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訓練,你怎麼在偷懶啊!”鄧熙走近獨自在陽臺吹風的陽心。
“小熙哥。”
“第一次看見你時,只是覺得你善良開朗,不像其他人,爲一己之私,冷眼旁觀。”
“那現在呢?”
鄧熙深思一下,“大膽,敢作爲。”
陽心低垂她那深沉往昔的雙眸,穿透塵埃靜靜的凝望着地面。
“但我沒後悔當初選擇你進公司。”
她擡起頭望着鄧熙,臉上驚訝表情好像在問爲什麼。
“你和我見過的很多女孩都不一樣,可能因爲你不是科班出身,價值觀和視角都有所不同吧!所以你就是你,而不是媒體鏡頭裡的明星。”
小熙哥是在警告我嗎?
是呀!我就是我,奚巖不是我,爲什麼我要讓他拿如日中天事業去賭一個未知的未來呢?如果輸了…
“在聊什麼呢!”莫洛走來淡淡的問了一句。
“沒…沒什麼,閒聊而已。”陽心有些心虛的回答。
“那走吧,他們還在等呢!”
“嗯,好。”
“小熙哥,那我們走了。”莫洛打招呼說。
“去吧!”
傍晚的天空,暮色少降,彩霞滿天。幾個人走出公司,心情如天氣般五彩斑斕。只有陽心的頭上烏雲滿布,她極力的掩飾自己的憂心忡忡,但還是被細心的莫洛察覺到了。
“還好嗎?”
“當然了。”陽心強顏歡笑。
“最近是有什麼心事嗎?”
“沒有,怎麼會這麼問。”
“沒有,只是感覺你和平時不太一樣。”莫洛的語氣柔和,卻又帶着幾分篤定。
“是嘛!”陽心微微垂頭。
是呀,以前的她如果聽到這話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問她到底那變得不一樣。可現在的她好像一下子被抽掉活力。
“你們看,前面的那是誰啊?”沁源指着在大門口來回徘徊的女生。
“可能是粉絲吧!”奚巖回答。
“不像啊!洛,”沁源示意莫洛看大門口,“認識嗎?”
莫洛搖搖頭“不認識。”
陽心擡頭看向大門口,好熟悉的身影。
是……熊。
“熊。”陽心大聲喊到,小跑到大門口,問:“怎麼來了。”
“早上你走的那麼急,擔心就來了。”
說着說着,後面的三個人也趕了上來。
雪寶主動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林雪寶,是陽心的閨蜜好友兼室友。”
“你好!”
“你好!”
“沁源,”雪寶抑制不住她那個激動又興奮的小心臟大聲喊到:“我可是你的超級終極死黨粉啊!可以給我籤個名嗎?”她從揹包裡掏出紙筆,遞向沁源,眼神中充滿期待,完全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不過是陽心的室友,不好意思,也不能拒絕。
沁源接過紙筆,修長的手指轉瞬間勾勒出帥氣,鋼筋的字跡。
“給。”
“謝謝!”
“我們走吧!”陽心拉着雪寶漸行漸遠。
沁源看着消失在視線裡的陽心,自言自語的說: “她今天是怎麼了。”
“走吧,我們也回去吧!”
回到公寓後,陽心臥在沙發上,少言寡語,恍恍惚惚的狀態,引起了雪寶的注意。畢竟她的臉上很久都沒有浮現過這種消極的情緒了。上一次好像還是學生時期?
雪寶也記不清了,總之就是很久很久了。
“怎麼了,你。”
“沒有啊!”
“我們認識多久了。”
“五、六年了吧!”
“所以,你騙不了我。”
“熊,”她頓了頓說:“奚巖會公開,可能是因爲我。”
“怎麼會。”
“是我告訴他,人要做自己,卻沒想過這對他演藝事業的影響。”
“他現在不是很好嘛!有人氣,有愛情。”
“可是…”
“沒有可是,不要想太多了,不要變回以前的你,我可不想再看見夏莫熙。”
夏莫熙,膽小,懦弱的代名詞。
聽到這個名字又將陽心帶入了沉思。
“夏莫熙你走開一點,擋住我了。”女孩蠻橫無理的驅趕,正在打掃衛生的她,低頭退讓,嘴裡還一直不停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哎!”雪寶叫過她。
“啊,”
“想什麼呢?又跑神了。”
“沒什麼。”陽心平靜了一下沉思的情緒。
“你猜我這次偶遇了誰?”雪寶神經兮兮的看着陽心,臉上露出了讓人遐想的表情。
“你初戀啊!”雪寶的臉黑了一半。
初戀、暗戀。如果不是圓滿的結局,就是禁忌。
“那是誰啊!”陽心心不在焉的問。
“林慕晨。”
陽心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確認道
“誰?”
“林慕晨啊!”
陽心的臉暗了下來。
林慕晨,陽心大學的暗戀對象,典型的高富帥,陽關帥氣的大男孩,卻也是個多情的種子使她的暗戀無疾而終。
“聽說他現在是N公司的經紀人,沒準你們還…”
“夠了,”陽心打斷雪寶的話。
“好了,坐了這麼久的車,我想你也累了,早點睡吧!”
雪寶不明白,陽心爲什麼不願提及他,大學時,明明很喜歡他。
可現在。
卻從來都不曾聽陽心說起過他。
當年的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夜以深,林雪寶因舟車勞頓,而酣睡如牛。而陽心卻怎麼也睡不着,林慕晨,這三個字不停的在腦中轉啊轉。
暮然,那一年的畫面,涌入腦海。
那一年…
第一次遇見林慕晨是在新學年教室的走廊裡,記得那時陽心站在走廊窗前仰望天空。
“嗨!在想什麼?”
陽心轉身揚起頭,只見一皮膚白皙,舉止大方,陽光開朗的男孩出現在她面前。太陽的光輝跳躍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嘴角的弧度像是掛上了天邊的月牙一樣好看,髮色又黑又亮,襯及了他雪白的膚色。
“學校竟有如此好看的男生,”陽心呆萌看着景晨。
“喂!同學”
“……”
“啊!”
“你好!我叫林慕晨。”
“夏莫熙。”
“莫熙,聽上去,有一種淡淡憂傷,不過還是很好聽。”
憂傷。
第一次有人用這個詞語形容她的名字,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說,也許是她明明望着的是晴空萬里,臉上卻愁雲慘淡;也許是她在看他時,眼神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傷感,被他看穿;也許是猜的,氣氛唆使。但不管怎樣,觸及心房的語言,使陽心對這個有着俊顏的男生多了些關注的目光。
“哦,是嗎?”
“嗯,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
“哦,那是放空呢!”
放空,好新派的詞語,不過形容的倒是很貼切。
“你是這個班的,”景晨指着背對陽心的班級。
“嗯。”
“我也是。”
“哦,真巧。”
她不明白,眼前的男生爲何搭訕於她,但知道的是,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是暫時的。
因爲她沒有高挑的身材,沒有可人的樣貌。那時的她,內斂、懦弱、膽小,永遠低着頭,走在人羣裡,不會惹來任何的目光。
果然!那次後,他們再無交集,陽心看着慕晨身邊每天都會出現不同的女孩,但他身邊卻永遠不會出現她。即使知道是這樣,可她的視線還是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
遠遠的望着他,成了陽心課間最大的興趣,望着打球的他,認真聽課的他,發呆放空的他,他的所有樣子都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某一天,又是陽心的值日周,午休,她和平常一樣拿着板擦,擦拭上節課的老師寫下的內容。就聽樓下的女生聲嘶力竭的喊着慕晨加油。陽心不由自主向下張望,在打籃球,跳躍而修長的身形,俊朗的面孔,立即從男生中脫穎而出,進入陽心的眼球。 她看的一時忘形,竟不知母夜叉悄然而至。
母夜叉,又叫葉茶,是陽心的同班同學,因行事作風囂張跋扈,所以同學們給起的外號,不巧的是她的暗戀對象也是林暮晨。
“嗯哼!”母夜叉咳了一聲。
“夏莫熙,”聲音中帶恐嚇,“看什麼呢?有什麼好看的,讓我也看看。”
“沒…沒看什麼。”聲音發抖。
母夜叉將陽心推開,順着窗戶望去,用譏諷的口吻說:“呦!這不林慕晨嗎?看他呢?”
“沒…沒有。”
母夜叉抓着陽心的頭髮,把她甩在地上,威脅的說:“沒有,最好。否則有你好看。”
陽心趴坐在地上,眼角的淚花不爭氣的一顆接着一顆的在眼尾綻放,她看着葉茶走去的背影,恨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懦弱無力。
“沒事吧!”一個溫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慕晨。
他把陽心扶起,“有受傷嗎?”
陽心搖搖頭,“沒有,你不是在打球嗎?怎麼會上來。”
“取東西。”
可能是關注的原因,她並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丟臉的樣子,閃躲的眼睛不敢直視,生怕他投來輕視的目光。
“爲什麼不反抗。”林慕晨中氣十足的問。
“什麼?”陽心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爲什麼要讓她們欺負你。”
果然,他都看到了。
陽心不言不語。
林慕晨將她扶回座位,自己坐在離她較近的位置。
“知道嗎?我以前和你一樣,很內斂,很膽小。所以那時我常常成爲班裡同學欺負的對象。”
“啊!“
她沒想到,眼前陽光帥氣,人緣好到爆的男生,居然會和自己有過同樣的處境。看他現在如魚得水的人際關係,真的很難想象。
“性格決定命運這話說的很有哲理,但是…”
但是?
陽心擡起頭,用期待的目光注視着林慕晨。
“時間塑造性格,經歷改變人生。”
名言名句,
還是自身的感悟呢?經歷改變人生,他又經歷過什麼?
思量,回過神的陽心,卻發現座位早已空空。
放學後,陽心剛走進家門,就聽到夏媽悲怨的說:
“你回來做什麼,去陪那個狐狸精,我們的死活你有管過嗎?”
夏爸滿臉怒火像是火山即將噴發般地咆哮着。
“你又作什麼瘋,整天就知道胡思亂想,我外面又有哪個狐狸精了”。
“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夏媽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這種場面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只要夏爸夏媽在同一畫面裡,爭吵永遠都比談心要多。
陽心冷淡地走進來,看到滿屋狼藉,又冷漠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自一年前,第一場家庭戰爭的爆發後,大大小小的戰役就陸陸續續的上演,陽心幾乎每天都在消炎滾滾的戰場生活,偶爾冒着槍林彈雨前進,甚至已經遺忘了自己曾經有過的燦爛笑容。
然而林慕晨的出現,似乎讓這個喜歡陰雨天的她,多雲轉晴。
漸漸的,她將垂下的頭,微微擡起,久違的笑容又重新掛在臉上。看見認識的同學,她會主動打招呼。彷彿那個悲催的自己已經被她緊緊的鎖在了心房的最深處。
課間,陽心還在整理上節課剛用完的書本。一個胖乎乎的女孩走到她的桌前。
“嗨!莫熙。”
“雪寶, 怎麼了,”陽心關切的問。
“沒有,就是鑰匙落在寢室了。”
“就這事啊,沒事!我的給你。”
“莫熙,一會兒陪我去自習室吧!”慕晨單肩挎包倚在門口。
“好呀!不過晚餐你請。”
“沒問題。”
陽心扭過頭滿臉笑意的對雪寶說:“鑰匙給你,我先走了。”
陽心的反應,讓她大吃一驚。在她的印象裡,陽心是個很孤僻的人,孤僻到如果不是忘帶鑰匙,她根本想不起來還有這樣一個室友。她的話很少,幾乎一字千金,惜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