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機,至少,顧盼不希望他由別人嘴裡知道這件事。
此刻卓辰和顧凡應該是在公司裡忙碌着,所以拜託了夏亦初接她出院,可顧盼坐進他的白馬十分鐘以後就發現不對勁了。
車子並不是朝卓辰的房子的方向駛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
夏亦初不語,雙手握着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平穩的開着車。
“你說呀,要到我去哪裡?喂,我要下車,免得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帶去賣了。”被矇在鼓裡的滋味可不好受,顧盼哇哇叫着。
吱的一聲,夏亦初一個緊急剎車,她的頭差點磕到車上。
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夏亦初突然俯過身來,想起上次在車裡的經驗,顧盼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嗡嗡叫着:“色狼,非禮啊,你——你別過來。”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顧盼一眼,俯身過來幫她把安全帶繫好。
熟悉的古龍水的味道沁入她的鼻尖,讓她恍惚間有點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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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夏亦初不喜歡用這個東西的,覺得男人應該講究自然要散發內在美。
是顧盼有一次逛商場的時候,覺得某個牌子的古龍水味道好聞,又想起言情劇裡面的男主角,那些豪門少爺老總之類的,都喜歡在身上噴灑一些古龍水。
爲了凸顯夏王子的身份地位,她也給他買了一瓶。
當時夏亦初還嘲笑了顧盼一句無聊,不過卻也每天都在身上噴了一點,後來,他用的一直都是這個牌子的古龍水。
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了,他身上散發的,依然還是這個味道。
這個人啊,還有一個臭毛病,就是愛臭美,在外面永遠是衣着光鮮靚麗的王子形象。
比方說,顧盼醒來的時候明明看到他還是十分邋遢的樣子,他們離開醫院之前,他去了一趟洗手間,再出來時,整個人都變了。
每一根髮絲都聽話的貼着頭皮,衣服也整潔乾淨,甚至下巴上的鬍渣也沒了。
那個樣子,看着倒像要去相親了。
不愧是醫院裡的高級病房啊,就連洗手間都有化腐朽爲神奇的功能。
一邊想着,顧盼的心裡愈發的不安起來,最近自己是怎麼了?
老了嗎?老是愛回憶,在家裡的時候,總會想起以前爸爸媽媽相處的情景,而看到夏亦初,那些已經被她深深埋在心底的他們過往的那些生活片段也會經常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就憑你?賣了都沒人要啊。”發動車子之後,夏亦初說話了,吐出的字眼卻是無比的難聽。
好吧,她承認,她一離過婚的奔三的中年婦女,就算是一朵花也差不多快要凋謝了,的確沒有被人拐賣的本錢。
可是被人這麼當面的打擊,還真是沒面子啊。
哎,雖然溫柔的夏亦初讓人覺得奇怪,可是這個冷漠毒舌的夏王子相處起來也讓人覺得不好受啊。
於是,顧盼不吭聲了,默默的坐在車裡,等着看夏王子要幹嘛。
哼,就算你要把我賣了我也不怕,手裡緊緊的拽着手機,這是一個法制社會,你要是敢亂來,我馬上打110報警。
車子向右拐了一個彎,駛上了深南大道。
隱約有些明白了,如果她沒有猜錯,他是要帶她回他住的地方。
時隔兩個月,她又再度光臨他那套位於花園小區的漂亮的複式房子,大門剛一打開顧盼就愣住了。
門口放着兩雙拖鞋,一藍一紅,一雙男式的一雙女式的。她愣愣的望着那雙女式拖鞋,那還是她之前住在這裡時穿過的。
當時只是拖着自己的行李箱離開了,這雙拖鞋,顧盼以爲,夏亦初會給扔了。
屋裡的一切,都保持着她離開時的樣子,包括客廳茶几上放着的她喝水用的卡通杯子。可屋子裡面又很乾淨,一塵不染,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
“這屋裡的東西還是我走之前的樣子,都沒人收拾,難道,你都沒住這裡麼?”
“我主要睡在二樓,管一樓是什麼樣子。”將頭轉到一邊,夏亦初粗聲粗氣的說着。
不過顧盼注意到,他說話時眼神閃爍,很不自在的樣子。
嘆了口氣,這個人還是那麼的彆扭啊,就算是對你好,嘴裡也不明說。剛準備換上拖鞋走進去的時候,夏亦初伸手攔住了她。
“算了,實話實說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就被你笑話一場。那天是我的錯,一氣之下趕走了你,你走了之後我非常後悔,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挽回。於是,保留屋裡所有的東西,有一天你回來時看到了就會很高興的。”難得的,夏亦初對顧盼吐露心聲,不過通紅的耳根還是顯示了他內心的不自在。
而且,這個人還是維持着自己的驕傲自負,說了一大串之後又補上一句:“其實都是你的錯,那天晚上你說話太沖了,我纔會一氣之下對你吼。之後你居然真的,真的就走了。”
瞧他那結結巴巴的說話樣子,真是一個別扭的孩子啊。
聳聳肩,顧盼先進門了。
不知道夏亦初把她帶到這裡來,是要幹什麼?
也許那天她提着行李箱馬上就離開了,是一種負氣的行爲,可就算沒有卓辰的挽救收留她也不曾懊惱自己的行爲。
那個時候的他們,就算對彼此可能還有一些的在意,卻都隱藏在心裡,用冷漠和遺忘掩飾着,甚至用惡劣的語言傷害着對方。
不懂得珍惜,那個時候,如果她繼續住在這裡,很有可能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更加的僵硬。
也許,最終會完全破裂,連朋友都做不成。
夏亦初說,因爲顧盼爸爸的突然過世,讓他領悟了許多,於是就有了轉變;那顧盼呢,她想怎麼樣?
才進門,玄關處放着兩口大大的箱子,瞪大雙眸,顧盼愣愣的望着它們。這,長得好像她的行李箱啊。
望着夏亦初,她希望他能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皺了皺眉頭,夏亦初將箱子提到客廳裡面才說道:“卓辰這個傢伙辦事真不用心,我叫他把你的行李送過來,他居然就放在大門口。這萬一要是外面進來的人沒注意,絆倒了怎麼辦?”
拜託,她想聽的纔不是這個呢,這是你家你絆倒關我什麼事啊?她想知道的是,“你爲什麼叫他把我的行李送到你家呢?”
“你要跟我同居,肯定要把行李拿過來啊。”
顧盼被這句話是徹底的雷住了,一度,還以爲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同居?誰跟誰啊?
進屋之後,夏亦初卻提着行李箱往二樓走去。
“喂,你要幹什麼?就算我要跟你同居,我的房間不是在這邊嗎?”一撫額頭,顧盼跟着嘆氣,“瞧,都被你說暈了,我是說,我爲什麼要跟你同居啊?”
難得的吐露了一下心聲的夏某人可能覺得自己今天的話說得太多,又不吭氣了,一手拎着一隻大皮箱就上了樓梯。
蹬蹬蹬,顧盼趕緊跟在他後面跑着。
到了二樓,她趴在樓梯口喘氣。
從一樓上至二樓,才十多級臺階,可是她已經爬得是上氣不接下氣了。
不過,她還是用盡全力的、氣若游絲的從心底發出對夏某人的警告:“我們已經沒什麼關係了,我不會再跟你亂來的。”
白了她一眼,打開右手邊的房間,夏亦初將行李箱放了進去。
“放心,我對你也沒多大的胃口,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先去睡一覺吧。乖,我去給你做飯,醒來就可以吃了。”說着話,夏亦初居然還伸手摸了她的腦袋一下,就跟哄小孩似的。
顧盼愣愣的看着他把一大串鑰匙放到她的手裡,把她推至右邊的房間裡,然後就轉身下樓了。
進房之後,顧盼再一次的愣住了,她發覺自己今天真像一個傻子,老是被夏亦初牽着鼻子走。
二樓一共有三個房間,主臥室是夏亦初的睡房,旁邊就是他的書房,這間房她以前沒留心,以爲只是普通的客房。
現在一看,突然地,有一種眼睛溼潤的感覺了。
整個房間佈置的如夢如幻,乳白色的組合傢俱,紅木雕花大牀,牀上鋪着淡紅的牀單。好大的一面落地窗,天藍色的窗簾,最特別的是,掛了一串串的珠簾,那曾經是某個小女生的瓊瑤夢。
房間的佈置其實很一般,不是什麼大設計師的神來之作,是,是結婚以後他們的臥室的樣子。
甚至,連牆上掛的壁畫,櫃子牀桌子擺放的位置方向,都跟以前的一模一樣。
結婚以後,夏王子就投身於忙碌的工作中去了,把整個城堡都交給了顧盼,戲謔的說,隨便她怎麼折騰。
買窗簾買傢俱都是顧盼一手包辦的,甚至突發奇想,在落地窗旁邊掛了一排珠簾以滿足她的一簾幽夢。
每天忙碌不停回家倒頭就睡拿自己家當旅館的老公大人,顧盼以爲他根本就不曾在意不曾留心的,可是現在看這個房間,就連牀上用品也跟他們以前用的一模一樣。
夏亦初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就是他二樓的秘密,以前不讓她上來的原因嗎?
覺得頭有點暈,穿衣鏡中的那個女子臉色有點蒼白,醫生也說了,她現在應該多休息的。
“顧盼,別想太多了。睡吧,睡一覺起來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拍着臉頰,顧盼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