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心裡話

孫泰信其實想直接宣佈練習生練習時長縮短這件事的,但是轉念又想起了一些事:他想起去年年底,樸素妍因爲自己好心安排了全國巡演後,累到先天性哮喘病發作住院的事情。

很多時候,一些事情並不是自己出於好意、一廂情願下,就能取得圓滿地結果的。所以他決定重視面前這八個活生生的人,聽聽她們的真實想法。

所以他說:“其實一開始,我考慮過直接安排,大幅縮短你們的練習時長。但是在去年,我經歷過一些事情後明白:並不是一個人出於好意,就能真正做成一切對他人有幫助、無負擔的事情。所以今天,哥想說些真心話給大家聽,也想聽聽你們的真心話。”

女孩兒們大多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也明白孫泰信此時是在袒露心聲,要說一些比組合在霓虹出道還重要的話,所以都認真起來。

“我也不搞什麼點名了,這樣吧,咱們認識時間不長,我先說說我自己,說說孫泰信這個人。”孫泰信換個放鬆很多的坐姿,背靠在椅子上,身體重心略有向下。

“我是1985年3月31日出生的,家裡條件非常好,所以從小就按照家裡安排,一步步讀高價的私立學校,一直讀到大學畢業。從小我體弱多病,所以既不喜歡劇烈的體育運動,也不喜歡危險的戶外活動。”說到體弱多病,孫泰信餘光看了一下,果然全寶藍很入神地在聽。

“因爲家裡什麼都有,所以一直到去年上半年爲止,我也只是在無所事事。你們都懂的嘛,就是電視裡演的那種,財閥家不繼承家業的孩子一樣:國外組樂隊、周遊世界、學些諸如外國文學、業餘攝影、繪畫、陶藝之類,沒什麼能憑之賺錢的愛好。”

說到這裡,女孩兒們都笑,樸孝敏說了句:“泰信哥,我也挺喜歡這些偏文藝的東西。”

孫泰信示意自己要接着說:“但是去年五月份,我遇到了素妍。說真心話,我被她這種追求夢想的真摯情感所打動。所以下定決心,撿起自己不入流水平的貝斯,和你們李成明理事、素妍、素妍的叔叔四個人組成了RED樂隊,後面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孫泰信說到有關樸素妍的話時,大家都看向樸素妍,倒把這個平時大大咧咧、十分外向的女孩兒看得有些害羞,紅了臉。

貝斯嗎?李居麗看着孫泰信,若有所思。

“RED樂隊兩名不露臉的成員竟然是泰信哥和李成明理事嗎?大發!”鹹恩靜感到很意外。之前她對孫泰信的感覺不好不壞。但是一想到這種人,這麼年輕就能壓到金光洙頭上,使自己這個奮鬥幾十年的師傅幾天就讓出公司主導地位。她對此多少心裡是有對立情緒的,認爲這個新來的年輕副社長,是那種不學無術、全靠家裡勢力來鍍金的富家子。

但是現在,孫泰信卻是個能在半年內重組樂隊、名揚半島、還開了全國巡演的專業樂隊人員。RED樂隊去年勵志的募捐義演和抗癌追夢,未嘗沒有鼓舞她。要說這種人全是憑着家裡才做成事、自己是一點能力沒有——這種說法是說服不了她鹹恩靜的。

看着女孩兒們意外的表情,孫泰信聳聳肩,笑着說:“我倒不是爲了提醒大家,素妍和我們這些新來的公司高層,有着親近關係,讓大家高看她一眼去奉承她。你們別笑,真的。我想說的是,我來CCM公司之前,你們不管是之前就在這裡練習的還是纔來的、不管是我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

都不重要。”

楊智媛聽到這裡,心裡很高興。

“重要的是,一旦我下定決心做某件事,我就一定要做成。就像對待才認識不到一年的素妍,我說過要一起組樂隊、樂隊要在半島知名、要幫她在音樂道路走上正軌、要爲安養市抗癌防污染做宣傳——我都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說白了,我來歌謠界做事業,是要讓我自己活得有些意義,而不是成爲那種只知道空耗家裡資源、一無所成的人。總而言之,我現在是帶着很端正的態度來到CCM公司的。主管練習生事務後,我是要真正培養出一批優秀藝人的,這絕不是說說而已。”

“那麼你們呢?我說些不中聽的話,比如寶藍,你家裡是演員世家,演員在半島是什麼地位,咱們都知道;居麗呢?你是高級檢察官家庭,只要願意隨時可以去從政,你對偶像音樂團體這條路抱着多大決心?孝敏,你現在在成均館讀書,哪怕不能出道或者出道失敗,只要按部就班的讀完大學,就能找到一個社會地位甚至收入都遠高於普通歌手的工作...”

“我是說,不談夢想只說現實,你們怎麼看待自己這個偶像團體?它在半島並不是個像律師、醫生、大學教授一樣的高社會地位職業。再說收入,哪怕像SM娛樂公司那樣的歌謠界巨頭,去年經過多年打磨後,推出的女團少女時代也並不成功。要做這行,你們很可能連足夠的薪水都賺不到。那麼,你們對待女子偶像團體成員這樣一份前途不明的職業,內心究竟怎麼想?抱着多大的決心?”

孫泰信說完,由着女孩兒們沉默了一段時間,他知道她們需要時間消化思考自己的話,也需要勇氣,來向自己這個認識不久的老闆說出心聲,他很期待。

樸素妍見大家都不說話,好像有些冷場,想先說些什麼幫着孫泰信圓場。但是被孫泰信示意沒關係,因爲鹹恩靜已經先站起來,看錶情下定決心要說些什麼了。

鹹恩靜先向孫泰信鞠躬,又向女孩兒們鞠了一躬,開口說:“既然泰信哥任命我當組合隊長,那我就該先站出來,和大家說說我的心裡話。”

“我是兒童演員出身,媽媽是名鋼琴老師,從小對我寄予厚望,爲了我的演藝前途,辭去了工作,和爸爸常年分居,帶着我跟着劇組到處跑。在這期間,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泰信哥家庭條件很好,又是男孩兒,所以會問,爲什麼我們女孩子這麼嚮往當女偶像,那我代表在座的女孩子,說一說我的看法吧。”

“雖然我們一直在說男女平等,但是我想各位女士,應該經常能感覺到來自社會上的各種隱性歧視。我就說說我的經歷:在劇組,哪怕只是兒童演員,導演和工作人員也會更嚴格要求自己看好的男孩兒。而對我們小女孩兒,他們總是很溫和,要求也很低。這是一種他們看來的優待,當然,畢竟這個社會還是男士們主導嘛,這是一種公認的紳士風度。”

鹹恩靜說到這,看了看孫泰信,又轉身看了一圈女練習生們,看大家都認真聽着自己的話,就又繼續說:“我認爲,女子未必就不如男!爲什麼要優待女士,難道我們就該理所當然的接受嗎?我不會!從那時候起,不論在哪個劇組,不論我演技再差,我總是比同年齡的男演員做得更好。到了中學,我沒去學舞蹈,沒學琴棋書畫,我學了跆拳道。從單館成績最好,練到市裡最好,練到道里最好,練到現在的黑帶三段!做事情,我一定做最好,不光是在女生中,在所有人裡,我都要爭做最好!”

跆拳道分爲十級九段三品,從低到高依次爲白帶(10級)、白黃帶(9級)、黃帶(8級)、黃綠帶(7級)、綠帶(6級)、綠藍帶(5級)、藍帶(4級)、藍紅帶(3級)、紅帶(2級)、紅黑帶(1級或一品、二品、三品)、黑帶(一段至九段)。也就是說,鹹恩靜這個1988年12月12日出生的女孩兒,在不到二十歲,已經練到最高分級的第三段。

“那麼再說說我爲什麼想當偶像:因爲儘管它的社會認同度不高,在大人物眼裡是地位低下的。但是對我們女孩子來說,這是半島極少數的、能和男性同行公平競爭的職業。這個事情,早在上世紀末,我第一次看見一代女團Fin.K.L的李真姐和李孝利姐她們表演時,我就確定了!”

“我要堂堂正正的,在歌謠界這個相對公平的領域,打敗最好的男idol,帶着女子組合走向偶像團體頂端!哪怕吃再多苦,受再多累,有再多不解和謾罵,我都會克服的!”

鹹恩靜是越說越大聲、越說越激動,說完後她突然發現會議室很安靜,於是突然覺得很害羞...“我說完了”紅着臉再次鞠躬坐下。

會議室的安靜被打破,孫泰信開始帶頭鼓掌,越來越用力地鼓掌。女孩兒們如夢初醒,又好似被說出心聲,掌聲雷動。

“真是帥氣,比爺們兒還爺們兒。”李居麗一邊鼓掌一邊和樸素妍咬耳朵。

“雖然我纔是王子,但是她真讓我欣賞,像個大將軍一樣,我認可她這個隊長。”樸素妍回李居麗。

鹹恩靜開了一個好頭。之後,李智雅表示自己大學就是學的實用音樂,肯定不作他想;全寶藍也表決心,說會帶好頭,作爲大姐做出好榜樣;李居麗則表示自己對政界完全不感冒,之前自己玩地下樂隊都要堅持,何況真的能出道;楊智媛更是說到激動處哭起來,說着自己這幾年的堅持有多麼不容易,又會怎麼珍惜公司這次好機會。她說到動情處,好像被JYP公司淘汰的樸孝敏也感同身受,兩人抱頭痛哭。

於是會議室徹底亂了套,全寶藍、李居麗、李智雅在安慰她兩,鹹恩靜去找衛生紙和熱毛巾給兩人,樸素妍則瞪着孫泰信,示意你乾的好事兒。

哦,忙內樸智妍小妹妹好像不太明白,怎麼突然姐姐們就亂成這個樣子。她其實內心也有話說:這都快到飯點了,孫泰信社長,哦,該跟着恩靜姐改叫泰信哥了——泰信哥你作爲有錢的社長,又是當哥哥的,你到底管不管晚飯?不管的話這會可得抓緊時間開完,她這等着吃飯呢,很急。

...

總之,當晚請了一頓高級韓牛後,孫泰信和女孩兒們達成共識:練習時間聽孫泰信安排,以後上五休二。週末倒也不會就只是閒着,會有各種對她們幫助很大的練習外團體活動安排。至於每天到底上幾個小時的課這事兒,孫泰信則表示自己會盡快聯繫專業團隊,給女孩兒們量身定做個科學的練習計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