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蘭和林寶河上工後,百無聊賴的初夏,便站了屋子裡仰着頭看頂棚上還沒被她掃蕩完的報紙。
七十年代農村小屋的內牆大多是用報紙糊的,條件稍好點兒的人家,會去集上買漂亮的花紙糊牆,以初夏家的條件,當然是買不起的。
糊牆的報紙是趙玉蘭從孃家要來的,林初夏已經把能夠得着看得到的地方掃蕩過N遍了,至於房頂上這些,是因爲身高原因,纔給落下了
這個物質生活貧乏的年代,精神生活同樣貧乏的要命,莫說電視,連收音機都是鳳毛麟角。
至於書報,更是個稀罕物兒,這對於習慣了網絡和度孃的林初夏來說,是何其的煎熬?
“吱呀!”房門推開,劉美清滿臉笑意的探進腦袋來,“初夏”
聽着那刻意夾緊了嗓子的呼喚聲,林初夏禁不住的打個冷顫,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嗎?
“幫嫂子看會栓兒,行吧?”果不其然,初夏還沒吱聲呢,劉美清就說出了來意,只不過,用的是徵詢的語句,說出來的感覺卻是肯定的語氣。
“不行!”林初夏斷然拒絕,爹和娘飯都沒吃飽就去上工掙工分,可不是爲了讓她在家給劉美清看孩子的!
“嫂子這兒有本書,你把栓兒哄睡了,慢慢看。”劉美清將手裡一本紅皮面的書遞上來,心裡卻暗自冷哼,農村丫頭,裝什麼文化人,見了字就撲上去,也不知道是真認識還是裝認識…
“不看!”
掃一眼皮面上的字,林初夏就一口回絕了。話說這個年代是缺書,可是這類卻是丁點兒不缺,誰家沒個十本八本的?
劉美清立時就變了臉,“別以爲我沒看見昨天你娘幹了什麼,你們家的雞還沒開腚呢,蛋是哪來的?
你都十七的大閨女了,還從栓兒嘴裡偷食吃,你說,這話要是傳出去,人家會怎麼看你?”
林初夏面無表情的盯着劉美清,“你不就是想說,名聲壞了,我也別想嫁個好婆家了嗎?呵呵…那正好。不過,我娘煮的雞蛋和你家的雞半分錢的關係都沒有,要是你敢出去瞎編排,胖嬸會給我和我娘找公道的。”
又是胖嬸兒!劉美清冷哼一聲,轉身回了自家屋,門
摔的“哐哐”響,然後,栓兒的嚎哭聲就傳過來。
初夏忍不住撫額,農村有句俗話“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而這劉美清顯然也有個與之對仗的習慣“生氣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
看看時間已經將近九點,初夏下炕穿上鞋子,把林寶河晾在牆邊兒的牛糞翻了罰家裡柴禾不夠燒,爲了有個暖炕,林寶河就每天早上去撿鮮牛糞回來曬乾做添補。
燒的時候味道不好聞,可是,誰讓她怕冷呢?
翻完牛糞,初夏開始了每天的固定活計——切麻餅兒。
麻餅兒營養豐富又便宜,但凡家裡養家禽家畜的,都少不了這東西。只是,麻餅兒壓的死結實死結實的,必須用刀子切的一薄條兒一薄條兒的,用水泡軟了,才能給雞或者豬吃。
對於大多數農村孩子來說,切這東西是小菜一碟兒,可對於她這典型的“外來戶”,這活兒實在是太有技術含量了,趙玉蘭十分鐘能搞定一個,她要倆小時才行( ̄)︿( ̄)。
佔了人家的身體再吃白食實在是不大好意思,而她能幫上手的,數來數去也就是餵雞翻牛糞外加切麻餅兒,是以,哪怕她原本不接受這個年代,也不怎麼接受趙玉蘭和林寶河,但爲了心安,還是主動接手了這幾樣活計。
好在原本的林初夏就不怎麼會幹活,要不然,就她那花架子,還真是不好過關。
“栓兒,地瓜好吃吧?來,娘一口,你一口”劉美清抱着栓兒來到了堂屋門口,手裡還拿着個吃了一小半的烤地瓜。
林初夏眼皮跳了跳,一聲不吭的起身,去翻了翻竈底,果不然的,趙玉蘭埋在底下的烤地瓜沒了。
小拳頭攥緊了又鬆開,爲一個烤地瓜和劉美清鬧…她二十一世紀的思維實在做不出來,可心裡又氣得慌,爹孃不捨得吃爲她養身子的,劉美清怎麼能這麼明目張膽的去搶?
劉美清回頭衝她掀掀眼皮子,嘴角撇了撇,又回過頭去:“栓兒,好吃吧?來,娘再給你一口”
餵了栓兒一口後,劉美清故意“吧唧”着嘴吃的香甜,初夏不用看也知道,劉美清現在是個什麼表情。
算了,爲一個地瓜整出血案來的事兒,她還是做不出來,以後長個心眼兒,把吃的提前放好就是了。
如此安慰着自己,林初夏轉身往外走,眼見着要出門檻,劉美清猛的把腿往前伸了伸,一個不防,初夏踉蹌兩步就撲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
“咯咯咯”
恰在此時進院兒的一名身材壯實的女孩子,看到笑得前仰後合的劉美清和栓兒,抄起放在牆邊的掃帚就撲過來:“你又欺負初夏!”
沒想到會有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劉美清想起身躲已經來不及,看到直直壓下來的掃帚頭,索性腦袋往後一挺,栓兒便完全籠罩在了掃帚頭下面。
女孩兒急收手,扔下掃帚就去撕劉美清的頭髮:“你個毒心腸女人,栓兒不是你兒子?你怎麼就狠得下心讓他給你擋?”
抱着孩子,又坐在板凳上,劉美清根本就不是女孩兒的對手,頭皮上一陣揪疼傳來,疼得她直吸氣:“撒手,羅美英,趕緊撒手!”
“怎麼了,這又是怎麼了?”昨天着藍衣的女人,初夏的大伯孃又適時的從門外進來了,這讓剛爬起來的林初夏極爲的納悶,爲什麼她總是出現的那麼及時?感覺就像總在門口盯着似的。
“大伯孃,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初夏不着聲色的往大伯孃鄭三巧面前一站,擋住了她的去路。-----新書上傳,求推薦,求收藏