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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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現在我就明白了……”李昕麗一臉認真的看着初夏,“周師長對你的好我都看到了,他那麼能耐的人,在家裡肯定特別受重視,他的妻子,當然也特別受重視,你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你婆家人才更開心,我都明白的,真的。”
“你說的也對也不對……”初夏衝她笑笑,道,“我婆家人不是勢利眼,就算周蜜康沒什麼出息,只要把我娶進了周家門,他們也會真心待我的。”
李昕麗一臉羨慕:“那你真是好運氣,我有個同學,也嫁了個條件比較好的,當然,和周家是丁點兒沒的比,也就算是比普通工人家庭強一些吧。
她公公是化纖廠的車間主任,她婆婆是另一個車間的大組長,她男人是個技術工,她出嫁的時候,大家可羨慕了。
她父母也覺得閨女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從此家裡的日子必然是蒸蒸日上了,原本見了人挺熱情的兩口子,眼裡也沒人了。
然而,事實卻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子,我同學的婆家不准我同學去做普通女工,說是太丟人,嫌工人丟人,卻不給她換個好一點兒的崗位,就讓她在家閒着,給一家子洗衣做飯打掃屋子。
對外說的時候是說心疼兒媳婦,不捨得讓她出去吃苦,然後又標榜自家覺悟高,說身爲領導,絕對不能給自家人走後門,剝奪別人的機會。
事實上是他們就是想把我同學當成家裡的保姆,還不准她和孃家多來往,明確告訴我同學,不能因爲娶了她就家裡窮親戚不斷。
說了,要是她爹孃真遇到什麼大事兒了,可以幫。否則,逢年過節的去看看就行了,現在,她爹孃可後悔了。也不好意思出門,除了上班,其他時間都躲家裡不出門。
原本我以爲條件好的人家都是這樣瞧不起人的,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不管什麼條件,也是要分人的,不能一概而論。”
“是的。”初夏衝她笑笑,“你放心,我和你說的都是真的,絕對沒有誇大的成份。”
“我知道。”李昕麗臉漲的通紅。“我怎麼會懷疑你呢?就是剛纔你一說,我想到我同學的事兒,就忍不住告訴你了。
我同學現在也挺後悔了,除了買菜的時候能出去走走,其他時候都關在屋裡。想找個人說話都找不着,偶爾出去和鄰居說兩句,讓她婆婆知道了,就指着鼻子罵半天。
本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成這樣,過年的時候,我們難得見了一面,她也是憋的太狠了。就和我嘮了這些,並且叮囑我,千萬不能找條件比自家好太多的。
她說要是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寧可嫁個要飯的,也絕不嫁到這樣的人家去,那根本就和坐牢一樣。還不如出苦力過的舒坦呢。”
“嫁過去之前,婆家人對她咋樣?”趙玉蘭忍不住問道。
“那時候看不出來,她去了婆家都特別積極的表現,做飯、刷碗、拖地、洗衣服,什麼活都搶着幹。婆婆也總誇她,還說她比閨女都貼心。
那時候她還和我說,年紀輕輕的手腳勤快才能討長輩的歡喜,叮囑我找了婆家也要好好表現呢,說那樣才能讓婆婆喜歡,拿着當人。”
初夏撇撇嘴:“我覺得還是用當牛作馬形容比較貼合實際。”
李昕麗點點頭:“對,她現在在婆家就是當牛作馬,所以,我也下了決心,不管和哪個在一起,要先看明白他家裡人的爲人,絕對不能讓自己去人家家裡去當牛作馬!”
趙玉蘭看看女兒,再看看李昕麗,笑了起來:“也不能看了這種不好的例子,就故意往不好處表現,你們想啊,有哪個父母願意兒子找個又懶又饞性子又不好的兒媳婦兒?”
“娘,我們只是說不能失去尊嚴的往好裡表現,又沒說要表現的又懶又饞性子還不好,就原本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這麼着他們要是能接受了,結了婚也沒那麼多矛盾,是不是?”
“好好好,娘冤枉你們了……”頓一頓,趙玉蘭又道,“不過,這麼說也是對着的,一輩子的大事兒,瞭解清楚了比稀裡糊塗的嫁要好。”
李昕麗看了一眼時間,時間還算充裕,就見看向娘倆:“嬸,初夏,我再給你們講個實事兒,是我們那一片的一個鄰居家的閨女,我叫她秀琴姨。
秀琴姨找對象的時候就一個條件,只要好看,別的她都不管,然後,25那年,真的讓她相上了一個長的好看的男人。
男人的家裡只有一個老孃,住着個十平米的房子,秀琴姨就覺得,好歹有個窩,比那住集體宿舍的強多了。
雖然秀琴姨的父母都不同意,可她相了那麼多,就那男的最好看,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就要嫁給那姨夫。
她年紀也大了,也實在耽誤不起了,她父母就答應了下來,給倆人張羅着結了婚,婚後一開始,倆人過的還行。
一年以後,那男的就光想在家睡覺,什麼都不幹,秀琴姨說他兩句,他就和秀琴姨吵吵,吵吵完了繼續睡覺。
沒辦法,秀珍姨就去婦聯尋求幫助,可人家告訴她,這事兒婦聯也沒法管,那姨夫又沒欺負秀珍姨,她們去不着份兒。
又堅持了一段時間,秀珍姨就覺得和那姨夫實在是沒法兒在一起過了,就想離婚,可那姨夫不上班,廠子裡怕擔責任,不給他開介紹信,秀珍姨就拉着他去區裡找領導。
領導當然是勸合,不讓倆人離,姨夫倒是無所謂,但秀珍姨堅決要離,說來也巧,正好之前有個腿有殘疾的兵去區裡尋求幫助,說一個人生活不方便,希望組織上幫忙給組建個家庭。
本來那領導挺頭痛的,別的事兒可以幫,這組建家庭怎麼幫?總不能找個女的逼着人家嫁給他吧?又不是大功臣,他也不敢那樣做呀。
正好秀珍姨送上門去了,那領導就指着坐在椅子上看熱鬧的兵,說你非要離也行,嫁給他吧,願意不願意?
秀珍姨看了看坐椅子上的退伍老兵,覺得對方長的也算周正,精氣神兒也不錯,就覺得自己真是賺大了,當即答應了下來。
那個姨夫懶歸懶,膽兒卻是挺小的,領導同意離婚,他半個不字都沒敢說,簽完字就走人了,然後,領導又給負責髮結婚證的打電話,直接到他辦公室給秀珍姨和退伍兵把結婚證辦了。
直到把一切手續辦完離開的時候,秀珍姨才發現,那老兵的一條腿是瘸的,走路必須得拄着柺棍兒,也終於明白,領導爲什麼那麼急着給她辦結婚證。
她回過頭剛想表示抗議,領導瞪着她說,要是膽敢再鬧騰,就別嫌他不客氣,區政府不是開着給她過家家的。
然後,她就隨那腿不好的老兵回家了,這當兵的,有好兵也有壞兵,秀珍姨嫁的那個就是壞兵,懶的呀,吃飯都想讓人喂。
後來她打聽了打聽,那老兵的腿是上樹掏鳥窩自己摔斷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英雄,然後,她想離婚也離不了,就只能和那男人一起過了。
到現在和老兵結婚也七年多了,那老兵還是見天的閒晃,懶的程度絕對是比第一個姨夫有過之而無不及。
秀珍姨也成了我們那一代的典型代表,所以,看了這些例子,我在找對象上,是絕對不會閉着眼瞎摸的,這一步錯,步步錯,錯到最後,死都死不起,太可怕了。”
趙玉蘭忍不住嘆口氣:“你那秀珍姨落得這一天,也怨不得別人,都是她自己沒整明白,又倔,纔到了這一步的,不過,那種男人畢竟少,你也別總拿這種對照。”
“我娘說的對,你不能拿這種做參照物……”初夏認真的看着李昕麗,“你自己發現了沒有,你總是把這種不好的例子當做警示。
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是對的,但是,不能全部是這樣的想法,也要看一看身邊那些正面的例子,那些過的幸福的例子。”
“嗯。”李昕麗趕緊點頭,“我知道,我現在已經往好處看了,以前啊,可能自己不受待見,我是挺關注這些不順的事兒的,總是不希望自己的日子不順上再加不順,現在認識了你們幾個,我發現我真的是活的太消極了,這毛病,一定要改。”
“知錯就改是好同志。”初夏伸手拍拍她肩膀,站起身來,“你多吃幾個包子,我回房間換件衣服,一會兒咱們就走。”
“吃不動了。”李昕麗揉揉肚子,一臉不好意思的看着趙玉蘭,“做的太好吃,我說着話都沒發現,一盤小包子都讓我吃了,真成飯桶了。”
“小包子都也不大,再說你們這個年紀,正好是好飯量的時候,吃不飽哪能行?”趙玉蘭邊說邊把臉前的盤子往她面前推推,“再吃點兒,太瘦了不好看,長點肉看着才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