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嬴見龐癝把目光看向自己,沉思片刻說道:“其實出兵的藉口並不難尋找!”
“哦?說來聽聽?”魏王道。
侯嬴回道:“大王剛剛與秦王在洛邑會盟不久,因而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國現在和秦國也算是盟友關係。
如果大王能夠以此爲藉口出兵攻楚的話,只怕天下士人都說不出什麼反對的理由。”
“這個理由倒是很合適,不知你們的意見呢?”魏王點點頭而後又看向衆人問道。
衆人無論心中是否贊同,都點頭同意。
雖然孔斌、晉鄙等人心中還是希望魏王能夠趁機出兵收復河東、河南地的,但從魏國的國家利益方面考慮,出兵泗水確實能使魏國的利益最大化,因而並沒有再提出反對意見。
見衆人都不反對,魏王道:“既然如此,就這麼決定了!”
而後魏王向衆人發出一個又一個命令:“成陽君龐癝即可恢復相邦之位,總理全國政務!”
“諾!”龐癝沒有說什麼反對的話,向魏王鄭重一拜接受了命令。
“太尉尉繚負責籌備兵馬戰甲,秘密發往楚國邊境並負責戰略規劃!”
“諾!”
“上將軍魏無忌、將軍晉鄙等人制定徵兵及戰爭部署!”
“諾!”
“廷尉侯嬴密切監視大梁城內各國間諜的行動,春耕完成之前務必使消息不泄露絲毫!”
“諾!”
隨着魏王的命令一道道下去,魏國的戰爭機器開始緩慢的運行起來。
此後魏國高層一方面密切關注着南陽方面的戰局,另一方面開始制定戰略規劃,戰爭部署,並秘密向單父、儀臺兩個方向秘密運送糧草兵甲,以待南陽戰局的最終結果。
此時不止是魏國,韓、趙、齊、燕也時刻關注着這個即將改變天下格局的戰爭的最終結果。
秦國朝堂上,關於是否出兵救援南陽地區的討論已經白熱化。
國相蔡澤、應侯範睢等人反對出兵救援。
理由很簡單,秦國將士目前正在忙於春耕,如果此時徵兵的話,勢必影響今年秦國國內的糧食產量。
再加上前些年的連續大戰,秦國國內的存糧已經不多了,如果秦王一意孤行的同意發兵的話,秦國將要渡過一個饑荒之年。
而贊同之人以軍方高層爲代表的既得利益團體。
他們的理由是去年秦國經過邯鄲大敗之後已經丟失了晉陽、上黨、河內地區的上百座城邑。
如果再按兵不動的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南陽、鄢、郢等地被楚國收復。
這樣一來,秦國自商君變法以來上百年的努力將在一朝之間毀於一旦,他們身爲軍人無法對這百年來死去的老秦人交代。
甚至有人大呼“大王百年之後,將有什麼顏面去見嬴氏的列祖列宗,難道就不怕祖宗怪罪嗎?”的話。
咸陽朝堂上,兩方各不相讓,每天都吵的秦王頭痛不已。
已經老邁的秦王雖然雄心壯志已經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慢慢消散,但他也明白此次無論秦國出兵與否,秦國的敗局已經定了下來。
這日,朝堂上仍舊爭吵不斷,比菜市場還要熱鬧,秦王是頭痛不已。
秦王大怒,喝止住朝臣的爭論,看向下面一個個低若寒蟬的大臣,氣不打一處來。
此刻秦王的目光看向下面一個個大臣,國相蔡澤、應侯範睢、宿將蒙驁、小將王翦······最終把目光鎖定在了太子嬴柱身上。
這麼多天朝臣每天就是否出兵的問題爭論不休,可秦王卻發現安國君一直沒有針對此事發表過自己的看法。
見父王向自己發問,早就準備好說辭的安國君說道:“啓稟父王,兒子覺得應該出兵增援南陽等地。”
“哦?什麼理由?”
“兒子的理由很簡單。其實父王心中也很明白,此次無論是否出兵,從大局上來看此次我大秦已經輸了。
但兒子仍舊希望父王出兵增援,不是因爲利益,不是因爲輸贏,而是因爲我老秦人的風骨!”
說着安國君便高唱起秦軍戰歌:“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赳赳老秦,復我河山。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隨着安國君高唱的戰歌,下面的文武大臣一個個也跟着高唱起來:“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國恨,滄桑難平······秦有銳士,誰與爭鋒!”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血不流乾,死戰不休!”秦王也跟着眼神溼潤的喃呢着這個自己從小就會唱的戰歌。
秦王慢慢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着一衆文武道:“寡人心意已決,即日起徵全國之兵發往南陽,讓楚人看看我老秦人的風骨。秦有銳士,誰與爭鋒!”
隨着秦王的一聲令下,一匹匹快馬從咸陽城向關中各郡縣奔揚而去。
關東六國在秦國的秘諜也在幾乎同一時間快馬出城,連夜向函谷關而去。
安國君回到家中,立刻召見了呂不韋,向其鄭重一拜道:“多謝先生的謀劃,今日朝堂之上果然如先生所料,父王問了我是否出兵南陽的問題。”
呂不韋連忙躲開推辭道:“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安國君太過客氣了。”
安國君問道:“此次難道我大秦真的必敗無疑了嗎?”
呂不韋苦笑着點頭道:“已經敗了······”
呂不韋把事情的利弊一一給安國君分析清楚。
安國君雖然是一個十足的紈絝子弟,但身爲秦國太子的他聽完呂不韋的分析之後心裡又怎能好受,意興闌珊的和呂不韋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送其出府。
秦相蔡澤在處理完政務之後前往應侯範睢府邸拜訪:“只怕秦國要徹底衰落下去了啊!”
範睢點頭表示贊同:“如果不出兵的話,修養個一、二十年時間,秦國仍舊是天下第一強國。可大王爲了那所謂的老秦人風骨同意出兵,只怕此戰之後天下霸主就真的要移位了啊!真是時也,命耶!”
辭別家人,離開家鄉,無數剛歸國不久的老秦人高唱着“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豈曰無衣,與子偕行”的歌離開了家鄉,向着未知的戰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