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郊如此想,並不爲過,因爲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在如姬的意識來,龐癝素來是一個冷淡薄情之人,一旦最後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只怕龐癝十有八九會要了魏郊的性命。
一如當年送魏郊去秦國爲質那般。
在如姬的印象中,龐癝始終都是那麼一個冷漠自私之人,而權力的爭鬥中,父子相殘之事也並不罕見。遠的不說,就是六十年前,一代英明神武之君趙武靈王趙雍不就是被其子圍困在沙丘活活餓死的嗎?
趙武靈王是一代英主,其子趙惠文王也是少有的賢明之君,就是這樣的一對父子,因爲利益最後也是刀兵相向,更何況魏郊與龐癝之間除了那一絲血緣關係之外,並無其他感情可言呢?
魏郊可能並不清楚龐癝的真正實力,可如姬卻十分的清楚,只要龐癝願意,別說魏郊這個無職的襄陵君了,即便是魏王平,龐癝也有能力將其廢除。
之所以龐癝沒有這麼做,在如姬看來,可能是因爲龐癝不願揹負篡位奪權這千古之罵名,還有就是心中對魏郊還有那麼一絲的父子之情,故而今日纔會前來見自己。
如果魏郊真的選擇了與龐癝全面開戰,那麼最後這一點的父子之情也就蕩然無存,而魏郊最後的結果即便不身死,最後的下場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畢竟,朝堂之上並不只是龐癝一人說了算的,再說即便龐癝不動手,其背後龐大的勢力難道不會動手嗎?
故而,在罵了魏郊一通之後,如姬當即便下令魏郊收拾東西,和自己一同返回封地襄陵,不願再牽扯到朝堂的爭鬥之中。
可魏郊卻是不願,氣憤的對一直“冷眼旁觀”的龐癝說道:“沒想到龐相邦竟然不動聲色的就說動了我母親,可我魏郊乃是魏氏子孫,即便是死,也要和你鬥爭到底!”
這無異於魏郊向龐癝正式宣戰的宣言。
見魏郊仍舊冥頑不靈,龐癝痛苦的閉上雙眼:“你根本就沒有勝算,還是隨你母親回封地,安安穩穩渡日吧!”
魏郊卻是冷笑一聲:“誰說我沒有勝算?自你踏入我府邸的那一刻,你的老命就已經在我手上了!”
“怎麼,你想殺老夫?”龐癝沒有想到魏郊竟然有如此打算,心中不由一驚。
魏郊獰笑道:“是又如何?”
“來人!”魏郊朝門外大喝一聲,便有數十個門客闖入院子中。
“將龐癝這老匹夫給本君綁了,有龐癝在,本君看尉繚、范增這些亂臣賊子該如何抉擇?”
現在的魏郊,無疑有幾分瘋狂,甚至幾分破釜沉舟的意思,因爲魏郊也明白,如果自己不能出其不意的打龐癝一系人馬一個措手不及,那麼以後的鬥爭中,自己的勝算只怕不大。
而手上有了龐癝卻不同,只要自己手上有了龐癝這個人質,一定可以讓尉繚等人投鼠忌器,甚至內部發生分裂,這樣一來,自己就能將龐癝一系人馬各個擊破。
這一點,原本魏郊並未想到,不過剛纔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這纔想出這個辦法。
見魏郊竟然下令讓人將自己綁了,龐癝是被氣得不輕,而一旁的如姬更是沒有想到兒子竟然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登時便被氣暈過去了。
見如姬暈倒,魏郊心中大急,急忙上前攙扶。
而龐癝也是心中急的很,欲上前攙扶,可卻被魏郊一把推開:“將龐癝押至柴房看守,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得離開人!”
“諾!”
在門客推拉下,龐癝只得乖乖的被押至柴房。
而因爲龐癝的威名遠震四方,門客並不敢真的對其無理,言語上更是不敢冒犯。
而此時,客廳中的一衆宗親權貴自然也只得了魏郊將龐癝捆綁於家中的消息,當場就一片譁然。
他們沒有想到,魏郊竟然能做出如此瘋狂之事,有些人心中對魏郊欽佩不已,因爲如此手段,是做大事的人才會動用的。而另外一部分人心中卻不那麼支持魏郊如此做,因爲無論如何說,現在的龐癝還是魏國的相邦,而魏郊如此做,以下犯上不說,還有違理法。
但無論怎麼說,他們已經與魏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今想擺脫也已經擺脫不掉了。
當時,魏郊便與衆人商議,決定當天就對尉繚等人動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魏郊家中,一個門客趁人不注意,悄無聲息的離開魏郊家中,直奔尉繚府邸。
尉繚聽了龐癝被魏郊強綁的消息之後,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而匆匆趕來的龐衛、范增、張良等人此時也已趕來,並得知了這一消息。
龐衛急的便欲當即就調兵對魏郊動手,范增及時出手阻止:“如今魏郊強綁相邦,我等投鼠忌器之下,必定忌憚,如無一個萬全的辦法,只怕我等將會慘敗,現在我等還是先想出一個計策來纔是!”
說着,范增一邊命人將衆人家眷、親信全都護送至此,一邊又讓龐衛調集軍隊來此護衛周全,就是怕萬一魏郊打算魚死網破,就憑他們這點人馬,根本就無法阻止魏郊。
覺得范增此法不錯,龐衛當即便去照辦。
現在龐癝被魏郊強綁的消息還未傳開,大梁城中的百姓及文武百官自然也不知道這個消息。
故而在魏郊調派兵丁之時,並未有人阻攔。一是因爲龐衛如今是王宮侍衛統領,有一定的調兵權力,二是龐衛乃是相邦龐癝之子,不少官吏都要給他這個面子,三是龐衛手上有太尉親自簽署的調令,在法理程序上沒有人敢於阻攔。
即便有那麼兩個高層將領欲出手阻止,都被龐衛當場格殺,故而在調兵的過程中,龐衛的行動很是順利。
原本尉繚打算過幾天對魏郊動手,可沒想到魏郊今日突然發難,尉繚等人不得不做出應對。
而在龐衛帶兵來到尉繚府邸之時,尉繚等人已經商議出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