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曜聽到他的聲音眸色一凜,不過聲音壓抑,並沒有透露出過多的意外,問:“韓少瑋?”
“是我。”韓少瑋回答,模樣得意。
皇甫曜眸色深沉,一時沒有說話。
“真佩服大哥你沉得住氣,怎麼不問問我爲什麼會接喬可遇的電話?”
“我不問,你不正想說嗎?”皇甫曜嗤笑,即便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在他面前依然沉着。
韓少瑋將目光調向窗外,盯着尋找戒指的喬可遇的身影說:“大哥,我是真想讓你看看她此時,爲了阿琛一件東西而瘋狂的模樣。”
只要能刺激皇甫曜,他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皇甫曜眸色愈加幽深下去,握着柺杖的手隨着的話而慢慢收緊。他不怕韓少瑋,卻知道韓少琛對喬可遇的影響力。
儘管他已經死了,卻畢竟是喬可遇愛過的人。況且,喬可遇從來都不曾承認愛過自己。
“韓少瑋,她就是再瘋狂,也只能是我的女人。你有本事讓化成灰的韓少琛活過來,讓他來跟我搶女人?”儘管心裡鬱結的難受,他的毒舌也毫不示弱。
他會忍讓喬可遇是因爲愛,至於韓氏兄弟還是其它人,他可不會留情。
然而經歷過這麼多之後,韓少瑋也不是初初回國時的他,能輕易被他激起情緒。他已瞭解皇甫曜的沉着與僞裝,他既然在乎喬可遇,而喬可遇又在自己身邊,他有什麼怕?
“阿琛是不會活過來的,但是他臨走之前將喬可遇託付給我,讓我代他好好照顧她。”說到照顧兩字時的語調極爲怪異,引人暇想。
“你敢。”最終沉不住氣的是皇甫曜,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因爲在乎,所以害怕。
韓少瑋聽到他動氣,心裡無比的暢快。他輕笑,然後切斷了電話。然後在喬可遇的手機上點了幾下,調出照相機的功能,遠遠地拍攝了一張。
皇甫曜只聽到他得意而危險的輕笑聲被截斷,耳邊只剩下一片忙音。雖然還維持在聽電話的姿態,抓着機身的手收緊,指尖用力的泛白,那力道恨不得將手裡的電話捏碎般。
接着,手機裡便發出短信的鈴聲。他將彩信點開,照片上的喬可遇蹲在草坪上,不知道在尋找什麼。下面寫着一句話:你猜她在找什麼?
皇甫曜將目光定在照片不遠處的水池上,裡面有石蓮噴泉,這個景物很熟,應該是傢俬人會館。
他收了手機,推門出去,一票保鏢跟隨。
三十分鐘後,幾輛車子直接開進會館的園子裡,皇甫曜從車後座下來。
“大少。”這傢俬人會館的經理迎上來。
皇甫曜沒理他,只是站在車邊,遠遠就就看到草坪上的喬可遇時,微微地眯起眼睛。
喬可遇還在草坪上穿梭。那些修剪整齊、栽種成漂亮圖案的綠化植物,早已被她糟蹋的不成樣子。但是她仍然在來回翻着那些草,專注地尋找着那枚韓少琛留下來的戒指。
太過專注,似乎外界的事物都不曾令她分神,自然更加沒有注意到皇甫曜的到來。
皇甫曜不說話,那經理幾乎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只能陪他站着,大氣都不敢喘。
好半晌,皇甫曜才擡腕看了一眼表,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她仍然沒有停止的意思。抓着柺杖的手收緊,再收緊,最後卻驟然鬆開,柺杖“咚!”地掉到了地磚上。
聲音並不清脆,而是很沉悶的一聲,害得那些保鏢心裡一顫。看着他陰鷙着臉色,一步步朝着喬可遇走過去。其它人都站在原地,感覺有什麼即將爆發。
此時的喬可遇還在草地上,不遠處有隻空的首飾盒,周圍一圈圈踩踏的腳印子,都是她翻的痕跡。可是沒有,所以她便繼續往前找。
草坪上是剛剛澆了水的,地面與草葉子都是溼的,所以她此時的鞋子上沾滿了泥土,她披散的頭髮也有些亂,指尖上更都是泥,她卻渾身不覺。
驟然,手臂被人用力扯住,一股力道狠狠將她拽起來。她腳下趔趄了一下,然後皇甫曜陰鷙的俊臉映入她的眼眸。
喬可遇楞了一下,喊:“皇甫曜。”似乎不明白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皇甫曜看着她,眼前這副狼狽的樣子,只爲了韓少琛留下來的一件東西?到底什麼東西,這麼重要?
喬可遇見他不說話,只用眼睛瞪着他,那眼睛狂狷而犀利,似乎要刺穿她的內心一般。
“韓少琛留了什麼給你?值得你這麼糟蹋自己?”他問,聲音壓抑,卻是咬牙切齒。
喬可遇眼中詫異,顯然是很意外。
“意外什麼?韓少瑋通知我過來,不就是要我看這一幕嗎?”他吼。
若是尋常個人,他便直接叫人將她帶回公寓裡去,或者置之不理。可是偏偏是她,所以明知道韓少瑋想看的就是這個結果,他還是自己親自來了,因爲擔心她的安危。
但是她的反應是什麼?真的可以爲了韓少琛而妄顧一切。即便此時的韓少瑋不知躲在哪裡看笑話,他還是忍不住問,到底韓少琛留了什麼值她這樣?
喬可遇回望着他,明明該理直氣壯的話,卻在他那樣痛心的的眼神下,覺得心虛。
“對不起。”她明明知道韓少瑋找自己肯定有目的,還是因爲韓少琛落入了他的圈套。
“跟我走。”他捏緊她的手腕,拽着她往車邊走。
喬可遇被捏得有些發疼,她下意識的掙扎:“皇甫曜,你先放開我。”
皇甫曜的腿本來還沒有恢復好,被她推開後差一點跌倒。腳步向後趔趄了兩下。
“皇甫曜。”她想要上前去,腳似乎踢到一個東西,在陽光下閃着了一下。
是那枚戒指!
她的目光盯在上面,動作頓住。
皇甫曜看到她的反應,只覺得更加失望。脣角泛起冰冷嘲弄的笑,已經心灰意冷。
喬可遇擡起頭時,只看到看到他眼底的失望。皇甫曜慢慢轉過身子,朝着停車的方向走過去。他沒有拄輔助的柺杖,鋥亮的皮鞋後跟也沾了泥土。但每一步都走得沉穩,背脊筆直。
喬可遇站在草坪上,看着他一步步的漸行漸遠,張口想要叫住他,胸口艱澀的難受,聲音都發不出來。
“大少。”保鏢迎上來,都看出他的神色不太對。
皇甫曜坐進車子後座,保鏢爲他關了車門。
“開車。”他說,聲音平淡而剋制,那股冷冽勁讓人感到心驚。
司機與保鏢對望一眼,卻也不敢說什麼,車子引擎發動。
直到排氣管裡冒出白煙,喬可遇才猛然驚醒。她喊:“皇甫曜……”舉步跑過去,腳下卻被草跘了下,身子跌下去。
她不覺得痛,手肘在草地上撐起,擡起頭來時車子已經起動,毫不留戀地離開。
眼前出現一雙鋥亮的皮鞋,順着黑色平整的褲子上移,她看到韓少瑋的臉,他彎腰撿起草地上那枚戒指。
喬可遇卻只看到遠去的車尾,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心慌,感覺皇甫曜似乎要離開自己。她起身欲追,韓少瑋手掌託着戒指擋在她面前。
“喬可遇。”韓少瑋看着手中的戒指,問:“事到如今,你還想和他在一起嗎?”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喬可遇看着他,目光冷凜。
韓少瑋的眼神微動,說:“那與阿琛有沒有關係?”
喬可遇看着他,這個所謂琛哥哥的兄弟,他嘴裡一句一個韓少琛的壓制着自己,也不過是爲了利用他而已。
“韓少瑋,如果皇甫曜不在乎我,你還能打擊到他嗎?”她問,脣角帶着諷刺,也有痛心。
她問着撿起他手掌間的戒指,眼中帶着諷刺也夾雜着痛心。自己那麼着急的想找到它,只因爲那是琛哥哥留給她最後的一件東西。但是如今卻被人用來當成攻擊皇甫曜的武器,那她便不要也罷了。
手擡,銀色的戒指從掌心脫出去,在半空中劃下一道弧線,落入噴泉的池水裡。
“喬可遇,是不是真的不相信是皇甫曜害死了阿琛?”他心驚。
因爲看到她眼中對阿琛的那些情,已經漸漸被對皇甫曜的執迷替代,他心裡充滿了不甘心。
“你有證據再說吧。”喬可遇收拾起情緒起,而後冷漠地推開他,快步離開了這傢俬人會所。
她總是躊躇,總是在執念與堅持之間徘徊,但是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心慌。那輛車子離去的景象,一如當年仰望載着韓少琛飛去美國的飛機時的心情,彷彿再也不會回來。
從院子轉過進前廳,推開旋轉的大門,這裡街道寬廣,但是車子稀少,她含着淚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沒有出租車經過。
“喬小姐,您的東西。”會館的經理出來,將她遺落在包廂的包和手機等物品送上。
“謝謝。”喬可遇接過。掏出手機,給皇甫曜打了個電話,但是並沒有人接。
經理給她安排了輛車,她報了瞰園的地址,車子便開出去。
喬可遇一直低垂着頭,披散的頭髮貼在臉側,夕陽的光輝透過窗子打在她的發頂,那身影看起來單薄而脆弱。
瞰園的社區裡依然安靜,公寓門外也沒有保鏢。她心裡忐忑,推開門時裡面果然空空的,皇甫曜並沒有回來。
擡頭,看到二樓的門開着,心思微動,順着樓梯慢慢走上去。發現書房的門也沒有關,她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書桌後面有兩組一人多高的書櫃,架子上擺滿了關於商業書籍或雜誌,書桌上擱着文件。她手指摸着亮面的桌子,腳卻不小心踢到垃圾桶,裡面的抽碎紙屑全灑出來。
她蹲下身子去收拾,看到垃圾桶裡有一隻文件袋,她突然就想到了上午那個人帶來的文件袋。紙已經粉得很碎,照片也辨別不出來,但是她卻看到了聶蘭兩個字,又拿了幾張紙條。
雖然不太清楚,但是一些字眼串連起來,她隱約也能猜到。因爲他今天去了聶蘭那裡,臉色並不怎麼好。而且那些人來是爲了皇甫御被追殺的事,難道這事與聶蘭有關?
她不敢多想,不敢妄加猜測。腦子裡卻總閃過皇甫曜在黑暗中獨坐的背影。都說他狠絕,那晚她卻窺探到他的寂寥。
二樓的房門他一直緊鎖着,今天居然連門都忘了關。是不是爲了自己?再想到他今天離去的情景,胸口就愈加難受。
這時,從敞開的門口外傳來一些聲響,似乎是從樓下傳來了,她趕緊起身下去。
樓下的客廳大燈亮起,進來的人卻不是皇甫曜,而是平時跟着他的保鏢。
“喬小姐。”他見到喬可遇時眼中詫異。
他進來時沒有燈光,還以爲家裡沒有人。
喬可遇脣揚了揚,想問皇甫曜呢,卻沒有說出來,最終沉默只是點點頭。
“大少出去沒帶錢包,讓我過來拿。”那人解釋,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他……在哪?”喬可遇忍不住問。
那保鏢臉上閃過爲難,還是老實回答:“燃燼酒吧。”
燃燼酒吧,這地方她不該陌生,是他以前常玩的地方,喬可遇胸口卻涌起一抹複雜,一時沒有說話。
那保鏢見她沒反應,便往臥室裡去了。但是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回頭說:“喬小姐,大少出去玩,哪用得着這麼急着用錢包。”
也不過是藉口,讓他確定一下喬可遇回來沒有罷了。他雖然不清楚皇甫曜與喬可遇之間的事,但是他從年前就一直在門外守着,看着這有錢人談個感情真是累。
喬可遇聽了,心頭浮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他自然明白這保鏢的意思,原來連個外人都看得明白,只有自己還在執迷。
她思緒翻轉,那保鏢已經逕自往臥室裡走去。
“等等。”喬可遇忽然叫。
那人停住腳步。
喬可遇說:“你在門外等着,我給他送過去。”
“好。”那人應着。
喬可遇推開臥室的門,開了他這邊牀頭櫃的抽屜,錢包就放在裡面。想到外面天冷,便又到衣帽間給他拿了件外套。
出去的時候,那年輕的保鏢還站在門口。她鎖了門,對那人說:“走吧。”
那人點頭,帶着喬可遇下樓,一路將車開到燃燼,然後帶她上了二樓的包廂門口。
裡面還是皇甫曜以前混在一起的那些人,似乎也有幾個生面熟。她以前都不在意,又哪裡記得那麼清楚。但每人懷裡都摟着女人,圍在茶几周圍的沙發上,皇甫曜也摟了個女人。
那女人大波浪捲髮,化着濃妝,身體妖嬈,一隻手抱着皇甫曜的手臂,另一隻手放在他在胸口撫摸着。
皇甫曜脣角掛着慵懶的笑,脣角碰在她的耳邊輕語,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副景象曖昧又扎眼。
“喲,這不是嫂子嗎?來找大少?”身邊有人發現了她,很高的嗓門,不過卻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這聲引來所有人的注目。
皇甫曜擡頭,與她的視線碰個正着。
喬可遇還穿着白天的衣服,頭髮微微的亂,上衣和褲腳帶着些泥土,手肘處卻搭着他的外套。
“你來做什麼?”皇甫曜問,眸色冷凝。
“你要的東西。”喬可遇回答,將錢包擱在他茶几上推到他的面前。
皇甫曜看着她,她仍然低垂着頭,臉側的頭髮遮着臉頰,讓人看不太清她此時的表情。皇甫曜收回目光,低頭輕瞥了眼茶几上的錢包,菲薄的脣突然勾起來,手指將錢包拿起。
當着衆人打開,將裡面全部的現金拿出來。夾在修長的手指間,然後轉頭塞進女人胸口裡,引來一陣尖叫。
“大少,你真壞。”那女人怨嗔地說着,臉上卻笑得花一般。
喬可遇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卻是什麼也沒說。她知道他心裡有氣,誰讓她鑽進了韓少瑋的圈套裡呢。
“東西也送來了,怎麼還不走?”皇甫曜看着她,神情淡漠。似乎今天在草坪上衝她咆哮的人,根本不是他。
喬可遇被他盯得胸口緊窒,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我等你。”
坐在皇甫曜身邊的方誌熠,眼睛來回掃着兩人。皇甫曜已經很久不出來玩了,今天這樣反常,又見兩人對望的眼神就不對,便知道有事。
他站起身來,趕忙招呼說:“嫂子,你這邊坐一下吧。”方誌熠招呼她。
喬可遇看了皇甫曜一眼,便擡步走過去。
皇甫曜倒沒說什麼,繼續與其它人拼起酒來。不知道誰出的主意,非要猜拳,這羣人玩得很high。
喬可遇只盯着皇甫曜,手邊的酒一杯也沒喝。她是皇甫曜的人,自然也沒敢調戲。她目光遠遠落在他擱那女人腰側撫弄的手,胸口緊窒的難受,只覺得喘不上氣來。
皇甫曜卻故意不看喬可遇,當她不存在一般,摟抱着那女人喝得厲害。猜拳自然有輸有贏,他將酒一杯杯如水般灌下去。
幾個玩伴對望一眼,看這情景便知道他心情不好。而其它幾個女人裡面不乏有以前一起玩過的,眼前她失寵,掃向她的目光有輕蔑,也有幸災樂禍。
喬可遇倒是不在意那些人,只就這樣挨着,一直捱到凌晨。
方誌熠見其它人都喝得差不多了,皇甫曜了灌了不少,便提議:“時間不早了,咱們就都散了吧。”
他覺得喬可遇都等他到現在了,兩人有事還是回去解決的好。
“別呀,咱還沒喝夠呢。幾天不跟本少混,你丫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不是?”皇甫曜將酒杯往桌上一擱,笑罵着。
“我的大少唉,我哪敢啊。你不看看這羣人都陪你喝趴下了,時間也不早了,咱這不怕耽誤你的chun宵一刻嘛。”方誌熠嘴裡沒一句正經的。
不過他說這話時,眼睛瞟向喬可遇。提醒他們兩人鬧彆扭,何苦拉着他們一羣人受罪?
“大少,方少說得挺對的。要不,今天你就帶我回家吧,我一定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陪了他一晚上的女人,拿着豐滿的胸部蹭着他。
喬可遇等了皇甫曜一晚上,大家都看得見。她就偏要將這金主迷住,這樣纔有面子,也證明是自己有本事。
皇甫曜抓住她在自己胸前做亂的手,脣角勾起邪魅的笑,道:“我是很想帶你回去。可是本少的腿傷了,可有些不方便。”語氣曖昧。
“大少,放心。我功夫好着呢,您就是不動,我也保證讓你爽到。”女人嬌笑,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臉色一點兒都不紅。
“好啊,我倒是想享受享受。”皇甫曜說着站起來,他喝得有點多,手搭在女人肩上,將身子的部分重量壓向她。
女人攙着他,一步步朝着門口走去,向喬可遇得意一笑。
喬可遇胸口扎得難受,拿了外套出門,跟了過去。
方誌熠看着這情景,頓時替皇甫曜一陣頭痛。
“哎,方少,你說皇甫大少是不是真膩了?”有好事的人湊上來。
“膩?你見他膩了還讓人纏着的嗎?”方誌熠回答。
喬可遇跟着皇甫曜兩人的腳步下了樓,穿過熱鬧的迪廳,差點與人撞上。
“對不起,對不起。”喬可遇道着歉。
擡眼看到皇甫曜摟着那個女人已經出了門口,心裡着急擡步欲走,手腕卻被人拽住。
“小妹長得不錯,陪哥哥喝一杯吧?”那男人流裡流氣,說話間噴出的都是酒氣。
喬可遇眉緊皺起,厭惡地甩開他。
“吆呵,還有點小脾氣。”那人說着,周圍一片鬨笑。
喬可遇瞪着他。
那人目光下流掃過她身上,然後瞅到她手肘上的衣服,說:“喲,衣服不錯,你男人的?”
他說着湊上來時,喬可遇卻趁機將手裡的外套罩到他的頭上,在他沒反應過來時,急步跑出大門。
那人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快速拽下那件外套,見人已經出了大門。
“***。”他啐了一口,將外套甩在地上。不過還沒邁出門口,就被兩個保鏢截了。
“你們要幹嘛?”那人問。
這兩個保鏢制服的人,個個身材魁梧,足足高出他一個頭來,不禁有些發悚。
“欺負了皇甫大少的人,你說會怎麼樣?”
兩人慢慢走過來,將人逼至角落。
喬可遇跑出門口,見那人並沒有追來,總算鬆了口氣。目光四處搜索,看到皇甫曜正摟着那個女人打開車子的後座。
“皇甫曜。”她喊着跑過去。
皇甫曜的動作微頓,側過頭看她,目光無波,卻幽暗,讓人看不出情緒。
喬可遇微微地喘着氣,樣子看起來好不狼狽,對上他的目光時,卻一時不知要從何說起。
“哎,我說。大少都讓你走了,糾纏一晚上煩不煩。別耽誤我們享受。”偎在皇甫曜身邊的女人不耐煩地看着她說。
喬可遇卻像沒有聽見,她只盯着皇甫曜,她不相信,他會真的帶着這個女人去過夜。
皇甫曜別過眼,目光越過她,後面五彩的霓虹在他的眼眸裡閃爍。
他說:“喬可遇,你不是要離開嗎?我今天成全你。現在就走,滾得遠遠的。”
喬可遇胸口巨震,盯着皇甫曜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這一聲來得太過突然,讓她的頭腦瞬間空白。方纔因爲急跑還劇烈跳動的心,彷彿瞬間被一雙冰冷的大手撕裂,她能感覺到那種劇痛往全身每個細胞延伸。
“楞着做什麼?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嗎?”景觀燈的光線照着他俊美妖孽的臉,每個線條都那麼分明,卻是如此冷硬。
是啊,一直是她要走的。這是她的執念,她終於可以如願以償。喬可遇轉過身子,眼前一片霧濛濛,胸口卻緊窒的疼痛。
痛得喘不上氣來,但是她不敢回頭,不敢去看他摟着那個女人的樣子。他現在急着打發自己,然後與別的女人去開房。
所以她該離開這裡,依着自己曾經計劃的那樣。帶着晨晨離開這座城市,永遠地離開他。哪怕掙扎在城市的低層,只要有女兒、有平靜的生活便好。
從此,他便還是以往的皇甫大少,如同今晚自己看到的那樣,每晚紙醉金迷,過着沒有她的世界,每天在各式各樣的女人之間周璇。
然後呢?
每當夜深人靜時,自己躺在牀上,猜想他在怎樣的女人牀上過夜……
心,突然好痛好痛,痛得窒息了一般。
“大少,我們走吧。”偎在皇甫曜身邊的女人,搖着他的手臂。
皇甫曜沒動,卻只是看着喬可遇的背影,看着她艱難的一步一步遠離自己。她真的如此狠心,真的會放手離開自己。
她走掉也好,這樣的女子本來就不值得自己再留戀。他在她身上花費的精力與用心已經太多太多,他皇甫曜應該也有自己的驕傲。
她卻突然轉過身,她喊:“皇甫曜,如果我願意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許我一個未來?”截斷了他所有的思緒。
“答應我不會再有其它女人,不能強迫我,我會答應好好愛你,我們從頭開始。”
她下了決心一般,垂在身側的手,指甲一點點嵌進皮肉裡去。此時再痛,都比不上心裡那股痛。她知道她自己不理智,但是她仍然想與他在一起。
因爲無法忍受他擁着別的女人,無法忍受他的未來沒有自己。她知道她瘋了,但是她就是想瘋這一次,決定跟着這個危險的男人。
兩人隔着停車場的景觀燈,滿街的霓虹璀璨相望,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