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撥開雲幕,從疏枝花影間流瀉下來,夜色中花香清甜,夏天夜晚的風吹過來,略帶寒意,白色花瓣在風中打滾,卻在一瞬間溜溜地飄遠。
秦蘇曼不停忙碌着,皓腕上戴的手鐲叮叮噹噹地響,伴隨一波一波的歡聲笑語如潮水般起伏。
聽當地人說南山的日出很美,雲開日出,霞光紛披,燦若錦繡。陸司淳便提議,去南山看看日出,沿途也可以停下來寫寫生。
第二天,他們一行三人便去了旁邊的南山。
下午的時光暖洋洋的,聽着悠揚婉轉的音樂聲,她蜷縮成一團,像一隻乖巧的小貓,竟然窩在座位上睡着了。秦蘇曼在她耳邊喋喋不休地說着話,她也聽得恍恍惚惚的,狹長的眸子挑着一條縫,只覺得車窗外飛快閃過的田野、湖泊、溪流,變成一個又一個的黑點,影影雙雙的,在視線裡瞬間遠去。
餘生翻開自己的照片,卻驚覺自己的記憶在這裡消失了一大片。
後來……
她忘了自己是怎麼與他們走散了,也忘了天爲什麼好端端的會下起大雨來。她只記得她自己孤身一人站在黑黢黢的繁茂叢林裡,渾身上下皆被雨水打溼了。
“姐夫……”
“媽媽……你們在哪裡?”她一邊哭着,一邊怯生生地喚他們。
空曠的林子中卻不見有人迴應,滂沱大雨犀利濺落,斷續間夾雜着陰森呼嘯的風聲。
她在瓢潑大雨中可憐兮兮地走着,渾身溼透。她漫無目的,內心惶恐不安,如一葉漂浮於風雨裡的小舟,搖搖晃晃,搖搖晃晃的。
惶恐。
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她抱着雙臂坐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下面,瑟瑟發抖,甚至以爲自己快要死了。就在她快要暈厥的時候,陸司淳找到了她。一道手電筒的光從叢林深處打了出來,白烈烈的。她惶惶然看向他,卻只捕捉到他高大頎長的身影。
“姐夫,我害怕……”
“枝枝……”他走到她跟前,“枝枝,別怕,姐夫在這裡,別怕……”
陸司淳將外衣褪下來,搭在她身上,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她單薄瘦弱得厲害,只剩下一身的骨頭,像個玻璃小人兒,彷彿一不小心就會碎掉。
她將臉貼緊他滾燙的胸膛,尋找着溫暖源,想說什麼,卻忍不住哇的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陸司淳抱着她從叢林裡走了出去,上了車,他將準備好的毛巾裹在她單薄的身上,“枝枝,你現在覺得好點了嗎,還冷不冷?”
她搖搖頭。
他剛想走,她卻攥住他的袖擺,捨不得似的,“姐夫……”
陸司淳溫柔一笑,俯下身來吻吻她的額頭,“好好睡一覺,睡一覺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枝枝。”
話畢,他便坐到前面去發動引擎,把暖氣打開。
她坐在後座,望着他挺得筆直的寬闊脊背,眼裡朦朧如雨後初晴薄霧似的散去。
“姐夫,你怎麼對我這麼這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