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麼多年,雖然秦國人對狼還是很忌憚,但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狼咬人的事情,而這回的“又”字,顯然這件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到了那裡,村民都圍攏在那裡,看見宋晚致來,他們紛紛都讓開。
地上躺着一個老人,痛得蜷縮在地下痛叫,腿上被撕扯出一個巨大的傷口,渾身都是泥土。
宋晚致上前,然後半跪下來,低聲安慰道:“老人家,別擔心。”
說着手中的銀針一閃,然後封鎖住流竄的血液,接着便開始包紮傷口。
曦辭站在旁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漢子道:“青州的知府要用野山參進貢到皇宮,價錢給得高。家裡的孫女要出嫁,老人家便上山去挖野山參,想要換錢給他的孫女換點嫁妝。但是那山上明明野狼太多,結果老人家被咬了,幸好旁邊有幾個村民去巡視,所以才救了下來。哎!”
“都是那該死的狼!”
“活該滅絕了纔是!”
“就是!”
曦辭聽着,默默的垂下了眼眸,然後又擡起眼來,朝着遠處的山川一看,心中隱約不安。
宋晚致替老人包紮好,旁邊老人的兒女們急忙上前道謝,宋晚致又囑咐了一翻,方纔讓他們小心些將老人帶回去好好的修養。
回去的時候,曦辭對着身邊的村民問:“大姐,秦國發生了什麼?我在浮雲城內進學,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來過了。”
那大姐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略微說了些。
原來自從她死了之後,狼禍便接踵而來,而在這短短的時日,整個秦國都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地步,也沒有辦法滅絕,甚至出動了軍隊來進行橫掃。
曦辭點了點頭。
陡然間性情大變,見人就咬的狼,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隨着蘇宋二人回去,曦辭便躺在了牀上,揉了揉腦袋,決定找個時間去山林裡看一看,那些狼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爲白朝生沒有反應,曦辭心中仍然有着說不清楚的忐忑,覺得還是將事情說清楚比較好,於是便推開門,朝着白朝生的房間走去。
然而,到了那處,卻沒有看到白朝生,她又找了找,轉過後院,就看見白朝生站在角落裡,她正想擡起腳步走到他旁邊,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覺得不對勁。
他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自己就在他的後面,他的目光正落在院中木槿花樹下的女子身上,那目光帶着恍惚,在那個瞬間,曦辭竟然有一種酸澀的錯覺,彷彿這個男子只會爲眼前的女子而駐足。
他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人。
曦辭想起之前他剛剛醒來出門看見這個女子的場景,那幾乎可以算是他從未有過的失態,但是因爲剛剛醒來,她自己也因爲那女子的動作而賞心悅目,便沒有在意,但是現在……
曦辭恍惚的記起,當初的自己,便是站在暗處,默默的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哪怕是坐在那裡不動的樣子,她都可以很久很久。
她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心中微微酸澀,嘴角淡淡的扯出一絲淡漠的笑意。
而在這個時候,她微微感覺到自己的裙角被什麼東西一扯,她低頭,卻看見三個小白團子。
一隻拳頭大的小狐狸,一隻拳頭大的小老鼠,還有一隻是比拳頭還小一點的小白狐狸,不過仔細看,才發現它的額心,有着一點紅。
而這三隻擡起頭來,看着她,宛如在看一個傻子,尤其是那隻大一點的白狐狸。
小白揮了揮爪子,昂首挺胸。
讓開!擋着爺的道了!看好你的男人,別跟個蒼蠅一樣盯着爺的男人的女人,否則小心爺一腳將你的男人給踹飛!
曦辭讓開道路,而後,看着小白走到了白朝生旁邊,然後,非常不滿的揮了揮爪子,接着,白朝生這才反應過來,然後替小白讓了讓道路。
小白走了幾步,然後回過頭來看他,又回過頭看看了看曦辭,兩個人都覺得,小白看他們的目光,充滿了欣慰,彷彿看着自家的崽好不容易長大的感覺。
當然,莫名的有一種他們在窮折騰的鄙視。
小白趾高氣昂的走了,但是當它看到宋晚致和蘇夢忱的時候,瞬間那種莫名的囂張氣焰便沒了,齜開牙齒,然後瞬間諂媚的撒開小短腿便跑了過去,然後拼命的在兩個人的手上蹭。
白朝生和曦辭同時看的目瞪口呆。
這種天然的仗勢欺人和狗腿子風格,轉換自如,竟然沒有讓人覺得一點的不適。
曦辭看了白朝生一眼,然後轉身便走了。
但是這一天,曦辭都是在暗中觀看白朝生,越看便越發現白朝生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飄過宋晚致的方向,有時候宋晚致都走了,他仍然看着她坐過的地方發呆。
曦辭簡直恨不得一腳給他踹上去!
什麼人!人家都已經成親了!說不定都有孩子了!你竟然還肖想!之前在秦國的時候不是高高在上嗎?不是誰都沒看在眼裡嗎?!不是已經喜歡上這個“顧西辭”了嗎,還說什麼成親,現在一轉眼,魂都被勾走了!
三心二意見異思遷水性楊花!
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曦辭使勁的吃着東西,見到白朝生用筷子去夾白菜便一筷子在他之前夾起白菜,看到他去夾肉便一筷子去夾肉,到了最後,白朝生落在筷子,淡淡的看着她:“你什麼時候喜歡吃筍尖了?”
曦辭皮笑肉不笑的道:“姐姐做的菜都好吃,所以我才喜歡上的。怎麼,不可以嗎?”
白朝生不說話了。
這一頓飯吃得波濤暗涌,曦辭簡直將自己的飯菜當成白朝生來咬,直到白朝生放下碗筷離開,她才緊跟着放下碗筷,然後對着宋晚致和蘇夢忱微微一笑,道了謝之後離開。
看着放在面前的空碗,蘇夢忱和宋晚致相對一笑。
“兩個小孩子。”宋晚致嘆道。
蘇夢忱靠在椅子上,含笑看着她:“萬物有味,悲喜也需自己嘗一嘗方纔好。”
宋晚致將自己的手落在他的手上:“也不知道阿言和阿陌他們怎麼樣了。”
蘇夢忱握住她的手:“想他們了?”
宋晚致微笑道:“是呀,雖然知道萬物隨時,人也是,但是終究也有不捨。想看看他們是胖了還是瘦了,阿言被你寵成那樣,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要她。”
蘇夢忱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放在脣齒間,輕輕的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且只管顧我們的。等這邊事了,一個心願也便完成了,我們便去看他們。”
宋晚致靠在他的身邊,道:“好。”
……
吃了晚飯之後,暮色便降了下來,曦辭一個人沿着海岸走,潮汐漲落,一隻只的小螃蟹在溼漉漉的沙灘上橫着走,曦辭倒是沒怎麼在海邊停留過,於是蹲了下來,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輕輕的用手拿起一隻小螃蟹,看着它揮舞着自己的小鉗子,笑了笑,然後又將它給放在了沙灘上。
如果能像這隻螃蟹一樣想怎麼走就怎麼走便好了。
夜色降落下來,曦辭想起今早上所見的被狼咬傷的老人,目光一閃,決定去看看,這裡的狼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行走極快,不一會兒,便到了山上,而在上山的過程中,也看到了一些拿着鐮刀和火把在山林邊緣巡視的一隊村民,大概是爲了防止有人進山,或者出事了及時救助。
看來情況是實在是有些不妙。
曦辭錯開了他們,然後轉身朝着裡面走去,山林深深,到了晚上,風吹不進來,倒是帶了一絲寒意。
曦辭覺得自己的後背又開始燙了。
大概是生下來身上便有狼的胎記,所以對狼有着特別的感覺,一般而言,她能夠感受到狼所在的位置,但是現在,走了好長一截路,仍然沒有任何的感覺。
曦辭心中疑惑,而就在她疑惑的時候,卻見前方的草堆上,一隻狼縮在那裡,低聲的叫着,彷彿有些痛的樣子,正在用自己的舌頭舔着自己的身子。
曦辭知道,這隻狼受傷了。
她走上去,想要看看它。
打小開始,這些狼見到她便沒有任何的抵抗,而現在,這隻狼見到她,也沒有躲開,只是安安靜靜的趴在那裡。
曦辭的心裡微微感覺到放鬆,然後在它的面前蹲了下來,伸手落在它的腦袋上,問道:“嘴巴鬆開,我看看哪裡……”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隻躺在那裡的狼突然間睜開了眼睛,然後,赤紅的眼瞬間閃爍出嗜殺之意,完全沒有親近之意,反倒在看到曦辭之後,頓時兇悍的齜開牙齒,然後朝着曦辭猛地撲了過來!
曦辭極快的往後一退,衣袖瞬間被“嗤啦”一聲撕扯開,斷成兩截。
她順手撿起旁邊的樹枝,然後指向她。
氣息涌動出去,大概是太過兇悍,那隻紅着眼睛的野狼也有些躊躇,但是它看着曦辭,眼底充滿了貪婪。
它的身上還有傷口,它一動,便流下來,但是此刻它卻全然不顧,哪怕明明知道眼前的少女很強,但是仍然“嗷”了一聲,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