四周，好似出現了一個個虛影一般，一個個浩然正氣凝聚的仙人幻影。
一個個仙人仙氣飄渺，四周大地，陡然冒出無數仙草，仙草一出，轉眼覆蓋了整個天授廣場。
有人去摸了摸，發現仙草僅僅是虛像，但虛像已經很厲害了，轉眼間，四周天授廣場消失了，化爲一個巨大的仙境一般。
無數修者站在仙境之中，雲霧飄渺，四周仙人飛舞，如夢如幻，好似所有人出現在了另一個世界。
字還沒寫好，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沖天的文氣，所有人都看向司馬雲天，眼中充滿了期待。
萬仙看向四方，好似能看到無數修者一般。對着廣場上的修者點點頭，露出和善的笑意。
“對我笑了，那仙人對我笑了！”
“創靈？字中顯現的虛假人物，也有了靈性？”
“太厲害了，這片錦繡妙文，已經超出了我認識的範疇！”
四周傳來無數崇拜之聲。
鉅鹿書院，一羣大儒、大賢，此刻只能相視苦笑，這文風太強了。
萬仙向着四方修者打了招呼後，就一起對向百聖正氣壇。
因爲幻境產生，衆人好似置身仙境，一切原有的景象好像都消失了。遠遠的，能看的圍繞芷塵女神的百名聖人雕像。
聖人雕像一直浩然正氣涌出的，這一刻，司馬雲天的那篇幅漸漸接近尾聲，萬仙也對向了百聖。
“呼！”
司馬雲天帶着一股興奮的張狂，提筆一揮，揮出最後一筆。一筆下，甚至連毛筆都甩出去了。
“拜！”司馬雲天喝道。
“拜聖人！”
萬仙對着百聖，幾乎同時恭敬的拜了下來。
“轟隆隆！”
這一拜，好似帶動四周無盡修者一起虔誠的拜下。
朝拜聖人！
萬仙朝聖賦！一賦寫下，萬仙同拜。
“轟隆隆！”
百聖正氣壇，百名聖人雕像，幾乎同時顫抖了起來。
“動了？百聖雕像居然動了？文動百聖？司馬大賢的文章，驚動了百聖！”不知何人忽然驚叫了起來。
“轟隆隆！”
百聖顫動，陡然爆發出無量的白光。
無盡的浩然正氣，陡然噴涌而出，直衝天際。
天授廣場因爲萬仙朝聖賦而光明四射，可此刻夜半，天空依舊黑色啊。
浩然正氣沖天，轟然間直衝九霄之上。
一時間，白光刺眼無比，百聖雕像，陡然浩然正氣大爆發一樣，以往的百倍、萬倍的暴漲。
一瞬間，整個鉅鹿城，整個浩大的鉅鹿城，亮如白晝。
鉅鹿城中，無數修者頓時驚動，一個個驚訝的出門，何止鉅鹿城大亮，甚至這一方天地都大亮了，夜半之際，好似一瞬間天亮了一樣。
無數修者驚訝的快速向着天授廣場方向而來。
文動百聖！浩然天地！萬仙朝聖！
“譁！”
天授廣場，無數修者驚駭莫名。
包括鉅鹿書院的所有大儒、大賢。
原先對司馬雲天憤憤不平的大賢們，此刻一個個驚歎不已。
“司馬雲天，文章當世無敵啊！”樂毅感嘆道。
“轟隆隆！”
百聖雕像顫抖之中，好似也因爲這文章激動莫名。
孟子秋露出一絲苦笑道：“司馬雲天？司馬家族到他這一代，達至巔峰了，如此一文，天下誰能壓過？”
“老師萬歲！”
七十二大儒興奮的叫着。
司馬雲天長呼口氣，露出一絲滿意之色。同時，帶着一股勝利的興奮，看向閻川方向。
百聖羣動，我讓那“死物”雕像都爲我的字瘋狂，你閻川又能如何？
“天下大哀！”滾滾氣運之中，陡然傳來閻川一聲長嘆。
“嘭！”
氣運陡然消散。
閻川的詩賦也陡然暴露而出。
一股大悲壯的氣息，忽然涌出。
大悲壯、大悲涼的氣息，如浩大風暴一樣，瞬間席捲整個萬仙朝聖大會。
雖然萬仙沒有消失，但四周同樣多出了無數魔鬼。
文若先生的畫，好像也出現在了所有人四周一樣。
“救命啊！”
“蒼天啊，救救我的兒！”
“娘！救我！”
天地崩潰，大苦難之境，瞬間出現在了所有人的四周，原先虔誠朝聖的心緒，頓時被眼前悲苦災難所饒，一時間，無數修者露出茫然悲涼之意。
虔誠、悲涼，兩種情緒頓時碰撞在了一起。
閻川的詩賦出現了。
一連九個苦，揪起了不知多少人心。
鉅鹿書院羣賢陡然一起看向閻川的詩賦，頓時一個個露出驚駭之色。
四周災難四起，與萬仙之勢分庭抗禮。
“這是一個堪比萬仙朝聖賦的文章，都是驚世之文，我等已經無法評判了！”樂毅苦笑道。
“是啊，這兩篇文章，都超過了我等學識，無法判斷，無法評判啊！”
“到底誰的更勝一籌？”
“說不清誰更勝一籌啊！”孟子秋苦笑道。
一連九個苦出現，司馬雲天就臉色一沉，知道了閻川的厲害。大悲涼的氣息撲面而來，文若先生的畫也好似走入現實了一樣。
蒼天苦、大地苦、日月苦、蒼生苦、萬族苦、天道苦、人性苦、世間苦、人心苦！
九苦一出，將原先畫中的災難表現的淋漓盡致，大悲、大苦、大災，蒼生大劫！
就在所有人在拜讀閻川大作之際，誰也沒有注意到，衆人身後的芷塵女神雕像。
那比百聖還要高出一倍的芷塵女神雕像，悲天憫人的眼睛中，忽然孕育出兩滴淚水。
悲天憫人的女神雕像，兩滴淚水，緩緩凝聚，漸漸的滑落。
女神雕像哭了！
好像看到了世間的災難，看到了世間的破碎，天地的崩潰，女神雕像悲憫的爲之落淚，爲了天下蒼生落淚了。
芷塵落淚，原本激動的顫抖不止的百聖，一時間，忽然停止了顫抖。
女神悲哭，百聖靜而不動。
沖天的浩然正氣，瞬間收了回來，亮如白晝的天地，頓時再度黑暗而起。
鉅鹿城也瞬間恢復黑夜。
浩然正氣全部縮回了百聖雕像之中，好似百聖雕像根本無法發揮浩然正氣一樣。
百聖都在因爲芷塵女神的哭泣而慚愧。都在爲芷塵女神的哭泣而懺悔！
百聖陡然收回所有浩然正氣，頓時引起所有人調頭。
“哭了，芷塵女神哭了！”不知誰，第一個驚叫起來。
“芷塵女神是看到生靈塗炭，哭的！”
“雕像怎麼會哭？怎麼會哭？”
幾乎所有人都被芷塵女神的哭泣驚呆了。司馬雲天也扭頭看到了那兩滴從空中落下的淚水。
那兩滴淚水，滴落而下，好似在訴說着什麼，好似在悲憫着什麼，這兩滴淚水，將閻川的九個苦推向了巔峰。這是兩滴悲苦之淚！
在芷塵女神的兩滴淚水面前，萬仙朝聖顯得多麼可笑，可笑到百聖此刻羞愧的收起了所有浩然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