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陽也有想過,他和林宿會在怎樣的情景下相見……

幾日後的一晚,已經睡下的顧陽在一陣清脆的鈴聲中驚醒,接到電話的顧陽只聽裡面傳出一句:“林宿喝醉了,在夜色酒吧。”

顧陽看着那已經掛斷了的手機,微微挑眉,他想他有的忙了。如顧陽所想的那般,下一刻,便聽系統響起……

【宿主,請儘快前往夜色酒吧,並且將林宿帶回。】

“真是麻煩啊。”顧陽揉了揉太陽穴,隨即掀起了鋪蓋,起身到浴室洗了個冷水臉,讓自己清醒過來……抹掉臉上的水漬,顧陽雙手撐在洗漱臺上,望着鏡中的露出了一個微笑,溫和恬淡,明亮的雙眸更是透露着善意與真誠,顧陽這才滿意的點了下頭,這纔是他自己。因爲原身主人之前給他造成的麻煩,讓顧陽這幾天不得不有意識的練習微笑,並且大肆的釋放着自己的內心,讓自己原本的氣質完全的展現於表,將那股憂鬱掩蓋起來。顯然,顧陽所做的這一切都並非無用之功。

坐上了駕駛座,顧陽繫着安全帶的時候問:“所以夜色到底在哪裡?”

【請宿主稍等,系統開始搜索,搜索完畢,正在導入,前方八百米左轉。】

顧陽聞言,輕聲一笑,一邊發動着車,一邊調侃着說:“沒想到你還有這項功能。”

系統沒有做聲。

顧陽又笑了笑,朝系統所指示的方向駛去……

或許有點不可思議,在顧陽二十七年的人生中,他沒有一次進過酒吧的經歷。大學的時候曾有人慫恿過顧陽去酒吧,因爲顧陽的顏值在酒吧裡絕對是可利用性的,但是顧陽都沒有答應,原因很簡單,他不喜歡那種地方,不是因爲那個地方極盡奢靡,而是擔心若是放縱了自己,便會任由那燈紅酒綠的世界將自己腐化,忘我的貪圖那一時之歡,最終只想在醉生夢死中度日……

他的人生或許是中規中矩,但是即便做好了自己都換不來最親的人那認可的目光時,便會想要叛逆的放逐自己,企圖用荒唐的舉動去打擊報復自己最親的人。認識顧陽的人都覺得,顧陽就像一塊暖玉,和他在一起的人都覺得如沐春風一般,溫和而又寧靜,似乎世間上的紛擾都與他無干。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曾經也想過瘋狂,好在他的人生即將踏錯的時候知返,在絕望中守住了本心,所以才練就瞭如今的顧陽,不喜不悲,心如止水,即使有石頭落入心湖,濺起漣漪,也會很快恢復如常。但是,如果顧陽的這份堅守一旦有了不再需要的理由,那麼等待顧陽的便是無盡的墮落。

沒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但是他能夠將自己做到完美,這是他唯一的堅持!

當顧陽進了酒吧,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堅守已經對這種地方產生了排斥,迷亂的燈光,震耳的音樂,熱情的舞動,豪放的男女,肆意的菸酒,這裡的一切都讓顧陽感到不適應……在侍者的帶領下,顧陽在酒吧裡的一個卡座找到了林宿。

這個卡座有五個男人,雖然燈光有些昏暗,但還是可以看清,這幾人的相貌都很不錯,其中有兩個男人正嘴對嘴的忘情纏綿,顧陽看了眼,便移開了視線,而其他三人似乎對那兩人的舉動已經習以爲常。看到顧陽,一個長着一雙桃花眼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頗爲玩味;一個長的十分斯文的男人微微的笑了笑,態度十分客氣;而最後一個面容冷峻的男人兀自把玩着酒杯,對顧陽的到來視若無睹。當下顧陽便有了斷定,誰是林宿。

這時,那桃花眼的男人開口道:“林宿說你們兩人分了,當時我就不信,看,一個電話你就過來接人了,果然是假的。”調侃的意味十足,怎麼聽都是不懷好意。

顧陽看着他,沒有說話。因爲他正在讀取系統剛纔給出的資料……這個男人名叫孫羽,是林宿的發下,他的性格比較桀驁乖戾,而且玩世不恭,喜歡遊戲人間,這家酒吧就是他開的。而那個長相斯文的男人同樣是林宿的發小,名叫趙奕,是一名律師,雖然這個人待人比較客氣,但他很少將人放在心上,因爲他骨子裡就是冷的,表裡不一的典型吧。至於那兩個還在接吻的男人,一個是孫羽結交的意氣相投的朋友,叫做周成志,一個便是他近日新找的情人了。

見顧陽不說話,孫羽挑了挑眉,認真打量了顧陽一眼,這才發現顧陽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髮型變了,似乎連氣質也變了,孫羽臉上的笑容更濃了,用手肘碰了碰看也不看顧陽一眼的林宿,“我今天才發現你家顧小陽長得不錯,你果然還是比我有遠見。”

林宿皺了皺眉,一口喝光了杯中的液體,才漫不經心的擡眼看向了顧陽,也是立刻就發現了他的改變,不過林宿並沒有對此作出反應,十分冷淡的移開了視線。

顧陽自然捕捉到了這點情緒,他又何嘗不是無奈?顧陽靜靜看着林宿,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顧陽想要將自己投入到原身的角色之中,但他發現自己完全在狀態之外,無法做到深情的摸樣,無法,顧陽只有讓自己的面容軟化下來,聲音儘量放低的說:“跟我回去好不好?”

林宿沒有迴應,又爲自己添上酒,泰然自若的喝了起來。

顧陽上前握住了林宿的手腕,勸誡道:“別再喝了,傷身。”

林宿淡淡的瞥了一眼顧陽握着他手腕的手,仰起頭來看着顧陽,神情冷傲,似乎是他在從高處睥睨着他一般,命令道,“放開。”

在這樣的目光下顧陽的心沉了沉,手上也不自覺的用勁,眯了眯眼,對林宿無聲的對峙着。他本身也是個有傲氣的人,如何能夠容忍他人有這樣的目光蔑視於他?這關乎尊嚴。

一時間,一切彷彿都已離他們遠去,原本的喧囂也沉寂了下來。

那在熱吻中的二人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停止了接吻,看向了正在暗中較勁的顧陽和林宿,因爲不瞭解情況,所以他想要問孫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看孫羽一臉的興致勃勃和趙奕一臉的若有所思,也不好詢問,於是便和小情人一起饒有興致的關注起了顧陽和林宿他們二人的動靜。

【請宿主不要忘記此行的目的。】

“……”顧陽回神,緊握的手一鬆,但是並沒有完全放開,微微垂下眼眸,在那昏暗的燈光下,襯得此時的顧陽有種無法言喻的落寞和感傷,就是這種服軟的姿態,讓一直與顧陽對視的林宿心忽的一跳,有一瞬間的失神。

“給我個機會,跟我回去好嗎?”

林宿深深地凝視着顧陽,沉默不語。他知道,如果這次和顧陽回去了,那麼就意味着同意了和他再次開始。

時間一點點流逝,酒吧裡的喧鬧依舊。顧陽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一般倏地擡頭,語氣格外真摯的說道:“我在爲你而改變。”

林宿突然想要笑了,手腕處隱隱作痛,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改變?開始敢對主人伸出利爪?一縷譏誚浮現在從林宿眼中。

顧陽直接忽視了林宿的眼神,想了想,隨即沉吟道:“或許你想要我變成怎樣的?你可以告訴我,包你滿意。”

聞言,林宿的眸光閃了閃,露出了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我想要的,你做不了。”

顧陽愣了愣,“哦,那就算了。”

林宿臉上的笑容一僵,沉了下來,難道不是發誓保證自己一定會做到嗎?

孫羽噗嗤的笑了,在林宿瞪來的目光下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看向舞池裡*的表演。

“這樣吧,我們來打個賭吧。”

林宿挑眉,冷冷的笑了笑,似乎想看顧陽玩什麼把戲。是誰給他的膽量讓他在他面前討價還價?!

顧陽放開了林宿的手腕,從桌上拿過一個骰盅,取出裡面多餘的骰子,只留下了一顆,“比點數吧,如果我比你大,你就跟我走,如果我小過你,你可以不和我走。”

“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和你打這個賭?”

顧陽的手按在骰盅上,平靜的望着林宿,“所以,要賭麼?”

林宿打量了顧陽一眼,他發現顧陽真的不同了,內秀於心的沉穩和自信,他似篤定了他會同意,已然勝券在握一般。但在林宿的眼裡,這無疑是一種挑釁!

林宿的雙眸一深,“好。”

顧陽的嘴角噙上了淺淺的笑意,溫潤的光澤在俊逸的臉龐上流轉,令周遭的人那被環境所牽動起的浮躁都慢慢的平和了下來,林宿的心跳一滯,眉頭微不可覺的一蹙,爲自己心頭的異樣。

顧陽微微頷首,謙讓的揚了揚手,“請。”

林宿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顧陽,微微傾身,一手覆蓋上了骰盅,重重的搖了搖,直接揭開。

六點!

“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沒有人知道,他心裡那種即將勝利的驕傲和得意,還有對顧陽即將投擲的期待。想他在商場所向披靡,如今卻因爲這個小遊戲而上心,要放在以前他絕對會嗤之以鼻,但是這一次,他卻被顧陽激起了一股強烈的好勝心,使他應下的這場賭局。輸贏對他並無所謂,畢竟最終的決定權在他手裡,他是有心要打壓顧陽的氣焰!

顧陽笑了笑,認同的點了點頭,沒有因爲必輸的結果而表露出一點怯意,拿過骰盅,出聲示意道:“我要開始了。”

林宿點頭,對他沒有直接認輸這點很滿意,雖然他認爲顧陽是在做困獸之鬥,但不可否認的,他想要看到顧陽孤注一擲後認輸的表情。或許是因爲他們之前的暗鬥,他有必要讓這個變得不聽話的人兒認清形勢,絕對的服從自己!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顧陽比以前對自己百依百順要有意思。

顧陽按着骰盅上用力的晃動了起來,骰子在骰盅裡叮噹作響,驀地,顧陽的手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