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溪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向來有自己的一定準則!而其中之一就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不過以自己目前的處境,敵人卻勢必更多。所以他認爲自己需要足夠的力量去對抗敵人,但目前的武林中人卻肯定達不到自己的需求!
對於突然多出來的三十多人,義俠山莊中頗多傳言。人們只知道那些人是雪溪找來的,據說是從天山上下來的。而衆所周知,數十年中許多人曾上天山挑戰武聖古慧神,只是沒有一個衍生出什麼“繼續”。因此不難想象,這三十來人如果講出真名實姓,恐怕無一泛泛之輩!
雪溪把這些人全都安排在了一個獨立的跨院,有獨立的門戶,並且嚴禁無關的人靠近。同時他還以武林盟主的身份號令各門派將曾與嚴闊海有所往來的人,不問緣由全部監禁起來。
一時間,武林各派無論正邪,屢屢發生內訌。不少人指責雪溪矯枉過正,畢竟嚴闊海曾經還是武林盟主,之前三十年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和他有過往來的人可謂數不勝數,但怎麼可能因此就蓋棺定論,對那麼多人全部懷疑?
但雪溪的行動毫不遲疑,並且在聽說了靈鹿派對他下令公然違反之後,親自出手將其掌門歸萬里打成重傷。
少林、武當和華山等掌門聞訊紛紛送信勸告,希望雪溪可以暫緩,或者至少可以採取更委婉的方式清肅武林,也可以給各派時間由其自行整頓!
但那些各派掌門派來送信的人,最終卻無一人能回去。
倏然間,武林中怒氣沸騰,各門派都不乏怨懟雪溪獨斷專行的人!而各派掌門思及武林現狀,深感決不能在這時候發生混亂,於是便暗中商議,決定親赴義俠山莊聯名向雪溪請命,但結果卻都吃了閉門羹。
“師兄!你聽說了最近江湖上的情形嗎?”
“嗯!老路都跟我說了,雪溪那小子才當幾天武林盟主,就把江湖搞得一團糟。不過其實我也早就料到了,那小子武功雖然的確很高,而且也夠聰明,只可惜太年輕了!想坐穩武林盟主這位子,最重要的還是要收買人心吶!”
“是啊!他的確是太急功近利了,但我卻覺得其中恐怕還另有原因……”
“哦?怎麼說?”
“近來皇上病勢日漸沉重,恐怕已經來日無多。太子暗中不斷籠絡朝臣,排擠其他有權勢的皇族,顯然已經開始爲繼位準備了。而他現在最怕的,無疑就是突然發生叛亂。而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雪溪了!”
“你是說,雪溪急於肅清武林,是爲了方便協助太子繼位?”
“至少現在,恐怕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沉吟半晌,嚴闊海試探問:“雖說現在各派情勢都很混亂,但雪溪的武功和心計都非一般,說不定真的可以很快平定。換言之,現在是對他出手的最佳時機?”
聽了這話,襄陽王高廉微笑點頭:“不錯!我已經暗中傳令給了幾個聽命於我的統兵大將,一旦皇上駕崩就馬上準備起事。也準備開始啓動夜鬼了……”
嚴闊海聽了不由大驚失色:“什麼?你打算啓動夜鬼了……?”
高廉輕輕搖頭,充滿無奈的嘆息:“哎!我現在只後悔沒早點用夜鬼殺了雪溪,否則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了。”
“可夜鬼畢竟是我們手中最精銳的王牌,萬一有什麼閃失……”
“但現在已經別無他法了,我要準備上京應付事態, 除了夜鬼還有什麼辦法能對付得了雪溪……?”
沉默良久,嚴闊海心裡輾轉反側,好半天才似乎鼓足勇氣倏地道:“也許還有辦法……”
“嗯?”
“的確,雪溪真的很厲害!但他想一下子就控制武林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且現在就算殺了他,江湖或許會大亂,但對我們還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可假如能趁機逆轉形勢,說不定可以一舉兩得,即能除掉雪溪,還可以得到江湖!”
高廉聽了心裡譏笑,可面上卻故作驚訝問:“哦?師兄有何高見?”
嚴闊海搖搖頭,沉思半晌:“我雖被雪溪所敗,但畢竟在江湖上也混了三十年,根基不是那麼容易被他拔除的!本來如果一切太平我也根本幹不了什麼,可現在雪溪把自己弄得天怒人怨,如果我趁機去暗中聯絡以前熟悉的江湖人物,設法挑撥他們對雪溪反戈,起碼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
“妙計啊師兄……”
驚喜讚歎,高廉臉上又揚起些許的憂愁:“可是師兄,你這麼做可有把握?萬一不成,你自己可是會非常危險的!”
“這點你倒是可以放心,我只會去找那些至少和我沒有私怨,而且可以利誘的人。只要你在朝中能向太子再多多施壓,咱們雙管齊下,一定可以讓他們措手不及!”
高廉緩緩點頭,臉上擠出一絲歉然:“師兄所言的確在理,可要再次勞煩師兄涉險,我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欸!事到如今,已經只是一步之遙了,你絕對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啊!事不宜遲,我這就立刻行動,你也快點準備馬上入京吧……!”
眼看着嚴闊海消失在難辨景象的陰影裡,路平川微笑讚許:“王爺高明啊!”
“哼!對他這種人,如果讓他覺得你是在利用他,結果只會被他反咬一口。可如果能讓他心甘情願爲你去送死,頂多說兩句好話罷了,何樂不爲呢?”
“是!但王爺,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高廉輕輕垂頭沉思,半晌緩緩思索道:“雪溪絕不是個衝動的人,他會做出那麼莽撞的事一定另有內情。但太子目前的處境並不樂觀是事實,我必須儘快進京一趟。你就留在府中,謹慎行事,一切都等我吩咐行動!”
“是!王爺……”
任誰也不會想到,各門派齊聚義俠山莊,全武林都在爲雪溪人心惶惶的時候,他卻早已暗中潛入了襄陽城!而在城中已有五天,雪溪一直派人嚴密監視着襄陽王府的一舉一動。直到看着襄陽王大隊人馬出門,確定其是出城上京方向,雪溪暗暗明白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
除了從手下挑出的十五個武功最高的人之外,雪溪此行還帶來了劍仙童仙龍的六個徒弟,以及暗中請到刀神林振東相助。但此行真正的目的,他事先卻並未對任何人提過。
“雪兒!你說襄陽王道貌岸然,是個僞君子!我姑且不論真假,但你如此大費周章來這,又到底是爲了什麼?”
環視在座,雪溪將微開的窗口輕輕合閉:“各位!這一次我大動干戈,隱秘行蹤,還請了大家前來幫忙,所以之前並未明言,乃是因爲此事至少對我雪溪而言的確非同小可!而今天我可以告訴你們,我來這裡是爲了救一個人!”
“哦……”
“不過還請各位原諒,因爲暫時我實在不便透露更多。可林前輩,我曾向您提過,以前我不只一次遭遇奇怪,而且極爲強悍的對手,可始終無法查知絲毫來歷!”
林振東點點頭,沉吟問:“你讓我暗中調查襄陽王下轄的綠營和團練,是懷疑其中暗藏陰謀?”
“結果呢?”
“嗯……!雖然一時沒有太多的發現,不過以我所知,在襄陽王的軍營中多有一個極其嚴密的地方。不是糧庫,也不是軍械庫,但我派出弟子多番查探,卻始終一無所獲,只能想象其中必定存在極大的隱秘!而且守衛那些地方的士兵,看上去也不像是普通士兵!”
點點頭,雪溪心裡的疑慮多少又確實了一點:“這就對了,我所遇到的那些人無一泛泛之輩,否則只憑嚴闊海一個人也絕不可能把武林玩弄鼓掌之上。”
“但你要救的到底是什麼人?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林前輩,我已經說了,這一點現在我還不能說。不過我要救的人和我的確關係匪淺,所以如果想象襄陽王有朝一日會以其作爲人質威脅我,到時候我勢必別無選擇!所以要不要冒這個險,還是要各位自己決定……”
諸人聽了都不由滿心詫異!但料想再問他也不會直說,但他卻並不是個危言聳聽的人。既然這麼說了,那想必肯定是很嚴重的事。而他沒說完的話也很明白,既然襄陽王如果用那個人威脅雪溪,而他又不能反抗的話,別說讓他繼續爲武林出力,到時候恐怕還會反戈一擊。一個襄陽王和一個嚴闊海已經把全武林搞得天翻地覆,如果再加上個比他們更厲害的雪溪,那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他接下去的話就是“如果你們不怕有朝一日和我爲敵,那就只能幫我救出人來!”
襄陽王高廉一早出城,雪溪派人跟蹤二十里確定其是往京城方向而去,當即讓諸人白天養精蓄銳,入夜便要行動。
眼見天色漸暮,雪溪吩咐手下和劍仙弟子往指定地點埋伏。遇到目標敵人便出手,但只需擾亂其行動,絕對不能硬拼,一切以保命爲主。
而自己和林振東則趁夜靠近王府,照之前的部屬,有刀神弟子在王府周圍打探消息。
一到申時,王府內外突然火光沖天,頓時人聲鼎沸。縱然解救及時,但火勢仍迅速蔓延。
此時王府中只有路平川坐鎮,雖感到這火起的蹊蹺,但眼下情形卻已經不容他猶豫!
當下,路平川帶人跑進王府中最爲森嚴的一處院落。而此處二十年來一向不許閒雜人等涉足,但院中各種珍稀花木應有盡有,佈置也極盡奢華,由此可見其中所住絕非等閒。
“夫人!府中起火,一時恐難以解救。請夫人移駕暫避!”
“怎麼?我能走出這院子了?”
“這……王爺今早進京,事出突然,屬下實在來不及請示。但王爺走前交代,一切以夫人爲重!”
“哼!倒勞王爺費心了,對我這麼個犯人,還要如此關懷!”
“夫人!這麼多年了,您難道還不能瞭解王爺一番真心嗎……?”
見面前婦人始終滿臉輕蔑,絲毫沒爲自己的話動情。想起過往,路平川不由暗暗嘆息,可眼下情形卻還是要以情勢爲重:“哎!夫人,其他暫且不談,還是先避一避這火勢吧……”
眼見大夥來勢洶洶,恐怕王府已是難保。可路平川雖心中疑惑,現在卻已經別無選擇。刀神諸弟子扮作普通百姓在襄陽王府周圍邊喧鬧,邊趁機防火。而自己則和雪溪遠遠緊盯大門,見一乘小轎從中出來,數十壯丁緊緊簇擁。
“前輩,一會兒我出手攔截,就請前輩儘快奪走小轎。但切記,萬不可傷了轎中的人。”
林振東雖滿腹狐疑,但想答案很快就可揭曉,倒也不必急於一時了!
當下,諸人遠遠尾隨小轎。眼見道路漸漸僻靜,雪溪突然加速往人羣中衝去,對方猝不及防,眨眼間已有十餘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路平川也來不及看清情況,便喝令手下保護轎子,邊向刺客迎過去。可到看清面前來人竟然是雪溪,路平川大驚回頭,小轎已經爲人奪走,而那些護衛都被一個壯碩老者如砍瓜切菜一般斬殺殆盡。
“雪溪!原來是你!”
淡淡看着他,雪溪冷笑反問:“還能是誰?”
“這一切都是你暗中設計的?”
“你現在才明白,不嫌晚了點嗎?”
“可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哼!其實從一開始,你們做的就並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周詳。你們以爲勾結番兵處理武林正邪兩派數千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但你們卻仍舊忽略了一點,就是那些人絕不會乖乖等死,而番兵也不會費心爲你們妥當善後。從一開始我就懷疑正邪之戰是否真的發生過?而當初我偶然掉落了一個懸崖,從中發現了一些屍體,其中竟有武當前掌門,因此很正常就能想到是有人暗中設計陰謀!但能一舉對付那麼多高手的絕不是普通人,這點很容易想到。也許真是天意,竟然讓我發現了番兵經常會一併處決很多俘虜,而後就找到了那個地方!”
“難道還有人活着……?”
話一出口,路平川臉色大變,立刻明白自己衝口而出等於承認了對方所言!
雪溪淡淡一笑:“沒錯!而且是你們最不願意他活着的人……”
半晌,路平川暗感額頭冒汗,咬咬牙決定再做最後一次努力:“雪溪!以你才能,大可在這世間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作爲!王爺對你一直頗爲器重,如果你肯效忠,來日必定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
“你是不是還想說,他本來早就可以殺了我,但因爲惜才,所以才屢屢對我手下留情?”
“你既明白,何須我多言?”
“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我討厭受人威脅……”
看到倒在血泊中,滿臉不可思議的路平川,雪溪漠然嘆息!
“比起飛黃騰達,我更有興趣和他做敵人徹底分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