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望着跪在地上的周念愣了愣,方纔和陳老伯一起朝病牀上的周老伯走了過去。
“老周,你看我帶誰來看你了。”陳老伯一邊走一邊說道。
周老伯一看見顧陽,剛纔還掛着怒氣的臉上瞬間換上了驚喜的表情,朝顧陽熱情的招呼道:“小顧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會來這裡!”與周老伯一同出聲的還有周念。
周老伯皺眉,看向周念時表情又變回了原先的怒容,“你給我閉嘴!”
周念一愣,沒有再開口,但周念看着顧陽,仍是滿臉的憎惡,這個表情落在周老伯眼裡,頓時怒上心頭,猛地舉起手上的龍頭柺杖,再次用力的打在了周唸的身上,厲聲道:“誰讓你起來了?給我跪下!”
原來,在周念看見顧陽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反射性的就站了起來,現在周老伯的龍頭權杖每落在身上一次,都讓他忍不住痛呼一次,並且下意識的捂住被打的地方。聽到周老伯的話,雖然因爲周老伯在外人面前不給他留一絲情面而憤懣不已,但還是慢慢地屈下了膝蓋,在周老伯的病牀前跪下。
顧陽並沒有去看跪在牀邊的周念,徑直走到周老伯的病牀前,然後對周老伯說道:“因爲來的有些匆忙,所以只買了花和水果來看你,希望周老伯你不要介意。”
周老伯哈哈一笑,開懷的說:“你能來看我我就很開心了!而且這花多好啊!伯伯我啊,就喜歡花!快抱給我看看!”
顧陽笑了笑,將手裡的花放到了周老伯的懷裡。
周老伯接過花,輕撫着上面的花瓣,“你看這花開得多好啊!多好看啊!”
站在牆邊的林宿默默地看了眼放在病牀旁櫃子上自己帶來探病的那束花,又看了眼被周老伯捧在懷裡的花,最後看向了站在周老伯旁邊的顧陽,目光不由複雜了起來。
【嘖嘖,都是花,這差別待遇爲什麼就這樣大呢,當然是因爲我們偉大的宿主大大!】
顧陽沒有理會系統,對周老伯笑道:“周老伯你喜歡就好。”隨後,顧陽望了眼病牀旁櫃子上的花和果籃,“周老伯,我把水果放到那邊去吧。”
那邊,也就是林宿站的位置。
周老伯一聽,忙對顧陽說道:“你的就放在這裡,我要吃呢!你帶來的水果看着就很好吃!”
周老伯這話一出口,站在牆邊的林宿不由又看了看就放在花旁的果籃,再看向顧陽的目光更加複雜了。
【嘖嘖,都是水果,差別待遇怎麼就這樣的大呢,當然是因爲我們偉大的宿主大大!】
下一刻,周老伯突然擰起了自己的龍頭權杖,狠狠地敲在了跪在地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周念身上。周念再一次的發出了一聲痛呼,捂住了自己被打的手臂,擡起眼,雙目泫然欲泣的看向了周老伯。然而,周老伯卻並未因此而心軟,舉起龍頭權杖又在周唸的身上敲了下去,哼聲道:“發什麼愣!還不快點把桌上的那些東西拿開!”
周念咬了咬牙,默默地站起身,走到了櫃子前,一手捧起了花,就在他另一隻手伸向了果籃時,只聽周老伯對陳老伯和顧陽說道:“呵呵,真是讓你們看笑話了。”
周念握住果籃的手一緊,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周唸的眼裡閃過一絲怨毒。笑話,可不就是看他麼?!周念垂下眼,提起果籃,走向了林宿所在的牆邊,將花和果籃放到了地上。而現在旁邊的林宿沒有搭一把手,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周念一個,只注視着正站在周老伯病牀旁的顧陽。
“你們站着做什麼?快坐快坐啊!”周老伯一說完,就轉過頭,瞪了眼周念,斥責道:“有長輩來,客人來了難道你不知道請他們坐嗎?以前教你的禮節你都還給我了不成?”
剛將花和水果放下的周念握了握自己的拳頭,深吸了一口氣,搬了張凳子過去,對陳老伯說:“陳老伯請坐。”
陳老伯對周念微微頷首,也不客氣的在這張凳子上坐下。
在陳老伯坐下後,周老伯望向了已經走到了牀尾站着的周念,皺眉道:“你的眼睛用來做什麼的?沒有看到這裡還有個客人嗎!”
周念一愣,默不作聲的看着顧陽。要他爲顧陽搬凳子,他是百般不願的!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顧陽說着,就要去將放在牆邊的另一張凳子搬過來,然而,周老伯就叫住了顧陽,說:“你別動,我就不信了,我還使喚不動自己的孫子!”
“我說老周,你可別再動氣了,自己的身體纔是最重要。”陳老伯對周老伯勸道。
“我也想!可是你不知道,這個孫兒,好!好的很!我進醫院可不就是託他的福嗎!”
“可他畢竟是你的孫子。”
周老伯冷冷的笑了,指着周唸對陳老伯說道:“孫子?你見過哪個當孫子的,長輩讓他去搬張凳子,就好像折辱了他一樣死站着不動的?”
陳老伯看向了站在牀尾,執拗的不肯動作的周念,搖頭嘆息。
周念是周老伯的孫子,在進門時顧陽看見周念跪在周老伯牀前時,再一聯想周老伯曾經對他說過的有關自家孫兒的話,顧陽就已經猜測了出來。
此刻看着周老伯好似較勁的模樣,略一思忖,還是對周老伯說道:“還是我去吧,畢竟只是搬張凳子過來,幾步路而已。”
“你別……”周老伯剛要出口阻止,就見顧陽邁步朝放着凳子的牆邊走去,所有的話化作了一聲嘆息,感嘆道:“爲什麼小顧不是我的孫子……”
站在牀尾的周念聞言,雙拳握得更緊了,竟是抑制不住的顫動,望着顧陽的雙眼充滿的恨意。周老伯的這句話就像是在說他不如顧陽一般,讓他如何能夠忍受!
【嘖嘖,都是人,差別怎麼就這樣大呢!果然還是宿主大大你最好!】
顧陽來到牆邊,自然對上了林宿的雙眼,不禁莞爾。雖然凳子就在旁邊,但林宿卻不坐,想必是他的潔癖又犯了。有些人他們在若非自己生病來到醫院時,是不願意碰醫院裡的東西的,顯然,林宿就屬於這類的人。
顧陽搬着凳子,回到了周老伯的病牀旁,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坐下,而是走到了櫃子前,看了眼果籃裡的各種水果,然後側眸,詢問道:“周老伯,你要吃什麼水果?”
周老伯一聽,立馬眉開眼笑的看着顧陽說道:“就吃蘋果吧。”
“好。”顧陽點頭,從果籃裡拿出了一個蘋果,拿起了果籃裡的水果刀,回到的凳子前坐下,開始爲蘋果削皮。
當皮削好後,顧陽將蘋果遞給了周老伯,周老伯接過,便忍不住稱讚道:“小顧真是能幹,老陳你看,這蘋果削得多漂亮!”
陳老伯看了眼沒有斷的蘋果皮,點下了頭,說:“不錯。”
顧陽聞言,有些哭笑不得,說:“蘋果削出來都是這樣的吧。”
周老伯立馬正色,對顧陽道:“誰說的,削蘋果還是有差別之分的,你不信的話我現場就可以證明。”說着,周老伯就看向了站在牀頭的周念,“去,削個蘋果。”
“……”衆人一起望向了周念,周念低着頭,紋絲不動。
“怎麼,讓你搬椅子不行,讓你削個蘋果還是不行嗎?你有沒有把我這個爺爺放在眼裡!”
周念擡頭,毫無表情的說:“是,我知道。”說罷,就要走過來,用顧陽的水果和刀。
周老伯眉頭一皺,“用你們自己的去!這些是我還要吃的。”
周念腳步一頓,當即轉身,從他們帶的果籃裡拿出了蘋果和刀……
周念一開始削皮,就能夠看出,他並非是那種經常削水果吃的人,完全掌握不到技巧,削下來的皮連着一大片的果肉,基本每轉動一下就蘋果的皮就斷了,削了幾分鐘,只削到蘋果的一半。
周老伯轉望顧陽,說:“看吧,這就是雲泥之別。”
周老伯的這話傳入周唸的耳中,蘋果的皮再次斷落,刀刃劃破了周唸的指腹,血液從破開的口子裡滲出,染在了蘋果上面,周念咬了咬脣,垂下了眼眸,不再繼續。此刻,強烈的屈辱感使得周念內心對顧陽越發的憎恨,這令他不得不低下頭,掩蓋住眼裡因無法抑制而泄露出來的情緒。
周念盯着自己手上的水果刀,一時間入了魔,是不是可以用這把刀,刺進人的身體裡?
離周念不遠的林宿看着周念,緊緊皺起了眉。
顧陽看了眼周念,想了想,說道:“這只是生活中的小事。”
周老伯哼了聲:“但這點小事,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生活態度!”
顧陽笑了笑,“周老伯,你這樣說太嚴重了。”
“嚴重?哪裡嚴重?他就是一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