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天堂35
我倆四仰八叉的趴倒在牀上,躺下我才發現,其實沒醉。一瓶芝華士加上晚飯時的那瓶紅酒,都沒把我麻醉。意外的是,丁一也沒醉,語調清晰的問我:
“在韓國過的好嗎?”
很普通的一句疑問句,普通的就像,‘你吃了嗎?’這麼平常。可這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問話,卻把我內心深處隱藏的酸、淚、苦一股腦都勾出來。
:“不好……很不好!糟透了!”
“你去之前,我就猜到是這個結果。錢夠花嗎?”
:“不是錢的問題。”我翻身面對着天花板。
“那是什麼問題?在我看來,如果不是錢的問題,那就都不是問題。”
我點上煙,吞吐着菸圈:
:“你不會明白的,是寂寞、無助,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和想象的不一樣,我想象中去韓國,不應該是這種生活。
“你想象中在韓國的生活應該是什麼樣的?”
“恩……有燦爛的陽光,清新的空氣,美好的愛情和可愛的世秀。”
:“現在呢?”
“只能用‘亂七八糟’來形容。你知道嗎,我居然收到了粉紅色炸彈。媽的,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碰到這種事!”
:“這麼衰!”丁一支起身:“不會是韓世秀的吧,你可算什麼奇事都碰上了。”
她又躺下:
:“其實想想也不錯!當是積累經驗吧,我想收還收不到呢!”
我苦笑,滾燙的**從眼角滑落。
“這樣的經驗……不積累也罷。”
:“你悲觀了好多,去韓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現在都好多了,剛到那兒時,簡直糟糕的想……想解脫。”
有沒有一種方式可以解脫,可以讓所有人都覺的舒服。我曾經無數次的想到過死,但我的生命畢竟不完全屬於自己。我死了爸爸媽媽怎麼辦?親戚朋友會怎麼說?
我死後有份鉅額保險,倒也不用擔心爸媽以後的生活。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斷肝腸,我不敢想像。那種即便進了棺材,也能讓我不安的怨忿和思念,我不能承受。
至於親戚朋友,無非就說我小小年紀沒有出息,爲個男人尋死覓活。本來死的就夠窩囊,衆人不免還要再往上踐踏。所以,不能死,爲了一口氣也不能死。
我在中國滯留了三四天的樣子,每天坐在辦公室裡籤李律師準備的各種文件並蓋上金在中的印鑑。
所有的手續都辦妥了,還有些問題。李律師說申請上去後,等文件時間很長。我白耗在這裡浪費時間,倒不如先回韓國去。等文件下來,他寄去韓國,反正到時需要男方親筆簽名的。
我想想也是,可走之前,我突然好想回家。
走前的清晨,我駕駛着丁一的TOYOTA到我家樓下。擡手看錶,七點半,爸爸媽媽應該剛起牀。他們在幹什麼?媽媽在煮早飯嗎?爸爸在看報紙嗎?他們……會談論到我嗎?
摘下墨鏡,熄火下車。如果媽媽或爸爸現在下樓發現我,我一定就不回韓國了,再也不回去了。我好想媽媽,想媽媽做的飯,想我的小牀,甚至想我牀頭的流氓兔。
眼淚暴露在早晨微涼的空氣中,心底一股股冒着酸楚。我是怎麼了,看見家就軟弱起來。伸手抹掉眼淚,我暗暗發誓,這種過家門而不能入的淒涼,我再也不要經歷。
我坐進車裡,發動車子時,在後視鏡裡最後看了眼家。下次,下次我一定會回來的。爸爸媽媽,再見。我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在機場,和丁一擁抱了下。想說些什麼,卻覺的都是多餘。笑着揮揮手,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