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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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胖嬸是誠心誠意的留下來幫忙,趙玉蘭也就不再和她客氣,有人在這兒和她做着伴兒,終歸是方便許多。
早上八點,一名三十多歲的女醫生帶着兩名護士進來,衝幾人笑笑,拿起牀頭的記錄本細細看了一遍,開始量體溫,量血壓,聽肺音,末了,笑着看向幾人:“放心吧,病人情況在持續好轉中,我叫喬英,和程醫生在一間辦公室,有什麼事兒過去找我。”
趙玉蘭邊道謝邊跟了出去:“喬醫生,我丈夫的身體沒事兒吧。”
病人身體底子不錯,這兩天吃的清淡些,保持心情愉悅,很快會恢復的。”喬英笑容溫婉,給人很舒服的感覺,趙玉蘭心裡的忐忑便一點點的散去。
可是回到病房,看到盯着記頂發呆的林寶河,趙玉蘭的憂慮又一點點的堆積起來,兩個醫生都建議讓林寶河放鬆心情,可是這時候,他的心情怎麼可能放鬆了?
林寶河一轉頭,正好和妻子憂慮的視線相撞,微微一怔後,疑惑的問道:“喬醫生又說了什麼?”
“讓你保持心情愉快,可是……”趙玉蘭嘆一聲,“寶河,要是心疼我,不好意思連累茶香,你就必須讓自己早一點兒好起來。”
愣一會兒神,林寶河嘆口氣:“我知道了。”
知道了有什麼用?
趙玉蘭索性坐在他牀邊,攤開了和他說:“寶河,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把自己氣死也解決不了什麼。
相反,還會讓我跟着提心吊膽,讓和咱們親近的人也跟着提心吊膽,茶香建議我給初夏發電報……”
林寶河“忽”的就坐了起來,直直的盯着趙玉蘭,“你沒把電報發出去吧?”
“沒有。”趙玉蘭趕緊扶着他躺下,“你看你這個熊脾氣,我還沒說完呢,你瞎急什麼?”
林寶河鬆一口氣:“孩子剛回去,別來回折騰她,我也沒啥事兒,咱不能總拖孩子的後腿。”
坐一邊的胖嬸就“哼”一聲:“寶河,是不是嫌我多管閒事呢?”
“茶香,你是爲了我好我哪能不知道?”林寶河無奈的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怎麼能這麼冤枉我?”
“我和你又不是兩口子,哪知道你的脾氣?”胖嬸斜睇着他,“別給我戴高帽兒,我不領這情。”
“嘿嘿……”
看着一臉疲憊傻笑着的林寶河,胖嬸趕緊起身來到牀前:“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還真當真了?你累了就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
“嗯,我是真累,就想睡覺。”說着話,林寶河又睡了過去。
趙玉蘭就幽幽嘆一聲:“我認識他這麼些年,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哪怕當年被批鬥,也沒見他這樣兒。”
“重情義的人都這樣,他就是一下子邁不過這個坎兒去,放心吧,給他時間,會想通的。”胖嬸也跟着嘆氣,“希望能早點兒找到親人吧,寶河打小就沒享過福,淨受苦了。”
“有時候我就在想,人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呢?難道就是爲了來受罪的?你說我們倆,熬過一個坎,再來一個坎,好不容易初夏聽話了,不用我們操心了,結果又鬧騰出這麼些亂七八糟的,你說等這事兒平了,是不是又得出來別的事兒?我呀……是真怕了!”
“別這麼想……”胖嬸只好在她背上安撫的一下下的拍着,“別這麼想……”
好大一會兒,趙玉蘭才緩過神來,不好意思的衝胖嬸笑:“人啊就是這樣,說是想通了,可是遇一丁點兒事兒,就又想不通了,算了,我不在這兒折磨自己了,茶香,你出去活動活動吧,蜷了一晚上了,渾身都不得勁兒吧?”
胖嬸痛快的應道:“行,我出去轉轉,一會兒回來換你。”走到門口,又回頭看着趙玉蘭,“咱說好了,要和一家人一樣處,不來虛的,以後,你別和我客氣,我也不和你客氣。”
“嗯。”趙玉蘭鄭重的點頭,表示她對這件事兒的認真。
半個小時以後,胖嬸返了回來,說什麼也讓趙玉蘭出去轉轉,沒辦法,趙玉蘭只好順從了她。出了病房門口,沿着走廊行至大廳,出了門,寒風吹在身上,她陡然覺得精神了起來。
已近深冬,院子裡光禿禿的一片,一羣羣的麻雀時而在樹枝子上折騰,時而飛掠到地面急急的啄食幾口……
這些場景,她時時見到,並無新奇之處,只稍稍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往回去,進門的時候,和一個出來的身影差點兒撞一起。
“對不起。”趙玉蘭條件反射的道歉。
“你這個女人!”還未等她回過神來,站在她對面的人就大吼着衝她撲過來,嚇得她趕緊倒退兩步,這纔看清,撲過來的人竟然是初戀情人江月生的妻子車曉麗。
可真是冤家路窄,上次她和初夏來求江月生幫忙的時候,就遇到這女人,被無端端揍了一頓,怎麼今天又遇到了?
難不成縣城和她天生有仇?她就不該到縣上來?
腦子裡胡思亂想着,趙玉蘭轉身就跑,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跑,反正,就是條件反射的跑了。
她這一跑,車曉麗更不讓了,拔腿就追,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着:“你給我站住,你個不要臉的女人,什麼時候又和他勾搭上了?你個醜八怪,你敢勾搭我男人,看我不撕攔你的x……”
污言穢語剎時讓趙玉蘭清醒過來,對啊,她爲什麼要跑?她這一跑可不就成心虛了?她有什麼好跑的?有什麼好自卑的?丈夫住院她來陪牀,光明正大的事兒,她爲什麼要躲?
至於江月生,她上次是求他了,可是啥沒求到不說,還捱了一頓揍,要欠,也是他們一家欠她的,她爲什麼要躲?
這麼想着,趙玉蘭就急急的剎了腳,車曉麗躲閃不急,衝着她就撞上來,畢竟是常年幹活的人,身子一晃趙玉蘭就閃到了一邊兒,收不住腳的車曉麗象個失控的火車頭般衝出去好幾步才堪堪的剎住了腳。
倆人的鬧騰已經引起了院子裡溜達的病人及家屬的注意,都駐了足往這邊觀望,感覺丟了大臉的車曉麗,轉過身咚咚走到趙玉蘭身邊,伸手就往她臉上扇。
上一次任她打,是因爲她求到人家的丈夫,心裡覺得理虧,這次,她可是和對方丁點兒瓜葛都沒有!
這女人還真是打上癮來了!趙玉蘭一把抓住對方伸過來的胳膊,冷臉看着她:“車曉麗,你犯什麼神經病?”
車曉麗渾身的肉都在哆嗦:“呸,你來勾搭我男人,還問我犯什麼神經病?!”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趙玉蘭也覺得很丟人,就皺着眉頭解釋:“我丈夫入院了,我來陪牀,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車曉麗哧笑一聲:“你這夢還真是越做越不要臉了,你丈夫入院了?就你們家那條件,你丈夫生了病還能來這兒?
對,要是治不了的大病,還真是得來這兒,趙玉蘭,你丈夫得了什麼要死的病了?你不好好陪着他,出來瞎逛什麼?你這女人的心是什麼長的?丈夫在住院,你來外面溜達……”
“啪!”
“初夏?!”
清亮的耳光聲和趙玉蘭的驚呼聲彙集在一起,車曉麗捂着火辣辣的臉,緩緩轉過頭,老半天才認出瞪大眼睛一臉怒氣盯着她的女孩兒是哪個,胖胖的五官迅速糾扭在一起,“小死x,你敢打我,看我不撕爛你的x……”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